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氏集團總裁辦大門緊閉。
整面落地窗能看到外面縱橫交錯、恍若幻境的大片霓虹。
旁邊坐落著一個半人高的玻璃展櫃,精致又突出,裡面好像是一朵花。
檀灼走近了幾步。
朝徊渡說的賞花,是賞這朵嗎?
下一刻,少女纖薄後背貼了一具屬於男人的胸膛,他分明沒有用力,然而一米九的身高壓迫感極強,幾乎將她整個覆蓋著。
檀灼手心被迫撐在展櫃邊緣,透過密封玻璃,終於看清裡面是一株制作成了標本的重瓣芍藥。
男人幹淨微涼的指尖沿著她旗袍芍藥刺繡的位置描摹,動作慢條斯理。
與此同時,檀灼也認出這朵與整個辦公室格格不入的華美芍藥,正是她摘的那朵,花瓣一側還有個不小心被她指甲劃到的心形缺口。
原本以為被佣人丟進了垃圾桶,卻沒想到,居然被制作成標本、永久保存不說,還放在他辦公室這麼顯眼的地方。
朝徊渡語調紳士客氣,“讓我完全插進去好嗎?”
“花很漂亮。”
第20章
頂樓,總裁辦公室內沒有開燈。
唯有有落地窗外照進來的朦朧微涼的月光,隔著透明的玻璃,室內溫度卻仿佛灼熱的令人心悸。
“你在徵求我的意見?意思是可以拒絕嗎?”幾乎整個趴在展櫃上的少女,沒有安全感地想轉身看他,唇瓣卻不小心擦過男人的喉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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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蕩著水波的眸子倏爾怔住了。
朝徊渡的骨相是極為完美的,此刻月光映在他的側臉,光影交疊間,如一張失焦的老照片,色彩極淡,偏偏五官又綺麗的過分。
襯衣隨意散開,露出裡面明顯又漂亮的肌肉線條,像藝術家精心雕琢後才呈現的最完美,最性感的人體雕像。
他的喉結滾動,明明白白地告訴你:越是紳士,越是重欲。
對上檀灼的視線,朝徊渡沿著少女纖細手臂下滑,最後掌心覆住她的手背,而後緩慢又克制地扣進指間。
他的手掌很大,溫度又高,皮膚相貼時,檀灼指尖下意識瑟縮了下。
有種不妙的預感。
果然,很快聽到他用克制端雅的語調回答:“朝太太,你可能誤會了,因為——”
“我隻是在通知你。”
“那你問什麼?”
誰行刑前,還要問死刑犯你想不想死?這不是精神攻擊加身體攻擊故意疊加雙重buff嗎!
做之前先嚇唬她一下,會更刺激嗎?
朝徊渡仗著身高優勢,即便是這個姿勢,依舊能輕而易舉地吻住她:“抱歉,禮儀習慣。”
等到檀灼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身體和手全部被箍住了。
原來隻有她一個人在認真說話,他的每句話都是為了轉移自己注意力的。
黑心,太黑心了!
很快,模糊的玻璃倒影出他們此時的模樣,少女旗袍看似完整地掛在身上,原本整齊挽起的長發微微散亂,發梢有一下沒一下地撩著男人漂亮的腹肌。
朝徊渡身上浸著幽涼蠱惑的白檀香,慢慢侵來,絲絲縷縷的檀香似能化為實質,將她完全包裹住,很有安全感。
可,最不安全的就是這股氣息的來源。
驀地,少女纖指用力攥住了展櫃邊緣,他這次居然玩真的。
全部都……
“感受到了嗎?”
檀灼所有感官仿佛都聚集在某一處,根本聽不清楚他說了什麼,紅唇張了張,片刻才吐出兩個字:“什麼?”
伴隨著男人掌心隔著旗袍覆在她不復平坦的小腹,檀灼終於聽清楚了他說的最後那句:
“我在——”
“你的身體裡。”
“全部。”
檀灼無意識地收緊小腹,又驚又羞:“……”
“你你你……”
最後想起什麼,“說好的來賞花呢,騙子。”
幾分鍾後,他說:“睜開眼睛。”
耳畔傳來朝徊渡低而悶的呼吸聲,檀灼身體輕抖了下,潮湿的眼睫慢慢掀開。
入目是那尊收藏了芍藥標本的展櫃。不知何時,幹淨透明的玻璃面似結了一層薄而粘稠的白霧,模糊了裡面豔麗的花瓣。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移到玻璃面上,用沾了水的指腹在白霧裡勾勒出一朵鮮豔、肆意、綻放的芍藥。
他想賞的花,從來隻有一朵。
凌晨兩點,泰合邸。
被朝徊渡親自送回來的檀灼獨自躺在床上,完全睡不著。
按照她平時的睡姿,都是雙手貼著小腹的,但是今天,當她習慣性的貼上時,手腕微微僵一下。
突然像是被燙到了,連忙將放到身側,指尖微微攥緊了床單。
都怪朝徊渡,她現在一碰到小腹,就想起那縈繞在耳邊、過分羞恥的話。
她努力閉上眼想要睡覺,但怎麼也睡不著。
異物感太強。
扭頭看向旁邊空蕩蕩的床鋪,去個寺廟幹嘛要大半夜趕過去,也沒見他多虔誠。
沒錯,朝徊渡不是出差而是去寺廟修行。
檀灼想起工作室的那本雜志,採訪說他每年都會去寺廟修身養性是真的啊。
越想越睡不著。
她坐起身來,打開了壁燈,並摸出手機搜索忘塵寺。
看著資料,檀灼若有所思。
忘塵寺是一座底蘊極深的古寺,卻鮮有人知,反倒是裡面有兩棵共生共長的千年古槐,比這座寺廟更為有名,據說祈願極準。
可惜二十年前,這棵古槐便被徹底保護起來,遊客不得見,之後香火淡了許多。
沒想到朝徊渡居然會去這裡。
檀灼指尖慢慢握緊了手機金屬邊框。
她總覺得朝徊渡給她一種錯亂而復雜的神秘感。
明明像忠誠信徒那樣恪守一切,十日茹素、徹夜抄經、去寺廟短修,偏偏又對神佛毫無敬畏之心,例如上次在朝園,前腳做完並坦然地說她身體適合性、交,後腳又毫不避諱地去祠堂抄經;今晚明明急著去廟裡了,還氣定神闲地帶她去辦公室‘賞花’……
昏暗壁燈下,檀灼抱緊了團在懷裡的抱枕,腦海浮現出男人幾乎纏滿整個上半身的經文鎖鏈刺青。
他像是披著君子的皮囊,清清白白,雲淡風輕,實則內裡身負枷鎖、滿是秘密。
第六感告訴她,那些經文就是答案,所以朝徊渡每次都避而不談。
檀灼將下巴抵著抱枕,掩不住眸底的困惑與疑慮,她猶豫片刻,還是將搜索頁面換到微信,朝徊渡發了條消息。
大小姐駕到:【夫妻之間應該坦誠以對,對嗎?】
大半夜本以為他不會回。
豈料幾分鍾後,便收到他的回復。
Zhd:【嗯。】
檀灼給他機會自己交代,於是又敲了一句。
大小姐駕到:【那你有秘密嗎?】
zhd:【你沒有秘密?】
她能有什麼秘密?
檀灼回得理直氣壯:【我當然沒有!】
Zhd:【我有。】
檀灼:“???”
這是正常男人被老婆發現小秘密後該有的態度嗎?
不老實交代,居然還這麼理直氣壯。
好好好,果然是塑料的夫妻關系,虧她還想著身體交流比較徹底了,按照規矩,可以交流交流內心世界。
檀灼都被氣困了。
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主動聯系過朝徊渡,免得被氣死。
不過,朝徊渡也似失蹤了,無聲無息。
姜清慈得知檀灼和梁初菀的事情後,實在是按耐不住好奇之心,路過‘梅簡’時,順便來找檀灼聊天。
工作室內。
檀灼懶懶地倚坐在沙發上,眼睜睜看著姜清慈反客為主地給她倒茶。
姜清慈:“難怪聽說梁初菀準備出國了,原來是被親哥發配出去的。”
出國?
檀灼有點訝異,把玩著芍藥小鏡子的指尖頓了下,沒什麼好聲氣,“自作自受。”
她才不會聖母心地去憐憫一個造黃謠的人。
姜清慈打量著檀灼,膚白貌美,身段玲瓏,尤其是那張明豔招搖的小臉蛋,忍不住嘖嘖道:“我就知道,憑你這張臉,就算破產了,也有的是男人願意為你衝鋒陷陣。”
“現在連朝總都被你迷住了。”
“簡直就是衝冠一怒為紅顏。”
檀灼聽著這誇張的話,忍不住打斷:“行了行了,別吹了。”
“他又聽不到。”
“你別不信,你以為收購或者弄垮一個成熟期的公司很簡單嗎,你還記得當時孟琛在酒吧想逼你就範,沒多久孟氏就破產了,幸好他家裡藏品極多,還把收藏的古董全部低價變賣了,虧得不敢吭聲。前的不說,就說前幾天得罪了你的梁初菀,最近梁氏就焦頭爛額,隻能把寶貝妹妹送出國,隻為了平息那位的怒火。”
“如果不是有心為你出氣,朝總幹嘛要浪費這個時間。”
“你想多了。”
檀灼淡定道,“我作為當事人,比你清楚多了。”
像朝徊渡這麼冷靜到骨子裡的人,才不會被任何人迷住,那雙琥珀色眼瞳,即便在床上,在最餍足的時刻,都沒有意亂情迷過。
姜清慈:“好吧。”
朝徊渡冷靜不冷靜她不清楚,但是看自家小姐妹這樣子,倒是冷靜的過頭了。
她突然話鋒一轉,“對了,上次發你的課程怎麼樣,沒有男的看到這個片兒不硬,氛圍絕絕。”
檀灼嗤笑了聲:“虛假誇大宣傳,退錢。”
姜清慈:“怎麼就誇大了?”
檀灼:“我們朝總看這個就沒硬。”
姜清慈:“臥槽,朝總果然是個狠人。”
“嘶……還是說哪裡有問題?”
“不對呀,你上次不是還說你們尺寸不匹配嗎?”
檀灼沒答,腦子裡想得是——
朝徊渡看片子沒有反應,但是……被她看了一眼那裡,立刻有了。
姜清慈託著下巴認真思考,突然悟了,篤定道:“朝總一定是挑食!”
“傳聞不是說他眼光巨高嗎,又有你這樣漂亮老婆,恭喜你,摸黑抓老公不但抓到個優質的,還抓到個挑食的。”
檀灼:要不要建議她去改行算命呢。
這時,外面突然響起敲門聲,“師妹,方便我進來嗎?”
梅溪汀知道檀灼這裡有客人,但事情比較重要。
“哇哦,聲音好好聽,我戀愛了。”
姜清慈眼睛亮了瞬,連忙坐直了身子,又優雅地撫平裙擺上的折痕,“這是誰?”
檀灼眼睜睜看著她從歪在沙發上比自己還要懶散的姿勢,到現在這副端莊名媛,這個變臉,屬實是讓人震驚。
“我師兄兼老板。”
“還有,你上次不是才偶遇了愛情嗎?”變心這麼快的嗎?
“哎呀,愛情和戀愛是兩回事,請他進來,我看看是不是見光死。”姜清慈不以為恥,極為理所當然。
這個言論,檀灼表示贊同。
梅溪汀當年在大學裡也是校草級別的人物,生得溫潤如玉,說話聲音亦是如此,因為做古董行業的緣故,常年穿著淡青色的長袍,有種仙氣飄飄的美人氣質,長得沒有任何攻擊性,看似極好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