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不從心?那真是小看他了。
他隻是單純地享受過程,不期待成果。
關注她肚子的人太多了,甚至網上還有討論樓,網友紛紛調侃他們,想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要,好趕上投胎的好契機。
央儀不想被壓力,敷衍地跟李茹說順其自然。
八月初回到榕城。
白天在房子裡隨意晃悠的時候,央儀忽然發現書房最底層書架、她偷偷放育兒書的那個地方,似乎有被人動過的痕跡。
或許是調顏料的習慣,她放東西喜歡把同類顏色的東西歸到一起,譬如色系相近的書封。
而現在書架上的那一排書,顯然有了與她不同的排列邏輯,排列的人對規整度要求更高,比起按顏色劃分,更喜歡按高矮厚薄,鱗次栉比地這麼排下來。
抽出幾本翻了翻,裡邊甚至多了鋼筆鋒銳的劃痕。
書房平時打掃都是管家親自做的,連佣人都不曾進過。管家很講分寸,自然不會來動書架上的東西,唯一可能在這翻看的,大約隻剩孟鶴鳴了。
他是強迫症作祟,順手給這些書重新排了順序?還是忽然對陌生領域產生了別樣興趣?
晚上他到家,央儀忍不住揪著他的領帶問:“書房那些書,是你動的?”
男人配合地俯身,讓她更方便揪取他的領帶,眉眼間神色淡淡:“你是指《健康育兒百科》?還是《兒童行為心理學》?不然就是《3歲前的準備工作》,《親密育兒指南》和《父母能教的社交學問》。”
央儀驚訝地攥緊手指:“你都看了?”
“粗略瀏覽,算不上看。”
有誰粗略瀏覽還用鋼筆做筆記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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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時候別太謙虛了!
她松了下手裡的力氣,嘟哝:“你怎麼想到突然看這些了……”
孟鶴鳴抬起手,手指覆在她的手背上一根根貼著,就著她的動作解開自己領帶:“我問了蘇挺,這種事除了身體,還需要心理上早做準備。”
絲綢領帶的順滑質感在指尖滑過。
央儀詫異地抬了下眸:“你不丁克了?”
男人更是不解:“丁克?”
兩人對視數秒,央儀輕輕地啊了聲:“我說錯了。”
他仿佛無奈,嘴唇動了動:“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會胡思亂想。”
“因為你以前不關心我呀。”
“……”
她笑著取走領帶,掛到一邊:“開玩笑的。”
等回來,又託著腮好脾氣地看他,嘴邊笑意吟吟:“還有呢?蘇律師還怎麼教你了?”
聞言,男人故意挑了下眉:“今天就非得提他?”
現在央儀自有一套拿捏他的辦法,塌了下腰,掛在他身上,兩條藕白的手臂繞過頸側環住:“孟鶴鳴,你給我好好說話。”
“……”
敢這麼跟他說話的人,世上就這麼一個。
孟鶴鳴微抿薄唇:“行。”
他右手用力,把人託了起來,就像抱一個樹袋熊似的將她託到中島臺上:“蘇挺還說了,能不能做一個好父親最重要的是……”
“嗯?”
“情緒穩定。”
他深沉的眸光落下:“這點我應該能達標。”
“所以,你不是在開玩笑?”央儀再三確認,“怎麼說呢……要BB不是養小貓小狗,當然我也沒有說小貓小狗就能隨便養的意思。我的意思是……”
她頓了頓:“如果是因為我喜歡,你配合,那沒有這個必要。而是你自己也真的想要才去做這件事。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孟鶴鳴點頭。
央儀又說:“所以你是真的想要?”
“想。”他說。
晚上回到房間,央儀沒來由地緊張。她今晚做了一整套的護膚,連泡澡時用的精油都比往日要多一點。他們婚後極少有不做措施的親密時刻,偶爾一兩次,那種感覺的確讓人心猿意馬。料想今晚說好了,必然會真刀真槍地來,於是從回房起就開始心不在焉了。
床頭擺一本畫冊,她翻了幾頁,心緒不寧。
注意力其實全在外邊來回的腳步聲上。
孟鶴鳴還在接一通電話,聲音壓得低,卻不難聽出是工作上的事。這個點國外正上班,他講的是英語,發音醇正好聽。
央儀隔著虛掩的房門,能猜到外邊的景象——男人邊說話,邊漫不經心地踱上兩圈,空出的手時而搭在沙發靠背上,時而帶著思考意味地敲兩下指節。
他的手指很漂亮,做什麼動作都有種養尊處優的優雅感。甚至是一些不入流的事,在他手上都顯得格外賞心悅目。腦海裡想法開始跑偏,等待的時間也愈發漫長起來。她難得煩躁地合上書,緋雲從臉漫到了脖子根。
這通電話過後,聽聲音,他又去了趟書房。
中間有一大段時間再沒響動。
央儀耐不住性子,起身走到門口,貼著門,她隱隱聽見客臥敞開的大門裡傳出聲音。
假裝出去倒水喝,路過時她特意看了一眼,客臥衛生間的燈亮著,水聲哗哗,他不知怎麼是在客臥衝澡。
央儀回到房間,重新把畫冊攤在腿上。
翻了一頁又一頁,快接近末尾,腳步聲終於往主臥這邊來了。
一盞柔和的床頭燈,把她整個人都籠罩在裡。
孟鶴鳴頓了一瞬,問:“還沒睡?”
又不能說特意等他是為了什麼,央儀沒抬眼,假裝認真翻書:“沒呢。”
“我進來拿件衣服。”他視線掠過,慢條斯理地說,“一會還有個會,今晚可能就睡客房了。”
“……”
準備了半個晚上的事兒被一句話打了回去。
央儀嗯了聲,合上書。
她轉頭去擰臺燈,被人按住手:“是在等我?”
“現在不等了。”她直白地盯著他,如實道。
被她仍然熱烈的眼神盯著,身體忽得就竄起了奇怪的電流。再一聯想今晚他們說過的話題,男人驟然定在原地。今晚他隻是表態,想著來日方長。
尤其是中途被一通越洋電話打斷,某些旖-旎的心思隻好暫擱一旁。在客臥洗澡,也是為了不吵著她。
如今再看,燈光下她的眸色清澈卻柔軟,帶著幾分欲拒還迎的心思。他就這麼走不動路,再也跨不出一步。抬腕看表,距離定好的會議還有半個小時……
倉促是倉促了點。
但——
視線描摹過她小巧的鼻尖,飽滿的紅唇,再到鎖骨下渾圓的起伏。他喉結不可控地滾了一下,抬眸:“一次?”
“不要。”央儀拉高被子往下沉了沉,隻露出一雙眼睛,“說的好像我很迫切一樣。”
薄被底下,臉早就紅透了。
她的態度尤顯刻意:“半次都不行。”
男人骨子那點天然帶有的叛逆還未完全根除,聽到半次都不行挑了下眉。於是剛戴到腕上的表又摘了下來,啪一聲丟在床頭。解開領口第一顆扣,之後是第二顆。
央儀聲音悶在被子底下,聽起來瓮聲瓮氣的:“你幹嘛?”
男人手臂一抻,靈活地抓住她被子下的腳踝。虎口卡著小腿一路往上,直到她鼻腔裡悶聲出聲。他斂眸,上半身野獸般伏了下來:“治治你口是心非的毛病。”
第95章 bonus
會議最終延遲了半個小時。
等在大洋彼岸的下屬收到的通知是由於技術問題, 網絡不穩定,稍作延緩。
半小時後,男人襯衣筆挺, 神清氣爽地出現在攝像頭下。現在國內時間應該是夜裡十一點多,他臉上絲毫看不出累積了白日一天的疲倦, 鼻梁上罕見地架了副眼鏡,凌冽的眸光被鏡片中和, 顯得溫和又充滿紳士氣度。大概是這幅眼鏡給人的錯覺, 這場會議持續期間,總覺得老板今晚心情很好, 比平日更好說話。
當然, 不會有人知道鏡框下,與鼻託重合的地方, 男人高挺的鼻梁上多了一處尖細的傷口, 像是被貓爪子撓的, 在白皙的皮膚上很是突兀。
家裡沒有貓, 唯一能造成這道傷口的……
男人眯起眼眸, 又不受控制地想起她愉快時的模樣,手指不斷痙攣, 沒地方抓,於是求生似的在半空舉起, 本意是想捧他的臉纏著他要吻,一不小心就撓了這麼一道。
比起她,其實孟鶴鳴心裡更爽。
肌膚相貼的愉悅是任何時候都不能比擬的,肉貼著肉, 親密無間地吮吸著他。
因此一不小心頭腦發熱要兩次也不能全怪他一個人。
接下來幾天去公司。
下屬們同樣發現老板戴了一副銀邊平光鏡。
平時眾人都對老板敬而遠之, 即便匯報工作也盡量保持安全距離, 先是有人無意間提了那麼一嘴。
【孟總鼻子上好像有傷?】
【不確定,一會進去時候再看看】
沒有人不喜歡吃瓜。
後面幾個匯報工作的同事都有意無意地往老板臉上瞧,起先還好,老板注意力都放在工作上。後來大概看得太肆無忌憚了,老板反手叩了叩桌面:“在看什麼?”
“孟孟孟孟孟總,那個……這副眼鏡真好看。”
男人向後仰靠在椅背上,慢條斯理:“我太太挑的。”
【沒天理啊,我是進去匯報工作的,怎麼還被秀了一臉啊?雙重傷害,我申請勞動仲裁!】
【笑死,你還挑上了,換以前你多少得刮層皮再走。怎麼?好日子過多了懷念從前風裡來雨裡去了?】
【……感謝總裁夫人】
【所以沒人在意老板臉上的傷了?】
【還要怎麼在意?還能怎麼在意?動點腦子吧!!!一個已婚成年男人過一夜臉上多一條要偽裝的抓痕,你覺得是因為什麼?括弧仍在蜜月期,括弧畢】
【…………】
【……我也申請勞動仲裁】
這些骨幹萬萬沒想到,接下來跟著孟總的大半輩子裡,申請勞動仲裁的日子才剛剛開始。
後半年很忙。
孟鶴鳴幾乎每個月都要在國外待十天半個月,一回家,不先到公司也不去孟宅,徑直回半山。
有時他提前打電話告知,有時就搞突襲,電話裡說著一時半會回不去,實際上人已經馬不停蹄地上了飛機。
這次比往日都要趕。
不是因為瀕臨雙旦趕著回家過節日,而是從助理那得知,這周央儀去了兩趟醫院。
單子她藏在手裡,沒讓孟家的醫療團隊過目。
昨晚電話裡,孟鶴鳴說後面一周還有三個國家要訪問,但聽到這個消息沒多久,他就改變了主意。
此刻落地榕城,已經是半夜。
徐叔來接了他往半山趕。
車裡,徐叔略顯無奈地說:“是我失職,連我都不知道總裁夫人自己去了醫院。整個這一周,她都沒有用過這輛車。”
“不用自責。”孟鶴鳴捏了捏眉心,“她是刻意避著的。”
相處時間久了,徐叔忍不住關心:“是有哪裡不舒服嗎?”
“昨天視頻我見她還好好的。”男人搖頭,“不像。”
“……那可能隻是例行的檢查身體。”徐叔安慰道。
安慰其實很蒼白,隻是例行檢查,為什麼要避著孟家的醫療團隊自己跑去約號。
徐叔在心裡嘆了口氣,忽然靈光一閃:“會不會是?”
男人抬眸:“嗯?”
“那個,我老婆剛懷大兒子的時候偷偷摸摸自己跑去醫院做的檢查,瞞了所有人。”徐叔說著臉上的表情輕松起來,透過後視鏡,望向後座略有些不解的男人。
“點解?”
“女人的心思嘛。”徐叔笑笑說,“為了給全家一個大驚喜。”
徐叔說完,發覺後車廂忽得靜了。
他從後視鏡看,隻看到男人眉心緊鎖的模樣。過了不到一分鍾,男人似乎受不了車廂溫度,解了西裝扣脫在一邊。徐叔調低熱風,又過了一分鍾,再往後看,男人連領結都揉皺了。
原本還詫異,但一想到年輕時自己剛知道老婆懷孕時的心情,徐叔忽然通達。
他揉揉鼻子,抿著笑繼續開車。
車剛停穩,後車廂已經傳來的關門聲。
徐叔嘿了一聲,探頭出去看,他那個沉穩有度的老板長腿一邁,三步並兩步邁上臺階,物業經理同他打招呼都沒看到,整個背影仿佛寫著幾個字:我很著急。
再看後座,脫在那的西服都忘了拿。
再怎麼心急火燎,到了電梯裡,孟鶴鳴還是穩了穩心神。他知道徐叔說的隻是一個可能性,並不代表事實就是如此。
可一旦打開這個可能,他便止不住地往那想。
月初連著好幾天,他都是毫無保留she進去的,滿滿當當弄得她氣惱地說脹。上個月也很努力,確切地說,應該是在兩人提出確定要寶寶以後,他一直都很努力。
可是好消息遲遲不來。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