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霧順著她的視線看去。
舞池裡,向溫文摟著段薇,兩人正在貼身熱舞。
“那邊什麼情況?”因為是自己特意請過來的人,又是倆姑娘,秦運也在留心那一頭,他納悶道,“竇以晴就算了,溫辭怎麼也喝這麼多?”
周霧沒做聲。
“哎周霧,你待會兒能再順路送溫辭回去麼?不行的話我得提前喊人備車了。”
“不送。”周霧收起視線。
秦運一愣,之前說順路能接送的人不是你麼?怎麼現在又不送了?
他剛想問,回頭看到周霧面無表情,眼皮微繃,周身淡淡縈繞著一股不悅的氣息。
行吧,不知道又誰惹到這位祖宗了。秦運閉嘴,低頭給司機團隊發消息。
拒絕了不知第幾個過來敬酒的人,周霧再朝那邊看去時,正好看到溫辭離開臺子,擺手拒絕了要跟過去的竇以晴,搖搖晃晃地往樓下去。
周霧挪開眼。
過了一會兒,音樂變換,秦運搖頭晃腦:“靠,這首帶勁兒,走周霧,我們上去蹦一會兒——哎你去哪??”
“透氣。”
扔下一句話,周霧揚長而去。
-
溫辭扶著樓梯,走得很慢,周霧沒兩步就找到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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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著急上前,跟著她慢吞吞地走。他本以為溫辭要去廁所,但似乎不是。
她一路往下,走到了一樓,拿出手機,低頭開始敲字。
所有人都在三樓喝酒,連服務員都沒幾個會到一樓來,泳池這邊更是空無一人。
周霧看不下去,在她差兩步踏入泳池之前,把人拉住了。
他單手勾住溫辭的外套衣領:“在幹什麼,路都不看。”
溫辭回頭看見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笑開。
不知道是不是受酒精影響,她臉頰和耳朵都有些紅,眼睛比平時都要潮湿,笑起來時波光粼粼,像浸在水裡的月牙兒。
“在給你回消息。”她說。
周霧低頭,看到她打在對話框裡沒來得及發出去的字:【沒有上床,你不用A。】
周霧氣笑。
“在這等著,我上去拿你的包,送你回去。”
“回去?現在嗎?”溫辭愣愣地問,喝醉後,她的語速都變慢了許多,“可我想做的事還沒做完。”
“你還想做什麼?”周霧揚眉。
如果你敢說想再多看周溫文幾眼,或者想再和周溫文說幾句話,就坐在這傻等著秦運派人來送你吧。
周霧望著她,心道。
“我想和你接吻。”
周霧沉默。
“剛才本來想發消息問你的,沒想到你正好也出來了。”溫辭不好意思地朝他笑。
吵雜樂聲和山林蟲鳴相融合,一陣夏風吹過,泳池的水面掀起片片漣漪。
周霧垂眸,探究地望著她的眼睛。
平時總是對視幾秒便錯開眼的人今晚直勾勾地望他,坦率、請求、誠懇。
半晌,周霧眉宇松開,恢復平日的散漫,唇邊帶起很淡地笑:“溫辭,我總是不太懂你。”
“抱歉。”溫辭也不知道自己在道什麼歉,可能隻是她下意識的慣用語,“所以可以嗎?不方便的話……隻親一下也可以的。”
第14章
悶重的音樂聲砸得整棟別墅都仿佛在震。
秦運當初買這棟別墅就是為了開派對,根本沒準備幾個房間,一樓更是一間客房都沒有,倒是有幾間娛樂室。
走廊盡頭的臺球室被反鎖,窗簾垂落得很隨意,把這間房間和外面隔絕開,是這棟別墅目前唯一一處不通透的角落。
房間裡藏著纏綿又細密的啄吻聲。
外套被脫下當坐墊,溫辭坐在臺球桌上,微微低頭,纖細的手指捧著周霧的臉,跟他接吻。
周霧站在她腿間,手心撐在臺球桌邊,仰頭任她開心。
溫辭親得很慢,也很努力,她不知用的什麼沐浴露,和酒香混成一種淡淡的香味,在周霧唇齒間蔓延開。他們不是沒接過吻,但幾乎都是周霧在主導,溫辭以前唯一一次主動,就是在那場婚禮的樓梯間,隔著嘴唇狠狠硌了一下周霧的牙。
現在想想,那或許不叫接吻,應該叫偷襲。
沒多久,溫辭就停了下來,她呼吸急促,正在輕微喘著氣,嘴唇潮湿一片,分不清是誰的。
擔心窗簾哪個角落沒拉緊,周霧沒開燈,屋內隻有淡淡的月光,和溫辭明亮的眼睛。
溫辭稍微緩過來後,再次靠了過去——然後被周霧捏住臉蛋。
周霧手很大,託舉著她的下巴,手指抵在她臉側,沒用什麼力氣,但溫辭的臉頰還是被他捏得微微鼓起。
周霧誇贊:“溫辭,你接吻進步了。”
“是嗎?”臉蛋被捏著,溫辭說話都有些模糊。
“嗯。”周霧懶聲道,“你第一次親我的時候,像要把我的牙撞碎。”
捧著他的臉的手指突然動了動。
“對不起。”纖細的拇指伸進他的嘴裡,溫辭很輕地揉了兩下,小聲問,“撞到了哪呢?疼嗎?”
“……”
周霧喉結滾了一下,把她的手拎開,說:“雖然進步了,但還是有點小問題。”
溫辭虛心求教:“是什麼?”
“你要留點時間呼吸。”周霧捏著她的臉,吻上去,“多學。”
平時他們在接吻的時候總是在做別的事,接吻隻是即興、陪襯,這是他們第二次在穿著衣服的情況下接吻。
周霧的吻和她不同,溫辭被親得下巴連連後仰,毫無招架之力,她吞咽、喘息,心跳比地板裡傳來的鼓聲還快,好幾次覺得自己要缺氧,周霧就會適當地給她空氣,來回反復,痛苦又舒服。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久到溫辭覺得自己都要暈過去了,才被放開。
他們不知何時已經貼得很緊,她臉頰靠在周霧的肩膀,很小聲地喘著氣。
周霧單手摟著她的腰,呼吸也很粗重,嗓音比剛才要低啞一些,帶著很淡的笑意。
“……溫辭,你腿再夾著我,真的要出事。”
腰被松開,躺在他肩膀上的人道歉得很快:“對不起,我習慣了。”
“……”
周霧發現,溫辭喝酒之後會變得異常直白坦率,婚禮那天也是。
但今晚似乎又和那天不太一樣。婚禮那天溫辭雖然同樣語出驚人,但她的神態和語氣都很自然,走路很穩,沒什麼醉態,到了床上時雖然什麼都配合,但是反應青澀,幾乎不說話。
不像現在,滔滔不絕地勾引人。
是因為今天更醉一些?
想起她剛才一杯又一杯地往嘴裡灌,周霧垂眼,語氣不明地問:“你今天就這麼傷心?”
“傷心?……我不傷心。”眼皮一點一點變重,溫辭說,“我今天很開心。”
周霧當她是上頭勁兒過了,進入了犯困說胡話的環節,沒應。
沒想到她不依不饒,沒等到他的回答,又呢喃道:“周霧,我很開心。”
“開心什麼?”周霧問。
“見到你很開心,和你接吻很開心,你來接我,也很開心……”溫辭斷斷續續地說,“段薇和向溫文關系好,我也很開心……”說完,溫辭僅存的理智覺得這句話或許會有些戳到周霧的痛處,她又道,“對不起。”
“聽見前面的,還以為你嘴變甜了。”周霧唇角微揚,淡聲評價,“原來是喝壞腦子了。”
沒人回答。溫辭靠在他肩上閉上眼,早已沉沉睡去。
-
“報警。”竇以晴深吸一口氣,“立刻報警!!!!!!”
“你先別著急,我再讓人去廁所找找。”
一樓客廳,竇以晴著急地走來走去:“找個屁!三層樓的廁所我都找過了!溫辭根本沒在裡面!!”
半小時前,溫辭說有事要離開一下,還不讓竇以晴跟著去,竇以晴等了十分鍾沒見人回來,打電話也不接,便匆匆出來找,至今沒找到人。
“她醉著呢!萬一出事了怎麼辦?”竇以晴頭皮一麻,“她不會摔泳池裡了吧?!”
眼看竇以晴就要下泳池找,秦運趕緊抱住她:“怎麼可能!這泳池不一眼就能看到頭嗎?你非下去幹嘛?再說了,服務員隻敢給你們上度數低的酒,就那幾杯醉不了人的——”
竇以晴扶額:“溫辭就是醉了,今晚是她第一次喝酒!都怪我,我就不該讓她一個人出去……”
“什麼?”秦運一愣,下意識反駁,“不是吧,段薇婚禮那天,溫辭還因為喝醉了提前走了呢。”
竇以晴一愣:“不可能。”
溫辭家裡管得嚴,平時連可樂那些飲料她媽都不讓她喝,溫辭剛才還問她酒是什麼味道呢。
“真的,我騙你幹嘛?是溫辭自己跟我說的。”秦運道,“算了,反正你先別著急,別墅外面一直有人盯著,溫辭絕對不可能出事的,可能就是在哪裡睡著了,我已經讓人去調監控了,我們現在去監控室看,監控裡再沒找著我們就報警。”
“她能在哪睡著?你這連臥室都沒幾間,還這麼吵,她——”
竇以晴目光掃向他身後,不知看到什麼,她突然瞪大眼睛,沒了聲音。
秦運回頭隨她看去,也愣住。
隻見周霧從走廊盡頭走出來,手裡抱著他們找了半天的人。
溫辭臉朝向周霧胸膛,頭發垂落,睡得很安逸。周霧手指還勾著她的高跟鞋。
“溫辭!”竇以晴最先反應過來,她掙脫開秦運的手,連忙跑過去,在確定溫辭衣物完整,氣息平穩,除了因為酒精而發紅的臉頰耳朵和嘴唇之外沒其他奇怪的地方後,長長地舒了口氣。
周霧說:“小聲點,她睡了。”
“哦……”竇以晴愣了一下,脫口問,“你們怎麼會在一起?”
“出來透氣,正好碰見。”
“你怎麼抱著她?”
周霧很想把懷裡的人叫醒自己編。
“她站不穩。我找遍一樓,沒找到一張幹淨的沙發或床。”周霧道,“所以準備把她帶到車上睡。”
聽起來勉強合理,但還是有點怪,竇以晴皺眉,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被打斷。
周霧問:“她包在哪?”
“我拿了。”竇以晴忙說,她伸出雙手,“謝謝你,剛真嚇死我了……把她給我吧,她喝多了,我先帶她回去了,麻煩你們幫我叫輛車。”
周霧沒動:“你抱得動她?”
竇以晴一愣:“我可以扶著……”
“不用了,她難受,別把她弄醒。”想起自己那輛破跑車塞不下三個人,周霧掃向旁邊的人,淡聲問,“秦運,車停哪了?”
溫辭被放到秦運的SUV車後座,竇以晴連忙上去扶著她。
周霧把自己的車鑰匙扔給秦運:“你車我開走了,你先用我的。”
“行——等等,什麼意思?”秦運一愣,這人剛才不還說不送人家,讓他叫司機過來嗎?
“困了,反正你蛋糕也切了,正好回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