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隔著擋風玻璃一邊對視一邊倒車,掉頭,踩下油門的那一刻又迷戀至極地在後視鏡裡和他緊緊眸光交纏。
蕭津渡目送到她車子出了園子大門,應該才走。
甘望舒早早就睡了,她不太適應江南的溫潤氣候,總覺得夏天很容易犯困,但是最近來出差,事情多,她中午都沒什麼時間休息。
第二日剛到公司沒多久,微信就收到了蕭津渡的來信,蕭總終於不像昨天那樣,成了失蹤人口。
“在公司嗎?”他問。
甘望舒忙裡偷闲回復:“嗯,在。”
“我上去了。”
“你到啦?”這麼快。
她拿起手機出門,回復他:“你走A3梯,我給你刷卡。”
蕭津渡:“你的專屬電梯?”
“嗯。怕你被人看到。”
“我那麼見不得人嗎。”
“哎呀,說好了偷偷的嘛,低調點咱倆開開心心地玩不好嗎?”
蕭津渡無奈一笑,進了打開的那部電梯。
六十層的高度和榮晟辦公室一致,並且兩棟樓就相鄰,蕭津渡來這感覺都熟門熟路的。
一出門就見左側牆上倚著一個身著斜領露肩白襯衣搭著婉約黑色鉛筆裙的女人,抱著雙臂,垂首乖巧地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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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津渡腳步一剎,在她投來的那眼波流轉的一眼裡,目光都直了。
甘望舒不自在地扭頭推開了一側的辦公室大門。
蕭津渡可算知道這條電梯多隱蔽了,她辦公室就在這一層獨立的拐角裡,電梯和辦公室緊挨著,沒人來這邊,純純是她的私人電梯。
他尾隨進去。
因為是臨時辦公室,裡頭沒什麼女性化或者有她痕跡的設計和擺件,一片黑白色調,簡約而大氣。
“你這麼早來,不多睡會兒。”說著問他,“你昨晚睡了嗎?”
“睡了。”
甘望舒不疑有他。
蕭津渡慢條斯理地到了她辦公桌邊,也沒去看她電腦忙什麼,就靠著桌子目光落在對面的一棟樓上。
甘望舒順著他視線往後瞅了眼,“看什麼?”
“榮晟公司在那兒,跟你同一層,我倒是不知道你最近在這一層辦公。”
“榮晟?哦,記得,他來覽市工作了?”
“偶爾吧,不會一直在。”
“所以你最近,和他在一塊?”
“嗯。”
“那你要不要去找他玩兒?”
“不,我剛來。”
“……”她睨他,“那你坐會兒吧,我先忙,一會兒和你聊聊。”
“聊什麼?問我啥時候回北市。”
甘望舒撲哧一笑,“我看著那麼缺心眼麼?你和這樣的人談……嗯,”她有點不習慣,不自在說那三個字,“談戀愛,你會很累的,本來我就覺得你認識我開始就很累了。”
蕭津渡伸手摸上她的腦袋,“我樂在其中,被氣常有吧那一年,但是不可否認快樂多得多。”
甘望舒抿著唇不好意思接話,瞄了眼他的手,“別把我頭發弄亂了。”她上面插著發簪。
蕭津渡覺得那發簪挺別致,伸手撫了撫,完了就說他看看那簪子長什麼樣,抽了出來。
發絲散落甘望舒臉頰,她抬頭,無奈眯眼。
蕭津渡對著那張影影約約的巴掌小臉心動得很,嘴角已經壓抑不住上挑了,“你先忙,我看手機研究一下怎麼簪發,一會兒給你弄上去。”
“……”她不知為何地笑了,他可真會給自己找事做。
她無所謂地看電腦去,反正簪不簪也一樣,她就是因為清早開車不喜歡吹空調,不開空調就得開車窗,但怕風大弄亂了頭發擋視線,就隨便把上半部分頭發挽了下,插起來。
過了十分鍾,甘望舒想起來要給他泡杯茶時,一抬頭,遠處的男人倒在沙發裡,睡著了。
甘望舒:“……”
說得好聽,早上就來找她,一來就睡覺。
這人肯定昨晚也沒睡幾個小時,那麼大個人,睡個覺還要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督促。
甘望舒不搭理他,繼續忙自己的。
又過十分鍾,她頹然起身,去休息室抱了一條毯子出來。
辦公室裡冷氣開得挺大,他這樣躺著肯定要著涼的。
甘望舒將毯子給他披上,又撿起他塞在肩下的手機丟桌上,怕他硌到。
不小心摁到開機鍵,屏幕亮了起來。
他換手機了,最新款的,但是屏保是一張她從未見過但畫面也印象深刻的照片,大雪紛飛裡她牽著侄子的手在商學院裡轉圈跳舞。
甘望舒眼睛好久沒眨動,好一會兒,才低下頭愣愣地去看沙發上已經熟睡的男人。
這就是他們口中的大年初三的那一日,他去美國看她,但是她一直以為他們的遇見隻是在紐約,可這照片是同一天裡的麻省。
難道,他先去了麻省,再一起回了紐約??
麻省過去那邊開車要三四個小時……他下了飛機又坐三四個小時的車子去紐約?
甘望舒不知此刻自己的心情該怎麼形容,好一會兒放下他的手機在桌上,回去辦公,一早上看了他幾百次。
他倒是不認床,在這麼陌生的一張沙發裡也睡得很舒服,兩個小時裡就略微換了個姿勢,沒有醒。
中午前蕭總倒是醒來了,一看身上的毯子,就往後一瞄,恰好就對上辦公室主人怨念的眼。
“醒啦,舒服嗎?我的沙發。”
“挺好,明天還來睡。”
“……”她唇角一抽。
蕭津渡簡單折疊了下毯子,慢條斯理地起身過去。
甘望舒頭也不抬地翻企劃書,嘴上跟他聊:“十一點了,你中午要出去吃還是我叫餐過來?”
“隨你,我隨意。”他到她一側,撈起她的頭發。
甘望舒才發現他手裡不知什麼變出一根烏色發簪,她都忘記這事兒了,“你別插到我腦袋了,你會嗎?”
“我看視頻教程了。”
“你都沒放聲音,你看了?”
“看了,放聲音不是打擾你了嗎?”
甘望舒嘴角上揚。
“那你想吃什麼?”她丟下企劃書,拿起手機找覽市的特色餐廳。
蕭津渡目光都在她烏黑柔順的發絲上,跟摸著一匹綢緞似的,舒服至極:“都行,挑你想吃的。”
“我看你昨晚應該又沒睡,早餐有吃嗎?”
“睡四個小時,喝咖啡了。”
“哼。”她就知道,把火鍋選項pass掉,這東西太刺激腸胃了,“為什麼又隻睡四個小時呢?你明明昨晚一早就那麼困。”
“你這幾天都能睡著?”
“我,我睡了呀。”她不是很有底氣地道。
“一次沒失眠?”
“……”甘望舒心虛地道,“有一兩次吧,知道你是隔壁業主後。”
蕭津渡:“我問你有沒有想我失眠,不是恨我失眠,望舒。”
“……”
“你對我感情挺一般啊。”
“……”
她要回頭,蕭津渡讓她別動。
甘望舒怕被發簪插到腦袋,真的一剎那僵住了身子。
蕭津渡將發簪向下轉了半個圈勾起底層的一層頭發,插過山茶花樣式的造型,調整好,松開手。
甘望舒將信將疑地摸了把腦袋,發現沒有散發,也不是特別緊,松弛有度。
她起身去了洗手間照鏡子看到底能不能見人,一瞧發現,挺好看的,甚至他給她挽的是那種比較有難度的造型,山茶花呢,她自己就隨便扭了兩圈插進去,別松開就行。
甘望舒揚著嘴角默默出去。
蕭某人倒在了她的座椅上,拿她手機翻餐廳。
“你吃粵菜嗎望舒?”他問。
“換個吧,粵菜有點辣,你這三天餓九頓的腸胃別亂吃了。”
“粵菜怎麼會辣,那是湘菜吧。”
“哦,”甘望舒搞混了,“那行。不過你為什麼不選京菜,附近有餐廳。”
“吃膩了。你要吃嗎?”
“我都行。那吃粵菜吧,清淡。”
蕭津渡挑了家不錯也不算特別遠的粵菜館。
人在江南適合吃點海鮮,粵菜是做海鮮比較老到的一個菜系。
他用她手機順便撥了個電話定位置,末了就起身要給她騰位。
離下班還有半個多小時,甘望舒真不知道這點時間他要幹嘛,“你要不去找你榮總玩玩?”
“又趕我。”
“我沒有,但你啥事也沒有。我也不是真的想讓你趕緊回北市,我是覺得你日理萬機的這幾天一直在這耗著,為我耗著,我有罪。”
“罪什麼罪,誰家追人不要點成本,而且我還是一本萬利的事兒。”
“……”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那種資本集團的弊端。
她欲言又止一會兒,最後甩了句“你請便”後就不管人了。
兩分鍾後她起身到茶水臺忙活了會兒,端了一杯茶放在蕭津渡面前。
普洱茶。
蕭津渡瞄她一眼,似笑非笑的目光讓甘望舒落荒而逃。
“望舒兒。”
“嗯。”她坐下拿文件,沒有抬頭。
“你對我還是挺好的。”
“……”她解釋,“這是待客之道,你不要自我感動。”
“我又不是你客人。”
“那你是什麼?來者是客,隻要沒被我掃地出門都是客。”
他輕笑,不再打擾她,兀自喝起了茶。
一會兒他起身接了個電話,抱著茶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