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辭搖頭:“不讓她擔心了。她回來的時候,我應該已經退燒了。”
周霧頷首,走過來拿起體溫計,懶聲吩咐:“張嘴,再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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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辭聲音怎麼聽起來怪怪的。”
船上,竇以晴拿起語音又在耳邊放了一遍。
“行了,別跟個老媽子似的。”秦運抱臂,懶洋洋地坐在她身邊。外面在下雨,風浪比較大,兩人被蕩得一晃一晃的,“你至於嗎,待會兒就能見到了,還非要去她面前演一下。”
“這叫鋪墊,懂嗎?不然怎麼給她驚喜?”
兩人原定等臺風過了再回去,沒想到一個小時前有工作人員來告知,說臺風前的最後一班船有乘客退票,正好剩兩個位置。
刮臺風也玩不了什麼水上項目,竇以晴毫不猶豫地決定立刻返程。
秦運:“你確定是驚喜不是驚嚇,萬一人家溫辭今晚有別的安排呢?”
“我不在,溫辭能有什麼安排。”竇以晴對好友了如指掌,她用膝蓋碰了一下秦運的腿,“把我的魚拎好,別讓它們死了,知道我釣得多不容易嗎?”
魚魚魚,除了這兩隻破魚你還記得什麼?
秦運無語半晌,扭頭不知第幾次問她:“竇以晴,你他媽……真不記得前天晚上的事了?”
“記起來了。”
秦運一愣,立馬坐直:“真的??”
竇以晴嗯一聲,回頭跟他對視:“我那晚喝醉把你揍了,是吧?你直說吧,醫藥費要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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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竇以晴上下打量他:“我看你也沒傷到哪,要是敢獅子大開口,我們就去醫院驗傷。”
“……”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下船之前給我一個數字。”竇以晴無情地說,“下了這船,以後你再找我賠醫藥費,我是不會認的。”
秦運語氣真誠:“竇以晴,你真是個腦殘。”
竇以晴立刻亂拳出擊,秦運捂著自己手臂,大喊:“你打我也沒用!竇以晴!你就是癩皮狗!你慫貨!你敢做不敢認——你特麼別打臉啊!”
兩人趕在臺風之前回到了度假村。
竇以晴猛地推開別墅大門,舉起自己手裡一大袋活蹦亂跳的魚:“噔噔噔!溫辭!你看,我的釣魚成果——”
客廳空無一人,安安靜靜。
於是竇以晴上樓,推開溫辭房門,再一次:“Surprise——”
還是沒人。
甚至床褥都是整整齊齊鋪好的。
竇以晴納悶,低頭給溫辭發消息,沒回復。打語音也沒人接。
於是她又去問周霧,問對方知不知道溫辭在哪。
同樣沒回復。
竇以晴在別墅裡轉了兩圈,沒見著人,猶豫片刻後,決定去周霧那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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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退燒藥,溫辭這一覺睡得極沉。
手機在枕邊不斷震動,溫辭被稍微拉回一點意識,處於半醒未醒的邊緣。
迷迷糊糊中,她聽見房門被打開,一道腳步聲靠過來。
臉頰被手指輕輕貼了一下。
這個下午,周霧常常這樣來試探她的體溫。很輕,不至於吵醒她,但溫辭隱隱約約能感覺到。
於是溫辭伸手抓住對方,把臉頰貼進對方的手心,以作證明。
“我好像退燒了,周霧。”睡了一下午,她聲音輕得像呢喃。
下一秒,她吸了吸鼻子,小聲詢問,“……你有聞到魚腥味嗎?”
而且,是她睡糊塗了嗎?周霧的手好像變小了。
溫辭等了一會,沒等到回答,握著的手也沒有動靜,於是她睜眼——
對上了竇以晴震撼呆滯的眼睛。
第33章
溫辭花幾秒辨認了一下竇以晴是真人還是她自己燒糊塗了。
“你怎麼睡在這?”沉默數秒,竇以晴找回聲音。
是真人。
溫辭燒鈍的腦袋飛速運轉,她喃喃著閉眼,開始胡言亂語:“媽,我好像燒到出現幻覺了……我看見以晴了。”
“?”
竇以晴果然上當:“不是幻覺,臨時出來兩張票,我就提前回來了,你發燒了?怎麼不告訴我?”
溫辭裝出一副後知後覺的模樣:“中午開始燒的,我怕你擔心,就沒說。”
“那現在怎麼樣?退燒了嗎?”竇以晴摸摸她的臉,還是微微燙。
“退很多了,你知道我的,過一會就能好,別擔心。”
竇以晴點頭:“你怎麼睡在周霧床上?”
“他擔心我燒暈了沒人管,就讓我過來躺著。”溫辭磕磕絆絆,“他……他人挺好的。”
“是嗎?”竇以晴疑惑,“那你怎麼不睡客臥……”
溫辭往後一撅:“——我頭好暈。”
“吃藥了嗎?”竇以晴嚇一跳,四處環視,“你嘴唇好幹,我去給你倒杯熱水。”
今天刮臺風,加上溫辭發燒,周霧今天沒讓清潔人員上門打掃。
溫辭看見不遠處的辦公桌邊緣,正大剌剌敞開,已經快要見底的避孕套盒子,以及行李架附近被隨意放置的吊帶泳衣,眼前一黑,下意識又去抓竇以晴的衣服。
“你……你手裡是什麼魚?”溫辭虛弱地說,“你從那邊帶回來的嗎?”
竇以晴來勁兒了,終於想起正事,舉起來給她介紹:“都是我釣的!你看,左邊這隻石斑,大吧?晚上清蒸了吃,你病了正好給你補身體,右邊這隻……”
周霧開完線上會議回來,發現房門大敞,裡面還隱隱約約傳來今夜菜譜。
他走進房間,溫辭仿佛看見救星,不斷地朝他擠眉弄眼,蒼白了一天的臉蛋都被急紅了。
周霧從善如流地收拾起犯罪現場,拿起盒子和泳衣,全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回來了?”周霧淡淡出聲,打斷竇以晴的滔滔不絕,“魚要不要先放去廚房?袋子有點滴水。”
“哦,好。”竇以晴一愣,這才發現袋子底下確實有點湿,“那溫辭,你跟我回去吧。”
周霧:“讓她把藥吃了再走,熱水馬上煮好了。”
“行,麻煩你了。”竇以晴用手擋在袋子底下,“那我先去把魚放好,免得滴到房間裡,臭。”
竇以晴離開後,溫辭驚魂未定,重重地松一口氣。
她臉頰和耳朵都紅透了,周霧手背貼到她臉上,試她的溫度:“這是病的還是嚇的?”
“嚇的。”溫辭誠實道。
周霧笑起來,他問:“這次出門帶長袖沒?”
溫辭搖頭。
於是周霧去衣物間,拿了兩件長袖衛衣出來:“穿一件回去,剩下那件明天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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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條魚當晚就被吃個精光,溫辭還發著低燒,回房洗漱後,倒頭再次睡下。
翌日醒來終於康復。
中午,竇以晴第三次給她測體溫,確定她沒有再反復後,馬上開始安排起下午的行程。
臺風擦邊而過,帶來的影響不算大,但肯定是潛不了水了。她翻遍旅行攻略後,決定就去度假村附近的海洋館。
對此,秦運表示:“海洋館有什麼意思?不如在家打牌,誰愛去誰去,我和周霧——”
周霧站在門口,已經撐起了傘,把溫辭擋在傘下,冷淡地與他道別:“那再見。”
“……”
最後還是四人一起出發。
臺風天影響了所有人的行程,海洋館裡人山人海,到處都是亂跑的小孩子。
說不去的秦運逛得最起勁,他指著一條魔鬼魚:“竇以晴,這個這個,當年高一開學一見到你,我就想到這種魚,你簡直和它一模一樣。”
竇以晴指著一條蘇眉魚:“你。”
“盲目攻擊是沒用的,誰不知道我高一入學那會兒驚為天人,高二高三那些女的都來教室外面偷看我。”
竇以晴很可憐地看他:“這麼有錢了,去醫院看看腦袋吧,人家那都是來看周霧的。”
“你放屁!”
有一瞬間,溫辭覺得自己好像在參加學校春遊。
雖然已經退燒,她今天還是穿了周霧的灰色衛衣,下面配一件白色長裙,右肩搭著一條隨意綁起來的麻花辮。
她站在玻璃前,身上被覆上一層溫柔的水藍色。
“吵死了。”周霧抱臂,倚在她身邊的欄杆上,垂眼打量了她一會兒,懶懶出聲,“不知道回來幹什麼。”
溫辭笑了一下,忍住沒有附和。
那頭,竇以晴探出身,讓溫辭把早上在窗邊拍的雨景照片傳給她。
溫辭應了聲好,打開微信,中間順便抽空回了一下其他消息,周霧毫不避諱地看著,發現溫辭會單獨給每個人改微信聊天背景,且都是對方的自拍。
發完照片,溫辭正要鎖屏,手機忽然震一聲。
她下意識點開新消息。
【周霧:。】
溫辭微愣,聽見旁邊人出聲詢問:“什麼意思?溫老師。”
“嗯?”
周霧點了點聊天背景裡的狗,眼神像父母看家裡愛惹禍的孩子:“它憑什麼是我的聊天背景?”
“……因為它很可愛?”
周霧揚眉看她,顯然對她的回答不是很滿意。於是溫辭指了指背景的角落:“其實這張照片裡也有你的,你看——”
周霧看著自己露出的半隻眼睛和半邊胳膊,終於氣笑。
他拿過溫辭的手機,徑直打開前置手機攝像頭,舉到他們前方。
“笑一個。”
溫辭聽話地揚唇。
周霧:“別假笑,溫老師,我不是你同事。”
溫辭笑出來。
照片定格,周霧看了一眼,還算滿意。他把手機放回她手裡,抬了抬下巴:“換成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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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了一圈,四人找了個海洋館餐廳坐下休息,能邊晚飯吃邊看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