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瑜知道他這是原諒剛剛她的走神了,便停住,移開濡湿的唇,輕聲慢語道:“老公,你知道我剛剛為什麼走神嗎?因為你不愛我——”她伸指點了點他胸膛處心口的位置,心弦繃得很緊,語氣卻輕松,“這種事情講究情意相通做起來才有意思,你根本對我沒用情,隻是模式化親親我,我怎麼會動情呢?隻會覺得你敷衍我,你敷衍我,我當然想走神啦。”
趙孟殊微微眯了眯眼,垂眸凝視她一本正經胡說八道,嗓音已經沉下去,“你說我不愛你,你就愛我了?你就沒有敷衍我?”
“當然沒有。”
“如何證明?”
傅清瑜墊腳將唇瓣輕輕印在他喉結,仰眸,“老公,如果我不愛你,我一直在敷衍你,你為什麼會動情呢?”她伸手按住心口,“瞧,你的心跳得很快,如果我沒有真心,你怎麼會心跳加速嗎?難道僅僅隻有我的敷衍,你也會有這麼大反應?”
傅清瑜本以為這樣可以哄好趙孟殊。
趙孟殊卻輕輕推開她緊貼著他的柔軟身體,淡淡道:“你自己吃飯。”
傅清瑜看著他大步離開,眼神中的不可置信在他身影徹底消失的那一刻才變成平靜如水。
她緩緩坐回沙發上,端起咖啡杯,繼續享用那一杯剩下的咖啡。
抬起白皙而骨感的手腕,看向腕表。
分針走到25,傅清瑜決定再過十分鍾去哄他。
佣人們將豐富琳琅的早餐擺到餐廳裡。
兩種早餐泾渭分明擺放在大理石餐桌兩端。
一邊是一碟蝦餃、一碟醬菜、一碟蟹黃包、還有一壺熬的很濃的生滾螃蟹粥。
另一邊是全麥面包、沙拉、培根以及燕麥酸奶。
傅清瑜望了片刻,記起趙孟殊對螃蟹過敏,於是緩緩在蝦餃那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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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剛要拿起筷子吃飯時,有位佣人忽然出聲,“夫人,您不跟先生一起吃飯嗎?先生等您很久了,他本來七點鍾之前就必須要吃飯的,為您,他耽誤許多時間。”
傅清瑜慢慢舀粥,懶散道:“怎麼,你為你的先生鳴不平?”
她抬起眼睛,望見佣人的臉色微微發白。
眼前是個清秀的姑娘,在一水兒的白人中是罕見的華裔,聽管家介紹,她是來倫敦大學的高材生,特意來勤工儉學的。
女孩兒微微抬起下巴,不避不閃看著傅清瑜,“我不敢這樣講,隻是覺得,夫妻之間該相互尊重,既然先生等了您,您也應該等他,不然就會辜負先生的一片真心。”
傅清瑜好整以暇看著她,“你說夫妻之間該相互尊重,我覺得僱主和員工之間也該相互尊重,你剛剛的話可沒有半分給予我應有的尊重,這位小姐,你既然自己都約束不了自己,為什麼跑來約束我?難道我看上去是個好人?還是因為你覺得我在這裡家裡沒有地位,連開除一個佣人的權利都沒有?”
女孩兒臉色已經微微漲紅,含著淚望二樓看過去,傅清瑜知道她在想什麼,無非是想等著趙孟殊英雄救美拯救她。
傅清瑜微笑著嘆息,可真是個天真的傻姑娘,一看就沒有受過什麼磋磨,若是當年的她,可不會抱希望男主人身上,隻會可憐兮兮俯下身體跟女主人道歉解釋,以求諒解。
傅清瑜抬了抬手,叫來管家,“給這位姑娘辦理離職手續。”她慢悠悠道:“既然有一身傲骨,就不要做人家的佣人,姑娘,回學校好好學習,別被這件事幹擾心神。”
處理一位多嘴的小姑娘不過是抬手的事情,餐廳徹底寂靜下來,不過才過了八分鍾,傅清瑜又耐心等了兩分鍾,端著屬於趙孟殊的那份餐盤上樓。
書房門半開著,趙孟殊坐在辦公椅上辦公,眼眸輕垂,專注清冷的模樣,似乎沒有察覺到有人站在門口。
傅清瑜輕輕敲門,在他抬眼那刻,偏頭朝他笑,“老公,下樓吃飯吧,你不想下樓也沒關系,我給你端上來了。”
她的笑容非常柔和嫵媚,哪裡像剛剛在樓下殺伐果斷的樣子?
將餐盤放在黑桃烏木辦公桌上,傅清瑜有條不紊道:“剛剛我開除了一個小姑娘,倒不是因為她說我,而是因為她喜歡你。”
趙孟殊眸色微頓,執起刀叉,“難得,太太還有吃醋的時候。”
“我當然吃醋,因為我愛你。”她的甜言蜜語像不要錢似的,“我從初見就開始喜歡你了,陸望秋將你介紹給我,他說你可以幫我實現我的夙願,我準備很久,心底一直惴惴不安,但看到你的那一刻,所有的惴惴不安都消失了。”
趙孟殊抬眸看她。
傅清瑜微笑道:“因為我對你一見鍾情,沒有什麼比勾引一見鍾情的對象更讓人有動力的了。”
趙孟殊懶散靠在椅背上,依舊冷靜,“一見鍾情,所以跟我接吻的時候走神?”
傅清瑜俯身,氣息清幽,眼睫纖長,她的眼睛漂亮而魅惑,此刻足以蠱惑人心。
“我在想,你有沒有如同吻我一般吻過其他人,老公,其實我在吃醋。”
趙孟殊半分不信她的話。
他伸手,幹淨修長的手指捏住她下颌,聲線清冷,“傅清瑜,記住你的身份,趙家不允許有朝三暮四的女主人。”
傅清瑜不以為然。
謝有儀孩子都跟別人生了,不依舊做了許多年趙夫人?就連她那個婆婆陳敏靜,在跟趙昀和婚姻存續期間,也算不得清白。
但面上,她總是柔順的。
“老公,我會一直愛你。”她低眸,輕輕吻了吻他的唇,蜻蜓點水一般。
趙孟殊伸手按住她脖頸,吻得很深。
傅清瑜被抱在辦公桌上,纖細白皙脖頸被人按住,鼻梁被壓得生疼,她無法呼吸,呼吸間全是他侵略性的清冽氣息。
傅清瑜無法走神,又不想深受折磨,纖細指尖緩緩下移,慢慢解開他的腰帶,她手指靈活,一心二用下也輕松解開皮質雙面腰帶。
她的手往下伸,在即將握住的時候,手腕被人陡然握住,男人掌心灼熱,抬起眼,他深邃漆黑的目光攫取她。
“吃飯。”
隨著他平靜說完這兩個字,一切旖旎的氣氛都消失了,他直起身,冷靜抽身。
傅清瑜還坐在辦公桌上,腿不沾地,剛剛繃得筆直的小腿微微有些發麻,“好的。”
她不急著從桌子上下來,因為不想一落地便腿軟倒地,輕輕晃著腿,緩解不適,而後拿出手機,夏嵐發消息給她。
[少夫人,族長來老宅了。]
.
趙家宗族的族長便是趙孟殊在電話裡稱為“三叔公”的人,他是趙氏家族最名副其實的吉祥物,當然,他這個“吉祥物”是對趙孟殊和趙昀和來講,對趙南浔來說,族長還是一個需要恭敬對待的大人物。
三叔公的專車緩緩停到老宅門前,趙南浔已經在門口等候,他親自扶住三叔公的手,引領他上臺階,這份周到,趙孟殊祭祖時都沒有。
三叔公樂意賣他一個人情,“孟殊昨天給我打電話,說是他被人暗算出了車禍,然後榮禧堂也沒了消息,他擔心昀和出事,所以叫我來看一看。”
三叔公在暗示他,趙孟殊已經知道是他暗算趙孟殊車禍,也在暗示他,趙孟殊已經知道他在老宅對趙昀和的所作所為。
一切信息,都跟傅清瑜說得話緩緩對上。
她沒有騙他。
趙南浔額上覆一層細細汗珠,面色盡量維持平靜,語氣義憤填膺,“孟殊醒了?敢暗算孟殊,是不想活了嗎?”
三叔公意味深長看他一眼,道:“你要是能找到那個暗算孟殊的人,可是大功一件,足以將功抵過。”
這話跟傅清瑜說得殊途同歸。
他們都建議他把榮伯康退出去,當替罪羊。
但趙南浔不想背叛自己的家人。
到了榮禧堂,裡面充斥著濃濃的藥味,庭院裡,如死寂一般的安靜。
大床上,趙昀和緊閉雙眼,唇瓣烏青,臉色蒼白無血色,氣息也是微弱的,隻有一旁的儀器證明他還有生命體徵。
對此,三叔公見怪不怪,他隻要確保趙昀和活著就好了,看完之後,嘆氣道:“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稍微吃錯點東西就得上呼吸機了,昀和啊,身體還是太弱了些。”
他輕描淡寫將趙昀和的“被下毒”改成“吃壞東西”。
趙南浔心底微微松口氣,“多謝三叔公。”
三叔公沒說話,拄著拐杖,眼神直視前方青石板路。
“處理完該處理的人,再謝我也不遲。”
趙南浔親自送三叔公上車,臉上的汗水已經幹涸,“我會考慮的。”
三叔公微微挑眉。
處理一個管家而已,竟然推三阻四。
他眼睛不眨對趙昀和和趙孟殊出手,卻心疼一個管家,這事兒處處透著古怪。
“好,你心中有數。”
加長林肯緩緩駛離視線。
一轉身,榮伯康正面色蒼白看著他。
趙南浔扯唇笑,寬慰他,“我絕不會放棄您。”
榮伯康嘴唇微顫,“先生,不見了。”
趙南浔表情凝固,“不見了?”
“對,不見了。”榮伯康聲音虛弱,他們都知道,趙昀和對他們來講代表著什麼。
趙南浔抬腿立即往榮禧堂狂奔。
榮禧堂裡,剛剛還好端端躺在床上的人現在已經毫無蹤影,連儀器帶人,被全部帶走。
榮伯康啞聲:“後院裡都是少夫人的人,該是少夫人把他帶走的。”
趙南浔唇瓣發白,倉惶蹲在床上。
趙昀和沒了,他知道,他最後跟趙孟殊談判的籌碼也沒了。
第20章 chapter020
接到趙南浔電話時, 傅清瑜正在高爾夫球場打球。
正是夜晚昏沉時分,高爾夫球場卻異常明亮,八位數的照明系統, 足以使高爾夫球場在任何時候都亮如白晝。
站在傅清瑜旁邊的是特聘教練, 他是典型的白人面孔, 身形高大, 身上有濃厚的香氣, 是趙孟殊專門請來教導傅清瑜學習打高爾夫。
教練聳了聳肩, “您的動作非常標準, 看來我沒什麼用處。”
傅清瑜含笑, 溫文爾雅道:“那您就去樓上休息一會兒,我再練習一下, 一會兒跟您切磋。”
教練走了,傅清瑜慢悠悠接通電話, “嗯?”
“傅清瑜!是你做的!”
傅清瑜從沒聽過趙南浔如此慍怒暴躁的聲音,她猜測到趙宅發生什麼大事,慢條斯理問:“趙昀和不見了?”
隻有趙昀和消失,才會讓趙南浔如此慌張, 趙昀和是趙南浔跟趙孟殊談判的最後一張底牌, 趙昀和還在, 趙孟殊看在老父親的面子上不會對他趕盡殺絕,但趙昀和要是沒了——
傅清瑜淡淡想,趙南浔如此廢物, 是時候給他準備一副棺材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