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很難有說服力。
沈恩慈放棄掙扎:“行吧行吧,報備就報備。”
說完便拿著支票準備開門離去。
手腕驀然被人拉住,毫無防備,披肩散落露出香肩。
陳泊寧漫不經心開口:“今天不邀請我上樓拿大衣嗎?”
兩人氣息挨在一起,交頸纏綿,前方隔板倏然落下,更平添幾分旖旎。
抓住她的手背青筋鼓起,暗色光影下如同緘默山脈,連亙起伏,縱橫交織。
分明隻是虛虛握著,可沈恩慈卻好像失去掙脫的力氣,她重新坐回陳泊寧身邊,米白色柔軟綢面緊貼純黑硬挺西裝。
嚴絲合縫,柔韌的披肩慣容接洽西裝的所有鋒利稜角。
沈恩慈不信他能突然轉了性,隻當他隨口一問,便還和先前一樣看他的時候眼中波光流轉,有勾子似的:“那你現在跟我上去拿嗎?”
綢緞與西裝貼得更緊,一寸寸地攻城略地,抽絲剝繭。
過於靜謐無聲的環境更是讓人心猿意馬。
陳泊寧半眯著眼瞧她,兩人目光相接,誰也不退縮,半晌後他氣定神闲看口:“如果你邀請我的話。”
“可以。”
放到明面上的暗示。
沈恩慈差點兒把後槽牙咬碎,天殺的陸昭昭還在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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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怎麼沒底線也不可能當著好朋友和未婚夫的哥哥在家搞吧!萬一一半的時候陸昭昭突然發酒瘋鬧起來,那畫面她簡直不敢想象。
但眼下還有一個很大的可能性,那就是陳泊寧隻是在試探她,不相信自己跟江知什麼關系都沒有,非要親自上去看看。
男人吃起醋來真可怕。
沈恩慈強裝鎮定,嬌笑著扯他的領帶往自己面前帶,在即將吻上前停下:“好呀。”
她賭最後一次,就賭陳泊寧不敢跟她上去。
打開車門,奔騰洶湧的寒意猛烈抨擊來襲,陳泊寧竟真跟她下了車,直至兩人站在同側車門,沈恩慈終於認輸。
她尚存溫熱的指腹親昵接觸陳泊寧鼻尖,安撫開口:“可是今天不太方便呢,下次好嗎?”
指尖輕點,瑩潤燈光下她仰著頭,流動的目光清幽而漂亮。
陳泊寧放任她的恣行無忌,偏頭好整以暇問:“隻是拿外套也不可以嗎?”
食指溫存著遊移到耳垂,沈恩慈破釜沉舟,全然坦誠開口:“不可以。”
簌簌的風忽起,如寒夜呼吸,醞釀著最小單位的風暴。枯木落下的樹葉被牽動著絲絲拉拉刮過石板,鳥雀驚翅而起,扇動清淡花香。
幽微難覓。
彼此呼吸都趨於平靜時,沈恩慈再次開口:“外套還給你了。”
她微頓,毫不加掩飾將心思公之於眾:“下次找什麼理由騙你上樓呢?”
轟鳴聲起,蓋過鼓擊似的心跳聲。
入冬第一道雷悽厲落下,瞬間黑夜驟驟亮,沈恩慈墊腳親了一下陳泊寧的臉頰。
再回神,暮色重至,沈恩慈已經小跑到了電梯前。
雀躍的背影,小兔子一樣跳走了。
連個拜拜都沒說。
汽車在樓下停了二十多分鍾才開走,沈恩慈蹲在陽臺暗中觀察,一方面很自戀地揣測陳泊寧是被自己撩上頭了獨自坐在車裡品味幸福。
另方面又想他可能是在蹲江知會不會在他走後中途折返。
小氣鬼。
等他走了沈恩慈終於能坐在沙發上喝口熱水,房間裡的陸昭昭突然又哭又喊:“我要吃葡萄!我要吃大葡萄!”
來了來了終於來了!
沈恩慈慶幸剛才的明智選擇,任尤任怨伺候大小姐吃完葡萄,又把她吐髒的地打掃幹淨。
等她重新安穩睡著後才癱倒在沙發大喘氣,查看手機半小時前的消息。
陳泊寧:“不用找理由。”
沈恩慈坐起來細讀兩遍。
什麼意思?
第37章 嫂子
陸昭昭酒後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十一點還沒醒。
在床上呼呼大睡, 手腳大大張開眉頭卻還緊皺著。
沈恩慈比她早醒個把鍾頭,她中午要和投資人一起吃飯,餘婕說既然現在接不到好的角色本子, 那就先上綜藝洗白下人設。
至少讓觀眾和導演投資商看到她願意努力工作的決心, 她本身知名度高, 話題度不小,要去任何知名度高的綜藝當個飛行嘉賓都不難,隻是要積好感刷臉熟的話,還得要拿到常駐嘉賓的位置才行。
那就不容易了。
這次談的項目是個國民度相當高的老牌生活類綜藝,主要拍一群年輕的男女明星住在一起種地做飯的日常。
“又不累, 錢又多, 隻要你裝裝溫柔大方和善解人意就像。”
餘婕的原話。
沈恩慈當時就不同意了:“什麼叫裝?難道我本人不是這樣嗎?”
而且論生活技能,那些人說不定還比不上她呢。
餘婕無視她:“像這種級別綜藝的常駐嘉賓位呢, 本來是輪不到你的。”
“但是你運氣好, 幕後大老板說是你的影迷,願意跟你見面聊一聊,合適就籤約。”
影迷。
這兩個字聽起來奇妙得很, 她播出的戲也就出道那年拍的那部電影, 她都還沒開始接受自己的演員身份就被迫抽離。
原來竟然有人惦記這麼久。
想到這裡沈恩慈登陸許久沒上的微博大號, 她並沒關微博私信, 說實話罵她的人不少,但總有些人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子都誇她贊美她。
說對粉絲不感到愧疚是不可能的,她自己都能輕松想象到喜歡上她這樣一個廢物偶像有多無力。
所以她很少對粉絲說軟話,圈子裡同事的工作室都想著怎麼固粉媚粉的時候, 沈恩慈總想著用冷態度讓喜歡她的人失望自行離開。
她愧對這些濃烈的愛意, 不想她們跟著自己平白無故受氣,愛她的人總覺得她是初升太陽擁有無限可能。
其實不過是霪雨下的一灘淤泥。
沈恩慈慣例點開置頂幾個粉絲的私信, 這些粉絲都是從她剛出道就一直支持她的人,有些已經結婚生子不再關注娛樂圈,有些脫粉回踩黑了頭像。
還有一個至今仍然每天跟她分享生活的喜怒哀樂,早晚道好。
是個小號,沈恩慈也知道她大號是誰,並未點破,從未回復,兩人維持一種微妙的平衡。
看完她最近幾個月的開心與難過,沈恩慈退出賬號,算著時間差不多了,準備下樓去等餘婕和橙子。
“昭昭,我中午得去跟投資人吃個飯。”
“我給你剝了一碗葡萄在冰箱,還溫了粥和小菜,起來吃點。”
陸昭昭頭埋進被子賴著不肯起。
“還有…季容禮大清早就在樓下等著了,你看要不要見他?”
沈恩慈思量片刻,不打算對她隱瞞這件事,他們兩個的事還是讓他們自己處理。
話音剛落,陸昭昭就直挺而起,把枕頭扔出斧頭的架勢:“讓他滾!”
沈恩慈閃身躲過,唯恐殃及池魚,連聲安撫:“好好好,消消氣。”
“你繼續睡會兒,我先出門工作了。”
下樓路過季容禮,他面容憔悴,雙眼赤紅,像是整夜沒睡。
沈恩慈如實轉達:“昭昭現在不想見你。”
想了想不解氣,臨上保姆車前補充道:“你應該知道她原話說的什麼。”
男人低頭不語。
-
車上餘婕讓她簡單了解了下綜藝模式和原有常駐嘉賓,這對沈恩慈來說不得太難,她先前看過這檔綜藝。
她邊看資料邊聽餘婕講等下的注意事項。
“也不知道這位幕後老板是什麼來頭,隻聽說是姓陸。”
“不過也不用擔心,這圈子還沒有敢當著陳家的面對你起歪心思的人,估計還真是影迷想見見你。”
沈恩慈點頭作答,沒放在心上。
保姆車停在一家會員制餐廳門前,剛一下車就有服務員領著她們往裡面的包廂走。
一路上也沒見除她們以外的顧客,餘婕謹慎多問兩句。
“陸先生說要與沈小姐敘舊,今天包下了全場。”
要包場這家餐廳,光有錢可是不夠的。
而且剛才服務員說……
敘舊?
沈恩慈微頓,問他:“請問這位陸先生的全名是?”
心跳又無端加速,身處暖室中額間竟然冒出密汗,她沒認識幾個姓陸的。
有這樣財力人脈的更是零星。
答案呼之欲出,走到包廂門前服務員開門弓腰請她們進去,她微笑:“陸先生說您親自見見不就知道了。”
這樣的說話語氣。
沈恩慈幾乎完全能確定是誰。
可進門後並未見到預想之中的人,圓形大桌主位空缺,身側的導演主動上前來與她握手道好。
一圈寒暄下來已是二十分鍾以後。
桌上菜已上齊,導演作為臨時主導人起身讓大家動筷,眾人紛紛落筷後沈恩慈才猶豫開口:“人到齊了嗎?”
導演看眼主位:“陸總剛才打電話來說,有急事不來了。”
“不過你放心,合同我已經帶過來了。”
餘婕聽到合同兩個字,頓時來了興趣,起身把沈恩慈擠到一邊:“來來,導演,我們喝兩杯。”
見桌上不需要她,沈恩慈隨意吃兩口菜後便識趣推門去包廂自帶的小花園沙發裡坐坐。
明明是他主動邀約,臨了又放鴿子。
平靜的心被拂起漪漣又被迫再次沉靜。
不過好在合同是談下來了,明年開春開始錄制,在此之前她還有充足一段調整時間。
擺弄了會花草,沈恩慈百無聊賴拿手機出來刷新聞,卻在看見頭條那刻驚得徹底坐起來。
【巨星隕落,“貴妃娘娘”溫瑜今早於英國因病去世】
溫瑜。
陸亙的媽媽。
難怪…
確實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事。
沈恩慈下意識切到微信想安慰陸亙兩句,跳至聯系人界面才回想起兩人早都沒聯系方式了。
始才覺得自己自作多情。
連作為普通朋友關心兩句的資格都沒有,她之前那些僥幸期盼又是在幹嘛呢?
如此一想心中竟有些釋懷。
-
十二月陳父做了個小手術,陳家連帶著沈恩慈所有人的重心都放到他身上,以至於試婚紗的時間一度被拖延到一月。
這段時間陳羨竟然表現的很安分。
自從上次香港籤約鬧出大事後,徐妍仿佛不打算讓他再管公司的事,縱容他當個衣食無憂的小少爺。
雖沒被約束,卻也沒鬧出什麼讓沈恩慈難堪的緋聞,搞得沈恩慈都不知道以什麼為開端跟他講明白婚約的事。
試紗時間約在明天下午兩點,為確保兩人同時在婚紗店試紗,徐妍特地讓沈恩慈留在陳家住下,讓她明天吃過午飯後和陳羨一起出發。
陳羨意外地沒反對。
迎上陳父陳母殷切的目光,沈恩慈隻好笑答一聲好。
半山隱幽,夜幕之後更是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