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謙梵抱了她一下,而後把手裡的花遞給她,笑得溫潤:“恭喜畢業。”
“謝謝老公。”她輕輕地吻住他的側臉,不畏旁人的注視。
溫雪盈捧著花,陳謙梵幫她提著禮物袋。
剩下兩隻手,不輕不重地牽在一起。
兩個人往外走,陽光鋪滿林蔭道,一陣風來,把她劉海掀開,露出光明漂亮的一張臉。
有很多學生迎面過來。
“哇那是陳老師哎,好高好帥。”
“旁邊是他老婆?第一次見到本尊,好漂亮!”
“真是郎才女貌,女才郎貌——話說他們怎麼認識的?”
“相親。”
“我靠,憑什麼我相親就相不到這種仙品!”
“好男人當然是千年一遇啊,不是你手氣背,是人家運氣太好!哈哈哈哈。”
……
走過一陣一陣的喧囂,溫雪盈沒有要放開他的意思。
她把腦袋埋在花裡,聞了又聞,她還是很喜歡玫瑰,最能夠傳遞愛意的玫瑰,如此鮮活地盛開在她的懷抱。
溫雪盈想起什麼,仰頭看一眼陳謙梵,問他:“我的論文好像還在你桌面,你沒有偷偷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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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謙梵不解,反問:“我看你論文做什麼?”
她擺出一副逗他的表情,笑笑說:“你就不想知道,我長達三張紙的致謝裡,你佔幾行?”
他想了一想,默默地推眼鏡:“在理,回去研究。”
溫雪盈笑得更是明媚:“騙你的,早就刪了,哈哈。”
陳謙梵挑眉,掐住她的臉蛋。
“幾行?”他問。
溫雪盈比了一個手勢,大大的0。
陳謙梵指尖力度加重,將她頰肉輕扯,她佯裝吃痛皺眉,他不忍放開。
又扶了扶眼鏡,話裡添幾分無奈:“0就0吧,心裡有我就好。”
溫雪盈聽了想笑。
面上雲淡風輕,看他暗流湧動的眸底,好像在說:我掘地三尺也會把這三張紙挖出來。
你等著。
香樟樹影碎在他們的肩上,漫長的盛夏即將開啟。
或許不久之後,他真的會看到,她洋洋灑灑的告白。
關於自己的部分,她寫道:
行文至此,聚散有時。終於要和我的學生生涯說再見了,心裡無數次憧憬這一天的到來,而真的落筆時,隻剩下不舍。
十九年的學海浮沉,佔據我大半的人生。從牙牙學語,到交上最後一封答卷,感謝每一個苦讀的日夜,成全了此刻的我自己。
走到一段路途的終點,再走進下一段嶄新的旅程。重復著結束,也重復著開始。人生三萬天,不過爾爾。
有過失望,有過坎坷,艱難困苦,已是從前,經歷過失意,我才會有足夠的勇氣走向煥然一新的將來。
未來道阻且長,而回頭再看,一去不返的時光裡,始終不曾停下腳步的跋涉與徵戰,已然成為了我的光輝歲月。
關於愛人的部分,她寫道:
感謝我的愛人,陳謙梵。是你做我堅強的後盾,困難時的陪伴已經是最淺顯的呵護,感謝你帶著我往前走,助我塑好成人的品格,帶我進入成人的世界,讓我遠離傷痕,想到你,我總是可以一秒鍾原諒所有的不公。
我的烏託邦,我的船長,我的燈塔光。
一想到未來,我不斷地走進有你的朝暮。年歲的輪轉,四時的更迭,都不足以令我畏懼。
有你的每一天,都是我的圓滿。
而我亦不再把相逢定義為一場不夠浪漫的意外,我想,宿命裡的每一場雨都有它下落的意義。
從此以後,該怎麼講述我愛你?從萬有引力開始。
-END-
第65章
番外01.
七月份, 洛山熱浪滾滾。
剛畢業的溫雪盈沒闲著,為了給機構選址,她跑了不少地方, 又結識了不少做公益的同行。
陳謙梵幫她找到了之前在洛山開設機構的林院長,林院長年事已高, 如今回了老家,在做面向兒童的舒緩護理的公益機構。
溫雪盈專程去了人家老家打探消息。
她還去了很多別的城市, 認識了很多和她一樣正在獻愛心的人。
陳謙梵建議她利用好北京那位宋院長的招牌, 畢竟行內人已經做到極致的田地,給予一部分建設性建議, 可以幫她少走很多彎路。
溫雪盈每次出差完回來都有很多很多的話想跟他聊,她興致勃勃地提起:
“你知道嗎, 我每次見到那些新認識的志願者,我就感覺心裡特別的陽光, 雖然做公益是一件很難的事, 但是我們有信念啊!我相信等我們老了,就算人口老齡化越來越嚴重, 我們也不怕的,因為設施,機構,制度, 到時候肯定都會慢慢完善, 隻要我們不停地為社會結緣做努力,就不會有日本的那種情況發生的。”
今天有一個畢業生的飯局, 陳謙梵喝多了些。
酒“多”的程度很難判斷, 隻能對比著看,他從前身上的酒氣沒有這樣的重。
溫雪盈去酒店接的他。
陳謙梵牽著她往家的方向走, 安靜地聽著她滔滔不絕,時不時接一句話茬,給一點回應。
披星戴月地回到家裡,溫雪盈煮了一點醒酒茶,端給沙發上的陳謙梵。她分享欲旺盛,捧出古道熱腸,侃侃而談。
他閉目養神,輕揉眉心,沒有多餘的話。
“有很多人說,你這麼年輕就搞這種工作呀,哎呀,我說這話什麼意思,雖然是夕陽紅文化建設,但這不是夕陽產業啊,我們年輕人不搞,那還等誰來搞,對不對?”
接著她遞過去的水杯,陳謙梵說謝謝。
溫雪盈從沙發後邊抱著他,歪著腦袋,輕輕地吻了一下他的臉頰,聲音變柔了一些:“老公,我吵到你了?”
他本來對她就沒脾氣,這聲老公也是過於悅耳,陳謙梵抿一口茶水,表示不介意:“你放心說。”
溫雪盈自知話太密了,識趣地點到為止。
尤其他今天還有應酬,好在是和學生,沒有那麼多規矩,就是喝個醉也是為了高興。應酬完了學生還得來應酬她,陳謙梵也沒半點脾氣,就認真聽著。
溫雪盈不說自己的事了,看著他把茶喝了,意味深長地看著陳謙梵寬衣解帶後了無拘束的樣子,她笑笑說:“我現在覺得,其實兩個人過日子挺好的,有什麼開心的不開心的都能聊一聊,雖然呢,大多數時候你充當的是垃圾桶的功能,辛苦你啦。”
陳謙梵很會抓重點,看她一眼:“什麼時候覺得兩個人不好了。”
她坦白說:“就剛開始相親的時候啊,完全不想有另一個陌生的人進入自己的世界,也不想分享心裡的秘密,心事,我就想相敬如賓的,誰也別礙著誰,最好是柏拉圖,形婚,美滋滋。”
他揣摩了一下她的話,極淡地一笑:“這想法很天真。”
“對啊,傻不愣登的,把人想得太好,還以為你們男人也跟我想的一樣呢。”
那個時候好傻,把婚姻當做生意,不過她運氣太好,真的有人保護好了她的天真。
陳謙梵笑而不語。
溫雪盈盯著他,逼他就範:“你就承認自己很邪惡吧,別裝得一本正經的樣子,還真把我騙了。”
陳謙梵如實說:“相敬如賓可以,柏拉圖不行。”
溫雪盈突發奇想:“我要是寧死不屈呢。”
他看了看她,不以為然:“你這不是屈了嗎?”
“……”
放長線釣大魚。
他總能循循善誘引她上鉤。
美貌也好,招數也好,技巧也好。
所以,沒有這種如果。
“你喝多了,今天我照顧你。”溫雪盈說著照顧他,腦袋往他懷裡一靠,手指擰住陳謙梵所剩無幾的衣扣,駕輕就熟地解開了。
陳謙梵輕輕攥了一下她的手腕。
是有消息進來了。
他打開震動的手機。
陳謙梵看到了他媽朱思雲發來的消息:【我明天回洛山。】
媽媽有了假期,準備過來商量婚禮的事。
陳謙梵回:【嗯。】
他心裡有些想法,斟酌了一番要不要提,避免父母期待落空,還是講出口:【雪盈的父母在打離婚官司,如果沒有時間參與討論,我們自己做決定也可以,都是大人了。】
朱思雲並不知道溫家的地動山搖:【啥呀,這就離婚了?怎麼了這是。】
陳謙梵說:【見面再談。】
朱思雲:【對了,琦琦跟我一起過來,他放暑假了在家闲著,來玩一禮拜。】
琦琦?
令人望而生畏的名字。
陳謙梵旋即回復道:【不建議。】
朱思雲:【已經買好票了[偷笑]不要對小朋友這麼冷漠。】
陳謙梵苦思冥想:【三天後我們有畢業旅行。】
朱思雲:【雪盈說25號才出去呀。】
陳謙梵謊稱:【提前了。】
朱思雲:【我問了雪盈,是25號。】
朱思雲:【她很歡迎琦琦[偷笑]】
陳謙梵看了一眼正在熱情打字回復朱思雲的溫雪盈:“……”
溫雪盈一臉熱情洋溢的笑,抬頭看向他:“你媽媽說你侄子明天過來哎,他多大啦,上學了嗎?”
“……不知道。”
陳謙梵這輩子沒覺得和什麼人相處的時候是特別煎熬的。
但如果陳琦出現了,事情會變得不可控。
陳琦其人,他大伯的孫子。
叫陳謙梵叔叔。
掐指一算,今年應該是七歲。
真是讓人束手無策的年紀。
朱思雲這個老好人,對親戚一向遷就,對孩子也無度包容:【答應了伯伯,毀約難看,玩幾天我就帶他走,順便讓你適應適應。】
陳謙梵覺得她話裡有話,直白問道:【適應什麼?】
朱思雲:【沒準你們以後會有孩子呢,小孩到了最會折騰的年紀,看看能不能教育,怎麼帶,先讓你體驗一下痛苦[偷笑]這叫什麼呀,先用後付】
歪理真多。
陳謙梵扣下了手機。
洛山的夏天氣候很悶熱。
即便在室內,冷氣打得很足,也不能避免汗流浃背的情況發生。
比如說,早晨被折了四肢,硬生生地闖入,肌膚相貼,不過片刻,身上就湿透了。
溫雪盈在陳謙梵的懷裡醒過來,身上落下歡愛的餘裕,痕跡鮮明。
她企圖在夢裡等著他結束,再進入下一個夢,但是腳踝掛在他的肩膀上,韌帶緊繃,敞露的幅度太大,睡是再也睡不著了。
對上他漆黑雙眸,嬌柔一聲淺溢而出。
“幹嘛這麼早啊……”
陳謙梵幫她擦汗的時候,溫雪盈嗔了一句。
再次閉上困蒙的睡眼,雙臂倒是很自覺地張開,讓他抱起來,用幹毛巾擦背上的汗。
陳謙梵摟著她,聲音就落在她的耳側:“昨天精力有限,現在補上。”
哦,昨天喝了酒,怕雙方體驗度都不高,他忍到現在。
溫雪盈閉著眼笑:“你怎麼不說我太美了,讓你欲壑難填。”
他放下毛巾,片刻,“嗯”了一聲。
陳謙梵看著她在陽光裡毫無遮掩的純澈模樣,倦怠的眼角,睫毛長得不像真的,他看著她的眼睛,又慢慢往下,上下掃了好幾遍,又定睛細看,毛巾擦過身前,他惡劣地停留,讓擦汗這事變得不單純,嘴上說著:“的確是欲壑難填。”
這四個字可不簡單。
扯掉了冠冕堂皇的大旗,就露出卑劣貪婪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