剛醒來的時候,李敏已經把情況告訴他了,他點頭,臉色蒼白,“你做得很好。”
傅清瑜笑了笑,“還有一件事要恭喜您。”頓了頓,她低聲,“傅小姐懷孕了。我對把脈有一些研究,無意間碰到她手腕,摸出她有身孕,爸爸,恭喜您,您又要做爸爸了。”
她這副表情可沒有絲毫恭喜的樣子。
趙昀和閉了閉眼睛,“放心,我不會讓清姿生孩子耽誤你報仇的。”
“孩子幾個月大?”
“不到一個月。”
趙昀和勾了勾唇,“你的醫術倒不錯。”
傅清瑜斂眸,神色平靜。
哪裡有什麼醫術,隻不過傅清姿身邊有她的眼線罷了。
趙昀和沒追究,拿起手機,給別墅的保姆打電話,吩咐她給傅清姿煮一碗墮胎藥。
“她受了這份苦,以後你就不要報復到她頭上了。”
“當然,我言而有信。”
傅清姿是個馬虎的女孩兒,稀裡糊塗墮了胎也不知道為什麼,隻以為是遲來的姨媽。
趙昀和出院之後,便住在第五大道的別墅,一天三次有醫生來看診,傅清姿沾了光,每天也有醫生順便給她檢查身體,還要喝濃濃的中藥。
她苦的吐舌頭,“你喝藥就算了,我怎麼還喝呀!”她都不知道這藥是管什麼的。
“是治宮寒的嗎?”腎衰竭治好之後,她身上便隻有這個小毛病,想著想著,她不禁笑起來,“叔叔,你想我給你生個孩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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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昀和目光微頓,淡笑,“總歸是對身體好的藥。”
傅清姿笑著挨到他懷裡,小心翼翼得蹭了蹭,仰著眼睛,“叔叔,我到結婚年齡了,你什麼時候娶我呀。”
趙昀和頓了下,“……養好病之後。”
傅清姿樂的不行,她沒想到趙昀和真的會娶她,她這個家世,即使年紀小,嫁他也是高攀的。
“你的兒子兒媳婦會不會不喜歡我呀?”她已經開始緊張起來了。
趙昀和耐心道:“以後我們長留國外,國內的人和事,不用你管。”
與此同時,在國內,一場針對宋家的浩劫正席卷而來。
第29章 chapter029
——開除黨籍、剝奪一切榮譽稱號、所有貪汙違法所得全部上繳國庫。
這是一大早, 宋筱竹收到的通知。
她的父親,聲名俱裂。
傅清姿不在,傅冕去上班, 傅公館裡隻有傅清晗, 他坐在沙發上, 徐徐道:“這是從陳書那裡得到的內部消息, 本來是查現任國資局局長, 但他為了減刑, 供出外公, 處罰結果不久便會公示於眾, 母親,還是早做打算。”
宋筱竹眼睫輕顫, 淚水滾滾而下,“做什麼打算呢?爸爸雖然做了不好的事情, 但對我是沒話說的,我不會跟他割席。”
傅清晗凝望她,“恆山集團因為早年的事情補繳罰款127億,我擔心他會遷怒您。”
宋筱竹嘴唇動了動, 剛要說什麼。
門口傳來熟悉的鳴笛聲, 她立刻收了眼淚, 對傅清晗道:“他回來了,興許就是來找我興師問罪的,你趕緊走, 我們倆吵架你還是不要在場。”
傅清晗蹙眉, “母親, 跟他離婚又如何?”
宋筱竹淡淡擦著眼淚,“我不能把恆山集團便宜了外面的女人。”
傅清晗沒有多說, 起身,目光從窗前一盆蘭花上掃過,心底閃過一絲異樣,他沒有多想,抬步出門。
他剛走,傅冕便踏進客廳。
宋筱竹脊背挺直,臉色冷淡,“不是上班嗎?怎麼回來了?”
“本來因為卓越的擠兌,公司的日子就不好過,今天更是因為你父親的是補交了127億的罰款,公司的日子就更難了。”
宋筱竹不能容忍他侮辱自己父親,“沒有我父親給你行方便,你能拿下國土局的單子?你能用這麼低的價格拿地?沒有我父親,你就沒有今天,現在人沒了,你倒開始說風涼話,你就是小人一個!”
傅冕倒是不惱,悠然將一份雪白的文件擱在她身前的桌面上,“太太,咱們的夫妻緣分算是盡了,協議籤了吧。”
宋筱竹抿下唇,伸手翻離婚協議。
她不是不能離婚,但不能離得太幹淨,便宜傅冕和他外面的女人。
翻文件的手變得有些遲鈍,看完最後一頁,她顫著手,不可置信,聲音都變得尖利,“傅冕,你讓我淨身出戶?你怎麼敢的?”
“傅冕,沒有我,哪裡來的今天的你!現在我沒用了,你急著像垃圾一樣把我甩開,我是你的結發妻子啊!”
傅冕不理會她,淡淡道:“籤吧,你不籤,我便把你逼迫我發妻虐待我女兒的事情公之於眾。”
宋筱竹簡直被氣笑,“偷偷把傅熙帶走的是你,強迫孫婉籤署知情書的是你,現在你要把一切的罪孽都放在我頭上嗎?”
傅冕怔了怔,才想起孫婉和傅熙是誰。
哦,是他的第一任妻子和第一個女兒。
這麼多年,他早就忘記她們長什麼模樣,叫什麼名字了。
傅冕抬眸,望見窗臺上那盆纖細窈窕的蘭花。
他眸色微頓,抬步走過去,又捧著那一盆蘭花坐在沙發上。
漫不經心撫摸著花蕊,“筱竹,我本來該分給你財產的,但我的財產都不在我的名下,在二哥那裡,至於我的小兒子,他也被過繼在二哥名下,就算你不想淨身出戶,我們平分資產,你也拿不到多少錢,三瓜兩棗而已。”
他點了點協議,“籤了吧,這樣,咱們夫妻倆面子上都好看,我承諾給清晗和清姿的東西,是不會反悔的。”
宋筱竹偏過頭,冷著臉不籤。
反正現在慌得不是她,跟她綁在一起的時間越久,恆山集團股價跌的就越厲害。
傅冕輕輕眯了眯眼,將蘭花擱在桌子上,正對著宋筱竹。
宋筱竹呼吸有些發緊,眼前因缺氧一陣陣發黑,她知道,是哮喘犯了。
好在,她的噴劑一直擱在口袋裡。
她抖著手去摸噴劑,還沒拿到,手指便被男人的手輕巧撥開,他捏住那支噴劑,捏住她的命,好整以暇看著她,邊看,邊輕輕用離婚協議書扇風。
那些奪命的花粉爭先恐後湧進她口鼻。
宋筱竹憋的顫抖痙攣,額頭青筋暴起,臉色通紅,她撲上去搶噴劑,被傅冕輕而易舉制服,雙眸微垂,慢悠悠道:“籤了,就給你。”
他的話,帶有索命意味。
宋筱竹用力撇過臉,寧死不籤。
她眼前發黑,顫抖著倒在沙發上,胸膛起伏,像一尾失水瀕死的魚,她使勁撲騰著,卻一直用不上力,眼前模糊出現許多過去的景象,走馬觀花一般。
傅冕眯著眼,冷冷看著她,見她逐漸沒有聲息,便將印泥輕輕塗在她軟軟的指腹上,舉著她的手,在離婚協議書上按下手印。
剛要模仿她的筆跡在籤名處籤名,電梯門突然打開,傅清晗臉色發冷,一把將傅冕推開,奪走他手中的噴劑,得到藥物,宋筱竹蒙蒙有了意識,她依偎在兒子懷裡,氣若遊絲,“他…要…殺我!”
無需她說,傅清晗也猜到剛剛發生了什麼。
走到車庫,他才猛然想起為什麼看到那盆蘭花怪異——母親有哮喘,家裡不能見一絲花草。
他察覺到不對,慌張上樓,便看到傅冕捏著母親的手按手印那一幕!
傅冕!他要殺人!
由於傅清晗來得及時,宋筱竹最終得到救治,在醫院裡睜開眼第一件事,她緊緊握住傅清晗的手,“把手機給我,我要聯系一個人。”
那個寄照片給她,告訴她傅冕在外有私生子的人。
她要傅冕付出代價!
.
收到屬下發來的消息,郎思文凝神思索片刻,飛快趕往沉園。
傅清瑜早上才從美國回來,沒有去公司,在家裡倒時差休息,郎思文來得時候,她在水療區做按摩,聽到佣人的稟報,她披著浴袍出去,迎接郎思文。
身上的精油還沒有洗掉,身上滿是馥鬱的花香,傅清瑜看一眼風塵僕僕的郎思文,“脫了衣服,跟我一起按摩,躺著慢慢說。”
佣人很快帶來按摩師服侍郎思文。
郎思文閉眼享受著,呼吸也沒有那麼緊,不疾不徐道:“我們派去聯系宋筱竹的那個人跟我發消息,說今天傅公館發生大事,宋筱竹被緊急送到醫院去,宋筱竹一醒,便要我們的人幫她安插人到洞仙府去。”
洞仙府沒有住著什麼不得了的大人物,隻是住著傅冕的情婦和年僅三歲的私生子。
傅清瑜被按摩師柔軟指腹揉著太陽穴,呼吸輕緩,溫柔說:“把別墅保姆和育兒嫂的聯系方式給她,其他的便不要多做,還有—”她唇角笑意深了些,“給傅公館的保姆一些補償,讓她辭職。”那盆蘭花,終究是個禍根。
做完按摩,傅清瑜去衝澡,進浴室前,她轉眸對郎思文道:“你身邊有趙孟殊埋下的釘子,想想是誰,把名單發給我。”
郎思文瞬間有了懷疑對象,說了個名字,“要不要開除他?”
“不用。”傅清瑜微笑道:“隻讓他傳遞該傳的信息就好了,留著他,也算讓趙孟殊放心。”
“我後天再去公司,今明兩天休息。”
郎思文心疼看她,“紐約的事我都聽說了,哪裡有公公惹了禍事讓兒媳婦收拾爛攤子的,把您累壞了吧。”
“還好。”傅清瑜凝神,望向郎思文,“你剛才說我在紐約的事情都聽說了,我記得我把消息封的很嚴,你們怎麼聽說的?”
郎思文:“公司員工大群發的,就在趙董傷情穩定之後,那個時候您還在美國。”
傅清瑜點下頭,“嗯,我猜到是誰的手筆了。”
郎思文走後,傅清瑜便抬步上樓,家裡隻有她一位主人,屋室寂靜無比,她痛痛快快睡了一下午,到了下午五點鍾,才睜開眼去洗澡。
睡足覺,頓時覺得神清氣爽,她給廚師發消息,點了晚餐菜單,便悠悠然下樓。
樓下,客廳的照明系統已經工作,趙孟殊坐在茶室扶手椅上喝茶,身形清瘦挺拔,面容白皙,“太太辛苦,都把你累瘦了。”
傅清瑜跟他打官腔,“為趙家做事,是我的榮幸,一點不辛苦。”
她俯身拿了一杯趙孟殊剛剛倒好的熱茶,坐在一邊的貴妃榻上,小口小口喝著,唇角蕩著淡淡的笑。
“太太是怎麼敢直接去約菲利普斯家族的人的?那樣的家族美國上流社會避之不及,太太倒敢單刀赴會跟他們的家主談判做生意。”
終於等到這一茬,傅清瑜擱下茶盞,抬眸笑笑,“我知道背後有你做靠山,菲利普斯家族的人不敢把我怎麼樣,所以才去的。而且—”前面是柔情蜜意,後面才是正經理由,“我提前查過了,菲利普斯家族當任家主是我在斯坦福的校友,他的父親便死於艾德曼家族的暗殺,同仇敵愾,他又是極有風度的人物,便一起達成目標。”
菲利普斯家族的家主其實不僅是她的校友那麼簡單,他們之間有過共患難的情意,隻是這些話可是萬萬不能跟趙孟殊提起的。
“爸爸遇刺,我們不能不反擊,不反擊便是助長他們的氣焰,這次是爸爸,下次便是你了。”傅清瑜柔聲道:“老公,我也是關心在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