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山丘一樣,起伏錯落。她一眼望到底。
放好眼鏡,陳謙梵收回手臂。
溫雪盈平復心跳,“一定要放在左邊嗎?”
“一定。”
可以姑且理解為:習慣成自然,真是毫無理由的原則。
古板的一根筋思維,她點頭,尊重。
還沒躺下,大概過了幾秒。
陳謙梵再次越過她的身子,重復剛才的動作,按下她床頭的開關。
啪一聲,房間陷入黑暗。
是為了關燈。
溫雪盈屏住的呼吸過好久才松開。
“你剛剛明明可以一起關燈。”
他說,“忘了。”
“……”
“你可以讓我幫你放。”她說。
“順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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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一臉清正端方,心無旁騖,想必也不會別有用心吧。
心術不正的隻有她罷了……
看見她往被子裡埋了一點,陳謙梵忽然想起什麼,打開手機。
五分鍾之內,他第三次越過她,忽然又把剛剛放下的眼鏡拿回去。
玉.體橫陳,不外如是。
一來二去,她的鼻尖沾上了陳謙梵身上的沐浴氣味。
溫雪盈自知不是什麼純潔的人,看著挺想蹂.躪一下的。
很快她收斂想法,生怕在腦內玷汙這朵高嶺之花。
人家可是正經人。
陳謙梵重新戴上眼鏡,模樣很是斯文,冷靜地解釋說:“學生發作業過來,我看一下。”
“看手機也需要戴眼鏡嗎,明明今天看電影都沒戴啊……”
明明在心裡吐槽的,不由地咕哝到了嘴邊。
“用眼過度。”他一本正經。
溫雪盈不吭聲,又往被窩深處塌了塌,緩緩地,不自知地紅了臉。
偷偷摸摸鼻子。
還好沒流血,不然丟死人了……
陳謙梵是用手機看的作業,很快結束,他低頭看一眼神情還很謹慎的溫雪盈,抬手幫她掖一掖被角,關懷備至地問,“一層被子會不會冷?”
溫雪盈搖頭,挑起眼皮,悄悄看他。
“冷就說。”他說。
“好。”
“明晚想吃什麼。”
“都好。”
“那我看著準備。”
溫雪盈點頭:“嗯。”
默了默,想著應該沒什麼要交代的了,陳謙梵語氣輕柔地說:“晚安,雪盈。”
她很喜歡他這樣口齒清晰地喊她名字,溫雪盈微笑,“晚安。”
她說完就閉上眼睛,但剛一閉上眼睛就聽見了他折眼鏡的聲音。
非要放在她這邊床頭櫃的話?
那就,再偷偷看一眼?
都睡一張床了,看一眼不犯法吧?
睜開眼睛,視線掃過他幹淨的下颌線和喉結,近到隻有幾公分距離,她抬一下下巴就能親到的近。
可謂是大飽眼福的一夜。
唉。
男人過於一根筋也不好啊……
犧牲了自己,便宜了他人,她默默地想。
第12章
拜男色所賜,溫雪盈做了個十足美滿的春.夢。
兩天之後,陳謙梵還真去出差了,他請了一周的假。
於是,恢復了一周自由身,溫雪盈渾身的筋骨脈絡都舒暢了。
等他走了,她才真的感覺到跟這個超級大床親密接觸、左右翻滾的爽!
小地瓜的大數據詭異精準到仿佛在進行人腦監控,天天給她推離婚結婚、早婚晚婚、隱婚閃婚的帖子。
刷到“有沒有後悔結婚”,看完世態炎涼人情冷暖,女人垂淚男人沉默的一篇篇控訴,她毅然嘆息:還是單身好。
上課的時候,廖琴給她發了消息:【雨禎快過生日了,叫小陳一起來家裡吃飯。】
溫雨禎過生日,家裡人是一定要見面的。
這算是屬於溫家比較特別的儀式感,每一年的這一天都會一起拍個全家福,從妹妹出生那天延續至今。
溫雪盈和廖琴的分裂與和好總是如此的突兀生硬,不加修飾與轉折。
她和她媽媽之間,從小到大的回憶裡,沒有任何抒情的片段。
心貼心的溝通,不會出現在他們的家中。
通常爭吵完了,互相晾一段時間,誰有事,誰就先開口說話。
然後若無其事地繼續把日子過下去.
一個一個小小的心結和傷疤就悄無聲息地落在前塵裡。
醫院裡無傷大雅的小摩擦自然不會再被提起了。
溫雪盈回了個字:【好。】
過了一會兒,廖琴又說:【我給你買了加絨的被子,鴨絨的,給你寄過去。】
一恢復聯絡,溫雪盈就嫌她事多嘮叨:【不用,他那個床很暖和。】
廖琴:【不要就塞櫃子裡,又不佔地方,跟你說了肯定能用得上,我看專家說今年冬天特別冷,媽媽給你準備的都是很好的。】
溫雪盈嘆息:【好吧你寄吧。】
她發送完這一句話,又慢吞吞地打字:你最近按時吃藥了吧。
沒打完,又一個字一個字的刪掉。
算了,溫哲這個人還算細心,應該能把她照顧好。
溫雪盈這麼想著,沒再多問。
旁邊兩個女生滔滔不絕地聊了快一節課。
從論文難寫,聊到某位師姐寫論文視網膜脫落,聊到近視手術,再聊到手術完不能帶美瞳,聊到美甲,聊到校門口坐地起價的美甲店,再到旁邊的早餐店……
最後有人說在那兒看到過一次陳謙梵。
話題的盡頭永遠是美男。
一直沒有參與的溫雪盈豎起了耳朵。
“他一直都是高嶺之花啊,以前上學時候追他的女人就超級多,現在也有吧,我聽說去年他在校醫院看病,掛號單還被一個醫院的妹子曬出來了,不過陳謙梵看起來對任何人都無動於衷,哇,好想把他襯衫撕了,看看裡面是不是也這麼一本正經。”
溫雪盈閉上眼,腦海裡浮現出一些讓人臉紅心跳的畫面。
她正浮想聯翩,被旁邊的鄭薇扯住袖子——“我看你最近流量不太行,要不你去拍陳教授吧。”
溫雪盈:“我拍他幹嘛呀?”
“你說你一個做自媒體的,怎麼蹭流量都不會蹭啊。你知道有多少女人每天聽著他的低音炮入睡嗎。”
“……你們玩得未免也太變態了。”
鄭薇沒理睬她,又去跟旁邊人竊竊私語:“他什麼星座來著。”
“天蠍。”
鄭薇私下愛研究星盤之類的東西,很信這些,琢磨起來:“天蠍的話……佔有欲強,醋勁大,心思重,城府深,性.欲強。”
溫雪盈越聽越荒唐,拆她的臺:“一點都不準,研究研究白研究。”
鄭薇:“這又不是我研究的,這是共性,哪裡不準了你說說?”
“我老公天蠍,我還不知道嗎。”她說著,揚揚眉梢,面露一句話殺死比賽的得意之色。
鄭薇不服輸,梗著脖子:“不可能,那他是假天蠍。”
“愛信不信。”
“你什麼星座。”鄭薇又問。
“白羊啰。”
“大灰狼小白兔,絕配。”
溫雪盈輕嗤:“扯吧你就。”
她頭一低,看見屏幕亮起。
大灰狼給她發消息了:【明天回去】
小羊乖乖:【收到~】
-
陳謙梵回來上的第一節課,本科生的公選,天體物理。
溫雪盈那天下午沒什麼事,想著晚上反正也得跟他一起回去,就去了趟電信學院,心血來潮想去聽聽他的課,但到了教室發現裡空空如也,遂一通電話打過去。
陳謙梵說:“換教室了,來教五。”
因為上課的人太多,他還挺貼心地爭取了一間大一點的教室,方便更多的人有位置。
在溫雪盈來之前——
一個嬌小柔弱心虛又悲痛的身影悄然地出現在講臺前。
陳謙梵一般不備課,提前五分鍾看一下課上要講的內容,溫雨禎就是在他站在那兒看教案的時候竄出來的。
“老師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要是沒有這門課的分我會死得很慘,能不能放我一馬……”
陳謙梵不明所以地看著可憐巴巴的小女孩。
溫雨禎雙手合十,姿態虔誠到就差對他鞠上幾躬了:“上節課是因為肚子痛,上上節課是因為腰痛。”
陳謙梵挑一下眉,了然。
不點名的課,也會有人自投羅網。
他翻開沒用過的幹淨點名冊,視線迅速掃過一排名字,很快定格在溫雨禎這三個字上面,在第一節和第二節課的格子裡都打了叉。
“西八!”超響亮的一聲。
陳謙梵放下筆,塵埃落定般的姿態,淡淡看她。
溫雨禎秒變柔弱,雙手像小狗一樣攀在桌沿:“那個那個,是韓國話,意思是您聖人聖心,大人有大量,宰相肚裡能撐船,一定會放過我這種一旦被延畢就會被爸媽混合雙打的垂死掙扎小雞仔……”
她突出了“混合雙打”和“垂死掙扎”。
“嗯。”陳謙梵風波不動,繼續撐著桌子,低頭看教案。
溫雨禎不放棄,聲音揚了揚:“但是沒關系,哪怕有一天我生命垂危,隻要見到您和您太太感情穩定,我就可以安心地撒手人寰了。畢竟在您太太的口中,您是一個溫柔體貼英俊瀟灑寬容大度,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十佳好男人,知道她這麼愛您,我就放心了。”
陳謙梵看書的眼睛徐徐地摻進一點笑。
溫雨禎繼續動之以情:“她還說,您這麼的高大英俊又偉岸,品行好氣質佳,甩她的那個細狗前男友幾條街,真是嫁對了人呀——!”
他提起筆,輕輕塗掉一節課的叉。
勝利就在前方,溫雨禎繼續湊過來說悄悄話:“話說回來,你知道三顧茅廬的故事吧,諸葛亮對劉備的重要程度……”
第二個叉也被塗掉,陳謙梵出聲清淡:“不會掛你的,考試記得來。”
溫雨禎激動得不行,真給他鞠了一躬。
“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隨後哼著好日子蹦下講臺,回座位的短短八米路跳了一段華爾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