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瑜沉吟片刻,還是打算把秘密透露一部分出來,既然趙南浔和謝有儀已經知道這件事,那秘密便不算秘密,與其讓那母子倆拿住秘密威脅她,倒不如直接告訴趙孟殊。
反正他已經疑心,與其讓他自己查出來,倒不如主動告知,還能獲得他的好感。
“至於為什麼——”她仰眸,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勾住他衣襟,“因為我沒有安全感,我擔心會有什麼不可抗拒的因素發生你會直接把我趕出家門,老公,我想攢下一些生存的資本。”
剛剛趙孟殊過來的時候,薩摩耶舍不得他,伸出前爪蹭他的褲腿,趙孟殊輕輕睨它一眼,而後示意佣人將狗抱走,半點不留情走了。
現在,傅清瑜跟薩摩耶有了相似的動作。
他沒有轉身就走,而是垂眸,靜靜望她。
傅清瑜生得一雙好眼睛,潋滟動人,所有情緒都可以通過她那雙清透明潤的眼睛準確傳達出來,配上她柔和輕緩的語氣,任何人都會沉溺在她耐心鉤織的深情假象裡。
依舊是那麼熟悉的神情語氣,她是最優秀的演員,隨時隨地可以上演深情戲碼。
趙孟殊可以在最風雲詭譎的股市翻雲覆雨,可以看透商場沉浮中的狡詐人心,卻看不透她此刻的表演中帶有幾分真情。
或許一分都沒有。
他伸出手,公事化撫摸她發頂,語調柔和,“沒關系,你有投資和創建新的公司的自由。”
他試圖讓自己像她一樣風輕雲淡,句句話不入心。
她隻是演戲而已,不要憐惜她。
卻還是忍不住握住她的手,用一種漫不經心意且淡漠的口吻,“回國後,叫你的律師來一趟沉園,我會轉贈股權給你。”
有這樣的好事,傅清瑜當然不會拒絕,她回握住他的手,即使知道他的手剛剛抱了狗也還是克制住顫抖與他十指交握。
趙孟殊:“見你之前,我洗過手了。”
Advertisement
傅清瑜心弦松緩,又伸臂去環他的腰。
趙孟殊想到什麼,輕輕避開,“沒有換衣服。”
傅清瑜還是抱住他,將臉頰輕輕貼在他胸膛,“老公,你是這個世上對我最好的男人,來世,我會當牛做馬報答你。”
至於為什麼是來世?
當然是因為今生不想報答。
趙孟殊奇異般了解她的腦回路,輕輕撥開她鬢邊礙眼的長發,垂眸跟她對視,一字一句,“不用等來生,今生好好報答就好了。”
“老公,你對我的大恩大德,今生報答不完,來世我繼續報答——”傅清瑜本想乘勝追擊,繼續說一些甜言蜜語,眼神卻在一絲白色的毛發上凝住。
男人淺灰色寬松長褲上,沾著一絲白色毛發,傅清瑜定定望著。
是薩摩耶的毛。
她盯得位置很曖昧。
趙孟殊輕抿薄唇,身體微微繃緊,手臂青筋明晰,他淡聲:“先去吃飯,我去換衣服。”順便洗個冷水澡。
結婚三年,他跟傅清瑜不是沒有因為出差分居兩地的時候,雖然也很想念她,但沒有失控到這種地步,僅僅是她的一個眼神,他就受不住。
趙孟殊閉了閉眼睛,任由冷水兜頭而下。
他似乎背叛當初自己的想法。
第19章 chapter019
早晨, 傅清瑜在倫敦時區的七點悠悠轉醒。
別墅隔音很好,臥室裡是一片沉寂的靜謐,智能窗簾向兩側緩緩打開, 柔和明靜的光暈傾灑進來。
落地窗外, 是一片蔥鬱葳蕤的樹林, 樹林以外, 是清淺碧藍的湖泊, 以及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高爾夫球場。
洗漱後, 傅清瑜推開門。
隔壁書房門半開著, 男人聲音清冽低沉, 語調帶著微微的柔和與無奈,“是的, 叔公,我出了嚴重的車禍, 到現在才恢復意識……”
“或許是有內部人動手,但現在還沒有查清……”
“我比較關心父親,您能不能去老宅走一趟,瞧一瞧他。”
“我最大的心願便是父親可以平安健康, 老宅雖然有私人醫生, 但終歸比不上醫院, 您如果能勸動康叔把父親送到醫院便最好。”
“您知道的,我出國那麼久,再回國, 家裡完全是陌生的天地, 我對老宅幾乎沒有掌控力, 所以隻能拜託您去走一遭了。”
“……”
聽到這裡,傅清瑜已經了然, 趙孟殊是怕趙昀和真的被趙南浔跟榮伯康弄死,所以讓三叔公去趙宅看望趙昀和,順便把他轉移到私人醫院裡去。
演得真夠像的,好像他真是一個為父親身體真心實意擔憂的好兒子。
實則是他一手算計了趙昀和。
但,趙南浔跟榮伯康不會輕易放掉趙昀和的。
拿捏著趙昀和,就是捏著一張王牌,他們怎麼可能將王牌輕易放走呢?
若真是要放走趙昀和,還不如直接要趙昀和死了,他死了之後,趙南浔還能跟趙孟殊公平競爭一下,他若是活了,那隻能面臨趙昀和的清算。
傅清瑜輕輕掩上門,沒有繼續聽,慢慢走下樓。
廚師在準備早餐,傅清瑜走到中島臺煮咖啡,邊煮咖啡,邊思索著如何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她垂眸給趙南浔發消息。
傅清瑜:[趙孟殊醒了,而且他猜測到爸爸出事,三叔公馬上會去老宅拜訪要人,你好自為之。]
趙南浔收到消息,立刻撥電話過來,傅清瑜掛掉,一字一句回消息給他,[東窗事發,你跟榮伯康都得入監獄,事情到了關鍵時刻,大哥,我希望你能學會取舍。]
趙南浔:[他是我的生父。]
傅清瑜勾了勾唇,[看來大哥心裡已經有答案了。]
趙南浔:[清瑜,你告訴我,趙孟殊根本就沒有受傷對嗎?他演了一出引蛇出洞,他又幹淨到哪裡去,他想借我的手處理掉趙昀和!]
清瑜都叫上了,看來他確實很著急。
傅清瑜:[大哥,從你的身世被揭曉那一刻,你就隻有這一條路,我很尊重你的選擇,也很理解你為了保住趙家人身份所做的一切努力,但很明顯,你棋差一招,現在得願賭服輸。]
傅清瑜循循善誘,誘引趙南浔把榮伯康推出去做擋箭牌。
趙南浔:[你在哪裡?我要跟你通電話。]
傅清瑜:[沒必要,我給不了您什麼建議一切隻看您的取舍。]
趙南浔:[清瑜,你也不是沒有把柄捏在我的手裡。]
傅清瑜眸中冷光微閃,慢條斯理打字,[康叔那裡有一份父親的把柄,您把那樣東西捏在手裡,父親準會放您一馬。]
趙南浔:[好。]
咖啡煮好,咖啡香氣悠悠發散出來,傅清瑜挑了個精致優雅的珐琅藍咖啡杯,慢慢品著咖啡。
她耐心細致處理著工作郵件,順便又看一眼恆山集團股價,下跌趨勢緩了一些,但還是跌完總值的30%,恆山集團元氣大傷。
——快要到抄底時刻了。
.
趙孟殊處理完公務下樓,一眼便望到坐在沙發上垂眸喝咖啡的傅清瑜。
她穿一件淺色修身的針織衫,下搭一件米白色荷葉裙,一雙白皙纖直的長腿光裸著,不倫不類的裝扮。
“怎麼穿成這樣?”他慢條斯理下樓,黑色襯衫極好勾勒出男人清瘦又挺拔身姿。
“我隻帶了兩身衣服來倫敦,昨天穿得那身被你扯壞了,現在隻有這身能穿。”傅清瑜放下手機,微笑道:“或許趙先生願意贊助我一些英鎊,讓我去進購一些衣服穿?”
趙孟殊端起中島臺上一並煮好的另一杯咖啡,跟傅清瑜同屬一套的珐琅藍瓷器,“當然可以,吃完飯帶你去逛一逛。”
傅清瑜垂眸莞爾,“我還想去看球賽,倫敦可是有我的主隊。”
趙孟殊陡然想起陸望秋昨天告辭的理由,他眼眸幽深望一眼傅清瑜,漫不經心道:“以前有沒有跟別人一起看過球賽?”
“沒有在倫敦看過。”
那就是在別的地方看過了。
趙孟殊早就猜到傅清瑜跟陸望秋應該會有一些聯系,畢竟,當初是陸望秋一手促成他們的婚姻。
他漫不經心道:“可以,一會兒讓陸望秋訂票。”
趙孟殊冷不丁說出陸望秋的名字,讓傅清瑜有些驚訝,這樣的小事,可不屬於總助陸望秋的工作範圍。
傅清瑜緩緩笑了笑,“老公,你是覺得跟我一起看球賽的是陸望秋?不是的,我在工體看過球賽,但不是觀眾,我是場館接待員,一邊工作,一邊看了場球賽。”
趙孟殊眉目輕緩,“怎麼還做過場館接待員?你不是畢業之後便到京頤上班了嗎?”
“這是副業。”傅清瑜不怎麼喜歡向別人講述自己的過去,她厭惡被別人憐憫,更厭惡別人同情的目光。
好在,趙孟殊也沒有繼續問,隻是點到為止,他緩身坐在傅清瑜身側,伸手自然摟住她纖細不盈一握的腰肢,另一隻手端著咖啡,嗓音溫和,“謝謝太太的咖啡。”
傅清瑜腰背僵了片刻,垂下眼睛,不去看他富有侵略性的目光,趙孟殊的呼吸卻靠過來,沉冷而具有壓迫性,隱隱透著初雪的清冽。
她被迫抬起眼睛看他,望見他深不可測的眼底,幽深而漆黑,他有一雙極為漂亮精致的眼睛,但眼底的光芒卻著實不讓人喜歡,太過深邃太過攝人心魄。
他吻上來的時候,傅清瑜輕輕闔上眼睛,趙孟殊喜歡自己掌控節奏,她便配合著他,但也難免分神。
她想起自己的初吻。
她被他抱在書案上,俯身親吻,門外還有宋筱竹的叮囑保姆過來送藥的聲音,她的心繃得緊極了,卻又覺得刺激。
瞧,你那個放在心尖尖的冰清玉潔的兒子,就這麼被我玷汙了。
傅清瑜是在針織衫被掀開時回神的,涼涼的冷意掃過小腹,不似冷風倒似某人冷冽的眼神。
她猛然睜開眼,伸手按住他的手,此刻,他的手貼在柔白平坦的小腹,馬甲線線條清晰。
“老公,要吃飯的。”
趙孟殊起身,收回過分冷淡的視線,清淡瞥她一眼。
他垂眸望她,居高臨下的姿態。
“剛剛在想什麼?”
傅清瑜沒有回答,立刻拉住他的手,趁著他腳步頓住那一刻,踮腳直腰勾住他脖頸吻上去。
這次不配合的變成趙孟殊。
傅清瑜啟唇慢慢描摹他薄潤的唇瓣,耐心誘引他跟她唇齒糾纏,過了片刻,他呼吸頓住,手掌卻陡然貼上她纖薄的背脊,手臂青筋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