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意大發。”孟鶴鳴意味深長地念了這幾個字,問她,“會做什麼?”
“會兇我。”
“毫無紳士風度。”他評價。
央儀膽大地說:“還會把我按在更衣室的牆上。”
“嗯?”
“後面就不太好展開了。”她彎起眼睛狡黠地笑起來。
大概孟鶴鳴是不會懂這些晉-江梗的。
央儀得意地想。
隻不過在進入更衣室的下一秒,門被重重帶上,她忽得被身後危險的氣息籠罩,定在了牆邊。
央儀:“……啊?”
孟鶴鳴掌著她的下颌抬起:“不太好展開的那部分,我不介意用行動來替代。”
第93章 煩憂
七月末, 杭城郊區新的兒童福利院建成。
前來剪彩的除了當地要員,還有這間新福利院的背後投資人。
“聽說投資人的太太就是杭城本地人?”
“對啊,這兩年我們杭城多了很多投資項, 都是那位帶來的。所以這次剪彩搞得特別隆重,大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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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快到時間了, 怎麼還沒見到真人?”
“喏喏,那不就是了!”
話音剛落, 梧桐成蔭的柏油路上駛來一隊清一色的黑色奧迪, 大有舉辦運動會時接待外賓的架勢。
“來了來了,要下車了!”
“一群中年男人的社交罷了, 有什麼好看的, 咱們做好分內工作就好——”
先是一條長腿落地,垂墜熨帖的西褲下, 皮鞋泛著锃亮的光。往上, 是扶著門框的一雙骨節分明的手。
“——這個手還不錯, 保養得挺好。”一直唱衰的調子忽得變了變, 幾秒後, 變成倒吸涼氣的動靜。
“……我沒看錯吧?好年輕。”
另一人也呆呆點頭:“好帥。”
又是十幾秒。
另一邊後座也有人下車,是位女士, 長發柔順地挽在腦後,穿一身法式撞色方領連衣裙。她的鎖骨平直精致, 大方地露在方領之外,中間墜一枚小巧的珍珠項鏈,周圍一圈鑽在走動間浮金跳躍。
先前下車的男士這會兒已經走到她面前,動作自然地將她的手輕輕一握, 隨後才不緊不慢步入現場。
剛誇完“好帥”的兩個腦袋湊在一起, 詞匯匱乏地贊嘆:“好漂亮。”
“嗯!好般配!”
和孟鶴鳴的那場婚禮, 關注度一度讓央宗揚上了一個多星期的熱搜。熱搜詞條包括但不限於#央宗揚國民嶽父、#央老師書中談婚姻觀、#央老師筆下愛情、#央宗揚女兒大婚、#結婚現場路透圖。
紛紛揚揚鬧了很久,等著吃瓜的網民也沒吃到一張真正的照片。頂多就是一些海面上絡繹不絕的遊輪圖。
一度有人探討,是不是拍到照片的那些人還沒來得及發,就被背後的人給買斷了。
於是當旁人第一次看到他們,並不會與網絡上曾經火熱的詞條相聯系,隻會本能地贊嘆眼前纖秾合度的美,並且把他們當成是普通年輕富商、以及他的太太。
機靈一點的那個掏出手機,快速拍了兩張照,角度不夠好,隻剩兩個並肩而行的背影。
不過好在男女都身材靚麗,即便如此,照片依然很有氛圍感。
在某書上發布不過十幾分鍾,贊評哗哗上漲。
【哪個明星?背影沒猜出來】
【明星出來哪敢這麼手牽手啊!男帥女靚,我猜是什麼電影海報路透?】
【就一個背影你怎麼看出來靚的,笑死了?不會是水軍下場吧,先狂吹等吹完了官方再來認領】
【感覺!感覺你懂嗎?這個背影,正面不會差到哪裡去的,搞笑,這點嗅覺都沒有噴什麼噴?】
作者出來回復:【姐妹們誤會了哈,我沒講清楚,這是個公益活動,拍的那兩個應該是榕城一個很有錢的投資人和他太太,不是什麼明星哈】
【我靠,真三次元啊?對不起,顛覆我對三次元有錢投資商的刻板印象了……】
【來個榕城的速速解碼】
【榕城的有錢人蠻多的,光一張圖說實話不太容易解碼,不過你們還記得之前榕城有場很奢侈的婚禮嗎?就是央……嗯,懂的都懂,不細說了。他們一個榕城人,一個杭城人,我覺得好像都對得上。】
【什麼?我跟我姐妹安利過好幾次那場婚禮,簡直是愛情童話設定啊!男的矜貴穩重大佬,女的書香門第美人,我當時磕生磕死,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磕到現場圖,也沒有磕到過合照,如果真是那對的話,我又可以了?這個帖子先mark繼續給我姐妹安利】
【樓上IP令人信服,我也磕一個】
【剛去搜了下那個投資商的家族產業,官網上有他照片。說實話,我剛點進去沒看新聞標題的時候以為是他們名下的什麼廣告代言,還想說請的是哪個男明星怎麼不眼熟……救命,他顏好高】
【看了回來+1,同救命!】
【所以這張照片……】
【人頭擔保十有八九,真的。】
榕城孟家很低調,相關孟家的熱搜是上一個撤一個,這次創詞條的人學聰明了,隻說福利院不提榕城,更不提孟姓。於是詞條罕見地在前十掛了許久。
等崔助過來報告的時候,網友該扒的已經扒得差不多了。
新福利院窗明幾淨,男人安坐其間倒是將工作上的氣場都帶了出來,要不是底下有數十個小腦袋眼巴巴地看著,真讓人以為是什麼嚴肅的會議場合。
他淡聲問:“後續什麼影響?”
崔助答:“榕城那邊沒有波及,倒是您的嶽父央老師,又喜提了幾次熱搜。”
央儀聽聞,忍不住莞爾:“爸爸每次都中槍。”
“爸是名人效應。”男人略無奈地看她一眼,隨後問,“已經撤了?”
“是的,目前相關熱搜都撤了。”崔助說,“不過福利院這邊的我們做不了主,我想是否需要和院長商量一下。”
孟鶴鳴點頭。
於是崔助很快找到院長商議。
那頭在商討熱搜的事,這頭小朋友的熱情持續高漲。平時來福利院的人不多,大多數小朋友對陌生人的態度既緊張又期待,或許是這裡的志願者老師同他們說過,好好表現,當有陌生人來這裡,就有被認領到新家庭的希望。在巨大的憧憬下,他們毫不放過表現自己的機會。隻有坐在角落的小男孩,在他們特意望過去時,才會露出腼腆的笑,那個笑多半是朝著央儀來的。
孟鶴鳴很少有這樣親自參加公益的時刻,他願意為此花錢,卻覺得扮演和善是一項極為浪費時間的事。
今日出現在這,也不過就是當時為了討她歡心一系列後續的餘波。
他隨口問:“認識?”
央儀發完捐贈的繪本回來,點頭:“我之前來畫牆繪的時候,他經常過來找我玩。”
“喜歡小孩?”他又問。
這話仿佛有別的含義,央儀頓了下:“你呢?”
“我無所謂。”男人答。
孟鶴鳴小時的生長環境有兄長,有幼弟,這些央儀都已經了解透了。他並不覺得自己是個完美的小孩,甚至一開始就贊同人之初性本惡,要是他哪天說我們就這樣一輩子不養寶寶,她都覺得很正常。
但央儀是在愛的澆灌下長大的,她其實很喜歡柔軟又弱小的東西,本能的保護欲膨脹,小貓,小狗,小朋友,都是她無法抵抗的對象。
她正猶豫著怎麼說。
院長剛好過來,告知他們網上的事情他們福利院不在意,更想借這一波的熱度讓福利院好好出現在公眾視野裡,這樣對這些小孩將來的領養或許能有幫助。
央儀下意識去看孟鶴鳴,她以為他不太贊同,畢竟網絡上巨大曝光量等同於一枚不知道殺傷力的王炸,誰知道後面會不會又被扯回到孟家上來。
靜了半晌,男人隻是頷首:“按照你們的意思來辦。”
她不去質疑孟鶴鳴的決定,自己拿出手機看了眼,詞條還在前排,並且仍有上升的趨勢。
底下回復的人越來越多,關注兒童本身的也有,不過絕大多數還是在借這條隱晦地討論圖片裡的兩個人。
她是當事人,暫且還沒做到毫不在意他人評判的境界。隨意瀏覽了幾頁,暫且都是積極的一面。
她將評論區他們倆的背影照保存了下來,定定地看了一會兒。
男人注意到,偏過頭:“怎麼了?”
“拍得還挺好看的。”央儀舉起手機給他看,嘴邊噙著一個若有似無的笑意,“我存下來當屏保。”
光天化日,房間裡還那麼多屁大點的小孩。
孟鶴鳴忍住想要吻她嘴角的衝動,說:“他們手裡沒有合照,你手機裡難不成也沒有?”
有是有。
央儀卻彎起眼眸:“不一樣,那些拍得太刻意,要像這種無意間透露的氛圍才最好看。”
照片上,他握她手的姿勢很嫻熟,頭頸微微下低,仿佛隨時隨地都在照顧她情緒似的拉近距離。
孟鶴鳴看了幾秒,第一次從旁觀者的角度看到愛一個人時是什麼姿態。
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荒謬的念頭。
他將來會用同樣的愛對待另一個人嗎?哪怕那個人是他們倆愛情的結晶。
對著一個小小的身體,或許像他們倆其中的一個,他是喜歡多一點,還是冷淡多一點。
孟鶴鳴暫時理不清。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被這個問題煩擾,隻不過他慣會隱藏,沒人能發現他的心事。
晚一點的時候他找蘇挺,蘇挺和他太太這會兒已經徹底覺得二人世界無聊,正在努力造人階段。
聽聞他今天去了福利院而後開始發癲,很好奇:“你是看小孩可愛,迫不及待了?”
“不是。”
孟鶴鳴想抽煙,手在空空如也的褲兜裡摸了又摸,才想到自己已經戒煙快一年了。他有點煩,把空著的手搭在露臺欄杆上:“要孩子是遲早的事,我沒說過我不要。”
“那你在煩什麼?”蘇挺靈機一動,“難道你沒能力?啊,其實……現在科技挺發達的……”
孟鶴鳴太陽穴狠狠一跳:“嘴巴不要可以捐了。”
蘇挺遲疑了一下:“……那不然?”
大半夜的聊後代,排除不想要,排除沒能力,還能有什麼?
房間內。
央儀正在安靜翻閱繪本,她即便不說話,嘴角也有淡淡的弧度,看起來溫柔又有耐心。
事實也是如此,她為此早就做好了準備。
健康的作息和飲食,嘗試各種各樣原本不感興趣的運動,還有藏在書房最下排角落的育兒書。
孟鶴鳴深深舒一口氣,像是抱歉:
“我隻是在想,我能不能當一個好父親。”
第94章 澎湃
央儀原生家庭幸福美滿, 小時候願望是期待李茹給她生一個弟弟或者妹妹,再長大一點發現不現實,因為恰好趕上了計劃生育這一代。
於是期待轉變, 希望家裡能養小貓或是小狗。
萬分可惜,在貓舍逛了幾個星期, 她發現自己有過敏性鼻炎。一查過敏原——動物皮屑。
養小動物的夢瞬間支離破碎。
央宗揚安慰:“要不你養隻小鳥吧。”
小鳥也好,可畢竟不是毛茸茸, 福瑞控的某人含淚拒絕。
當初的願望轉嫁到了自己身上。
她不是沒期待過有一個像自己的小baby。
甚至在遇見孟鶴鳴之前, 她和方尖兒探討過年輕該浪則浪、將來去國外精-子庫挑一個優質精-子喜當媽的可能性。
當然這種討論是不可能跟李茹他們說的。
畢竟代溝在,腿不保。
和孟鶴鳴結婚後沒多久, 她就考慮過關於小孩的問題。最初隻是李茹無意間問一句, 打算什麼時候要?
她主打一個隨遇而安,一時沒了主意。
而後當初對小朋友的喜愛如雨後春筍般倏地鑽了出來。
要回去和孟鶴鳴商量嗎?
答案是不。
他好像並不那麼想要孩子。一是他從未主動提過, 二是黎敏文煲了靚湯叫上他們的時候, 他總有些許不耐煩。湯裡放了許多補氣養元、滋陰補腎的藥材, 央儀想, 他大概是知道什麼意思的, 表現出不耐,那必然就是對著背後的目的感到厭煩。
回到半山, 每次弄到半夜,要不就是做好了措施, 要不就是臨到關頭緊急退出來,汗一滴滴往下滾,和他滾燙的身體一樣讓人顫慄。
當時沒想太多,但現在細細地探究, 他應該是不喜歡小孩的。
這和他當初不小心弄在她身體裡卻氣惱她吃避孕藥不一樣。那次是男性天然的繁殖欲作祟, 一想到她不願意生他的孩子, 他會自然而然感到不快。
但真到了要把這件事擺到臺面上來考慮的時候,他的心思或許也就淡了。
這趟杭城之行,李茹又偷偷提了一次。
以為是他們倆都不想,李茹從她這做突破,說什麼早點兒養了早點兒恢復。要趁著年輕,身體狀況都好。
將來若是再想要,容易有各種各樣的狀況。
央儀託著腮懶懶地說:“我知道我知道,可是生孩子不是我一個人的事呀。”
“也是,鶴鳴太忙了。”李茹成功想歪,“他行程那麼多,力不從心也是有可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