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興業:“紐約那邊跨年後有人員調動,現在還不是很穩定,你復工後去那邊待一陣子吧。這邊,我來看幾天,你不用擔心。”
甘望舒試探性地問:“您看著,還是按我奶奶的意思,有新的接班人了?”
甘興業頓了頓,隨即搖頭:“沒有,暫時我沒有這個想法。”看她一眼,他略帶安撫性地道,“我隻是讓你去磨練磨練,望舒,也知道你不喜歡聽老人家的話,去了也算圖個清淨,你聽我的,錯不了。”
甘望舒點點頭:“我知道了。晚安。”
轉身快到門口的時候,後面又傳來一句話:“望舒。”
她回眸。
甘興業看著桌上的文件,淡淡道:“對你媽媽說話,不要那麼衝。”
甘望舒無言。
甘興業:“她要回西南去祭祖,就初四,你想不想去?我讓司機一並安排。”
“不去了,忙。”說著她徑自出去回自己院子了。
進去一會兒,又取了車鑰匙出門,開著那輛蕭津渡嘴裡的破瑪莎拉蒂穿過半個華燈澹澹如水的北城,到了孤寂無聲的城北郊外。
對面院子裡暗淡無光,也不知道蕭津渡是不是真的在這,或許已經休息了?畢竟已經十一點了。
甘望舒進屋,去樓上洗了個澡。
躺下休息時偶然發現窗外對面有一片隱隱的光亮。
她又爬起來偷偷摸摸上陽臺去,記得蕭津渡的房間貌似就靠這一片的。
剛靠上圍欄,對面房間就走出來個人,遠遠的飄來幾個字:“進去,不怕凍死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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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年初二到初三,甘望舒每天都是回家吃一頓飯,其他時間就消失了,直到初四甘興業陪夫人回西南,甘望舒也有了借口不回去,一直在北郊待著。
蕭津渡那幾日也不全是和她過的,他白天也會回家應酬他的,沒法和她吃飯的話他晚上一定會找她吃宵夜,偶爾自己下廚偶爾帶她出去玩,順道一起吃。
藍銀霜是年初七那天回北市的,回來後得知甘望舒這幾天都在這邊過,和蕭津渡在一塊吃喝玩樂,她不知道是該心疼還是該欣慰。
“津渡啊,他又回來住啦?這孩子喲……”她笑呵呵道,“他就喜歡來陪你玩。”
甘望舒沒法否認,他對她是很好很好的。
“那你呢,你現在對他,沒什麼芥蒂了嗎望舒?”藍銀霜問道。
甘望舒看小媽:“我總想著和他主動坦白我姓甘,但總是找不到合適的時候,我倆見面吃飯或者出去玩,說出來,總是覺得掃興。”
藍銀霜點頭。
甘望舒:“大晚上給他發個信息說,好像也行,但是……可能我本身一直拿不定主意吧,小媽,我擔心說了之後,我倆鬧蹦就不說了,但他連您這裡也不好來了。”
藍銀霜也沒有否認這個可能性:“他是不會生小媽的氣,但是或許會覺得,來了不知道該說什麼,也擔心來了見到你。”
“嗯,對。”甘望舒點點頭,嘆氣,“那,小媽,因為我,他如果不來您這兒了,您是不是很失落。”
她無奈笑了:“你不要考慮連累小媽,如果你說了,津渡生你的氣,我會找他解釋的,說你不是故意的,小媽一定努力讓他不生你的氣。”
甘望舒眼眶生起酸澀,“我最近要去美國,小媽,可能要去一陣子。”
“多久?”
“至少三個月左右吧。”她簡單說了甘氏和甘家目前的情況。
藍銀霜聽得滿臉的擔憂:“怎麼會這樣,公司這幾年已經換了幾波領導了,還要換。”
甘望舒臉色雲淡風輕的,已經不在意:“算了,無所謂,我打算這次順道找我二哥商量商量,這甘氏,我可能不想要了,與其別人主動拉你下來,我不如自己退出。”
藍銀霜眉頭越發緊鎖了,“不想要了?那你怎麼辦?”
“我還能餓死嗎?”她玩笑道,“小媽,您不要擔心,沒飯吃了我二哥會養我的,再不濟,我回國來,您這肯定有我的碗筷。”
藍銀霜一剎那溫柔滿面:“對,”她肯定地點點頭,摸摸她的腦袋,“我們望舒不要有壓力,想怎麼辦就怎麼辦,這裡待了不舒服就不待了,無論如何小媽這裡永遠有你吃的,餓不了的。”
甘望舒甜笑:“隻是我中間未必有時間回來看您,您要保重身子,下雪下雨的,就不要出門了,不要再摔了。如果有什麼問題,您要告訴我。”
“哎哎,你不用擔心我,我現在啊,學聰明著呢。”
甘望舒失笑。
…
新年復工的幾天甘望舒在安排工作,比較忙,沒和蕭津渡吃飯,也沒見什麼面。
以前早上他會要她一起出門上班,後來倆人不是因為那個坐車問題吵了一架嗎,這次蕭總半個字都不提順路送她了,記著呢,不想再吵架。
甘望舒農歷十二要出國,十一日時特意發消息問他:“蕭總有沒有約?晚上吃飯?或者明天中午也行。”
蕭津渡晚上確實有約了,要回家去。
他給甘望舒去了電話。
“嗯?”甘望舒在公司忙著。
蕭津渡的聲音是難得的正經:“我晚上要回家探望老人,估摸要在家吃,明晚吃怎麼樣?”
“哦……明天中午你是有約了?”
“看情況,你要是明晚不行我中午就行。”
“……”甘望舒淺笑,“如果是平時,我肯定不好意思,你都約好了,但是我明天晚上的航班,沒時間吃飯了。”
蕭津渡在辦公室裡挑眉,沒再看電腦了,而是對著手機問:“又要出國?”
“對,有個,外派。”
“外派?美國?”
“嗯,大概幾個月。”
“什麼?”蕭津渡直接站起身走到窗邊去遠眺CBD高樓中那若隱若現的甘氏集團,“幾個月?”
“我可能也不會真的待幾個月,應該中間就離開甘氏了。”甘望舒安撫他,“隻是目前這個任務沒能推脫掉,該去還是得去一趟,我先動身後再想想怎麼遞交辭呈。”
蕭津渡松了口氣:“還是有點突然,關鍵是我最近估摸沒時間出去,家裡老人家身子不太好。”
“是嗎,那你忙呀。你出去幹嘛?”
“你說呢,祖宗!”他聲調在聽筒裡拔高。
“……”
這一句充滿譴責:“我都懷疑你一走,連‘蕭’這個字怎麼寫都忘了。”
“……”
“怎麼沒聲了?”蕭津渡語氣格外地意味深長,“怎麼新年一過,藍小姐人生有了新方向,就不找我了。”
“……”甘望舒忍著笑斥責他,“你能不能別張口就來,我都跟你約飯了,夠懂人情世故了。”
“你這是什麼飯?離別飯?還是再也不見飯?”
“……”甘望舒呼了口氣,“服了,你不要總是誣陷我好不好?ok,那不吃了,我把航班改到晚上的,不想跟你見面了。”
“……”蕭津渡半信半疑地挽回,“我開玩笑的。”
“我聽著可真了。”
“望舒兒……”他拖長了尾音,開始哄人,“我訂好餐廳了,明兒中午的,我請你吃個好吃的我們家望舒要去美國吃苦了真是心疼死我了。”
“……”她掩唇笑。
電話那頭的調調又恢復一貫的吊兒郎當了:“你放心,我再忙,一定也隔三差五就飛去找你,探望你,我們藍小姐不會寂寞的。”
“……”這個詞聽著怎麼那麼奇怪。
蕭津渡:“還有啊,你記一下地址。”
“什麼地址?”
“你記一下。”
“哦。”甘望舒在電腦上切了個新文檔,手指放在鍵盤上……“什麼?”
蕭津渡:“曼哈頓阿姆斯特丹大道2……”
“等下,那邊是住宅吧?什麼東西?”甘望舒打斷。
蕭津渡愜意地聲色鑽入她耳朵:“我在紐約的房子,確切地說,咱倆往後一陣的家。”
“……”
第36章 縱容他的故意。
甘望舒這一陣基本是在北郊生活的, 晚上闲來和小媽在房間收拾行李時,家裡的阿姨來敲門,說:“津渡來了。”
藍銀霜笑意盈盈地看甘望舒:“你有沒有跟那孩子說你要出去, 望舒。”
“說了。”
“那指定是來找你的。”她樂道,“你下去和他玩,小媽給你收拾。”
“……”
甘望舒把一件外套丟行李箱裡, 轉頭默默取了件御寒的風衣在浴袍上一裹,就下樓了。
蕭總都沒進家裡, 在院子裡葡萄藤下站著。
葡萄是今年藍銀霜新種的, 長得不錯不過冬天沒有葉子, 隻剩光禿禿的一圈藤條纏在架子上。
甘望舒走出去。他沒回頭,徑自往外走,“陪我溜溜彎。”
“……”她跟上去,嘴上說, “你怎麼跟老人家似的呢,喜歡遛彎呀。”
“說散步也行啊,這不顯得太文藝了。”
“……”她彎起眼睛沒再說話。
蕭津渡偷瞄了她兩眼。
夜晚的橘紅色的路燈撒著不明不昧的光線, 將兩人的影子一高一低地拓印在長道上, 甘望舒顧著看影子, 沒注意到身邊人幾次三番投來的目光, 隻是和他邊走邊隨口聊著天。
從聊天中能感覺出,蕭總是覺得明天午飯時間見一面太少了, 她要去幾個月, 他似乎真的有點擔心。
走著走著, 忽然有一隻手摸上了她的腦袋:“有什麼事你跟我說, 工作不順心了也跟我說,咱就算不明天立刻跑路, 但我貌似也能哄哄我們家望舒的。”
北市今晚零下八度。
風聲裡夾著的寒意不說徹骨,但也讓人精神有些恍惚,但某一刻甘望舒清晰地感覺到似一陣溫熱的浪從腳底彌漫,指尖也湧現出層層疊疊的熱意。
“嗯。”
有了這一晚,第二天的飯就更像是簡簡單單的飯,蕭津渡沒再說什麼,隻是臉上明晃晃掛著不舍,嘴裡偶爾會甩出幾句嫌棄甘氏奴役他家望舒的話。
他最近煩甘氏煩得很明顯,讓甘望舒直到散席那一刻也沒勇氣跟他坦誠相待。
或許在國外和他說是最合適的?冥冥之中老天自有安排吧,因為反正無論說不說他們短時間內都不會見面,這樣彼此也就不尷尬了。
傍晚甘望舒和特助一起乘飛機走了,特助和她去幾天就回,她往後自己在那邊待著。
飛機剛在美國的傍晚平穩落地,手機就振動起了甘銜清的來電。
甘望舒好奇接起:“二哥?”
“下飛機了。”
她眯了眯眼,困惑:“你怎麼知道?”
“聽說的。”
“……”
“我讓司機去接你了,別住酒店,上次來你就不跟我說,這次不能在酒店包月了吧?”
“……”
甘望舒其實也沒有信心能一直在酒店待著,總不能來了幾個月都不和二哥聯系,所以她才淺淺訂了一周的房。
甘銜清從讀書開始就一直在美國生活,這邊有產業,但甘望舒雖然跟他關系好卻也不是很喜歡去打擾他,他自己帶著個小孩兒,她怕去給他添麻煩。
甘銜清住在紐約中央公園大廈,距離蕭津渡給她的公寓地址也就幾公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