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難馭》, 本章共3530字, 更新于: 2024-11-19 10:26:30

  然而剛出了停車場沒多久,她的車子突然自動熄火了。


  診所要繞過一條狹窄的巷子,如今剛好停在路口。


  檀灼皺著眉啟動了好幾次,無一例外都是熄火,頓時有點煩躁,怎麼偏偏這個時候熄火!!!


  剛準備給打電話找人來修,拿到手機無意間對上後視鏡裡自己的眼睛時……


  被自己嚇了一跳。


  這才意識到周圍黑黢黢的一片,沒有幾個行人路過。


  黑暗中幽深的巷子,宛如要將人吞噬的獸口。


  檀灼第一次發現,她原來還怕黑。


  腦海中浮現出朝徊渡臨走前那句話,她抿了抿幹燥的紅唇。


  朝徊渡好像也不是很安全。


  但相較於未知的危險,她還是選擇朝徊渡。


  麓堇會館貴客包廂內。


  朝徊渡坐在牌桌前,長指漫不經心地夾著一張紙牌把玩。


  面前籌碼已經少了大半。


  因著他每個月十天的戒齋茹素,其實薄憬他們很難約到朝徊渡喝酒,今天剛好兄弟幾個都難得空闲。


  偏偏某人不再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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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他下手的薄憬賺了個盆滿缽滿,“你今天怎麼回事,覺得上次沒喝酒,虧欠了兄弟幾個,來做散財童子了?”


  以前也沒見他這麼菩薩心腸呢,該贏他們的可沒手軟。


  宋識卿調侃道:“可能結了婚的男人,在溫柔鄉裡泡久了,心腸都軟了吧。”


  溫柔鄉?


  想起朝太太那張漂亮精致像瓷娃娃的臉蛋,薄憬很贊同。


  朝徊渡沒說話,不驕不躁地拋下了紙牌,端起手邊極烈的威士忌輕抿了口。


  忽而看向宋識卿:“你知道夢遊屬於哪方面問題嗎?”


  宋識卿是國內最年輕的腦科專家,他隨口答:“精神問題吧,大部份應該是精神壓力大才會導致夢遊,怎麼,你夢遊了?”


  朝徊渡想起昨晚檀灼無意識的行為,不答反問:“怎麼治?”


  宋識卿沉默幾秒,幽幽道:“兄弟,我是腦科醫生,治不了夢遊……”


  話音未落。


  朝徊渡放在牌桌上一側的手機陡然響起。


  他隨意地掃了眼屏幕。


  薄憬離得近,跟著瞥過去,笑出聲:


  “哎呦,咱們朝總還挺會玩。”


  “小嬌花來電。”


  “我給你接聽了啊,聽聽咱們朝總的小嬌花有多嬌。”


  下一刻。


  包廂內響起女子清軟好聽的聲音,嬌是挺嬌,就是內容有點炸:


  “朝徊渡,限你十分鍾之內抵達環澄路天禧街盡頭的有一棵梧桐樹的巷子口,你老婆要帶球跑啦!”


第18章


  包廂內安靜一瞬。


  隨即爆發笑聲,就薄憬笑得最大聲,“要不要給咱們朝總調直升機去追帶球跑的老婆?”


  沈肆白拿出手機:“需要的話,我這就安排。”


  宋識卿摸了摸下巴:“我作為醫生朋友,這個情況得幫你老婆保胎還是打胎?”


  沈肆白:“醒醒,你是腦科醫生。”


  面對起哄調侃。


  朝徊渡面不改色地將籌碼推到他們面前,冷白指節在昏黃光線下,透著養尊處優的矜貴從容,他微微一笑,“真可憐。”


  “我走了,剛好你們單身狗開會。”


  說著,男人氣定神闲地拎起西裝,隨意掛在手臂,便往外面走去,走到門口,想到什麼般,又轉身憐憫地睨了他們一眼,“我請。”


  單身狗們:“???”


  靠?!


  薄憬:“好好好,就算我們是狗,那他就是人了?”


  “他狗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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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站在角落未曾吭聲的洛歸商正拿了根小枝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旁邊魚缸裡面水,看著魚群四散,若無其事爆出一句信息量極大的話:“重點不應該是……”


  “他真去追了?”


  眾人:“……哦豁!”


  夜晚的江城依舊喧囂,道路兩側霓虹縱橫交錯,構成繁華夜景。


  黑色賓利豪車疾馳在路上。


  幸而鹿堇會館亦是在同個方向的郊外,又一路綠燈,沒有堵車,還真在檀灼隨口限定的最後一分鍾內抵達。


  車子停下在路旁。


  男人身穿矜貴襯衣坐在車廂內,車窗半開,衣袖慵懶折起,露出一截修長手臂,隨意搭在車窗,輪廓優美的線條上覆的薄緞帶有些松散,經文刺青在暗色布料內若隱若現,平添了幾分散漫詭譎,令人遐思。


  遙遙看向側對面,幽深黝黑的巷子盡頭停駐了一輛熄火的跑車,寶石藍色,即便在黑暗中,也很耀眼。


  此時賓利車燈照過去。


  檀灼原本隱隱聽到遠處汽車聲音時,下意識攥緊了方向盤,她以為是路人。


  畢竟才過了不到十分鍾,朝徊渡就算是長了翅膀,也飛不過來。


  直到一束光直直地朝她照過來,一動不動。


  不但驅散了黑暗,甚至原本縈繞在心尖上的窺視感,仿佛被這雙光驅趕的無影無蹤,檀灼意識到什麼,兩隻手扒在車窗邊緣,探出身子往外看去。


  朝徊渡清晰看到趴在車窗旁的少女,正歪著腦袋朝這邊看來,大抵是發現熟悉的車子,眼睛亮了瞬。


  像是一隻迷路的小貓,見到了來接她回家的主人。


  他主動下車等候。


  檀灼推開反鎖的車門。


  身後是幽深的巷子,脫離狹窄但尚算安全的車廂後,窺視感倒是沒了,但回憶起來,仍是心驚膽戰。


  她大著膽子邁出了第一步,隨即越走越快,最後變成了奔跑。


  在撞進男人懷裡之前,她用力跳了上去,雙手雙腿並用,全部箍上去,將臉埋進他脖頸,“好可怕好可怕嚇死我了!我車突然熄火了,還在這個鬼地方!”


  短短十幾分鍾,她簡直度秒如年。


  突如其來的投懷送抱,朝徊渡猝不及防,依舊倚著車門穩穩託住了少女纖細的身子,不動聲色地重復這兩個字音:“熄火?”


  檀灼眼底的驚慌還沒消散,她強調事情的嚴重性:“再差一點點,你就見不到你的寶貝小嬌妻了!”


  下一秒,男人覆在她後腰的長指摩挲至她平坦的小腹,慢條斯理地詢問:“那麼……寶貝小嬌妻,我的球呢?”


  檀灼呼吸一窒,下意識吸腹,又覺得不對,趕緊放松。


  天啦,忘記她虛假求援的消息了,悄摸摸地準備從他懷裡滑下去。


  卻被朝徊渡輕松抱著送進車廂,隨即他也跟著上車。


  賓利重新啟動。


  至於檀灼那輛突然熄火的車子,由保鏢接手了。


  車廂內白檀香縈繞,令檀灼一整天緊繃的神經逐漸松弛幾分,她很不客氣地將座位上那件黑色西裝蓋在自己身上。


  莫名其妙,從最開始,她就對這個氣味極為敏感,是喜歡的那種敏感。


  什麼球不球的,假裝沒有這回事。


  然而朝徊渡不打算輕易揭過:“所以是詐騙電話?”


  檀灼蓋了半張臉,隻露出一雙靈動的眸子,偏頭看向朝徊渡,一本正色:“那什麼,你得從自己身上找問題,堂堂朝氏集團掌權人,怎麼能輕易相信詐騙電話呢。”


  朝徊渡知道是假的,卻說:“行,我會反思。”


  “不過你知道騙過我的人都是什麼下場嗎?”


  前排將豪車開出跑車風範的崔秘書正色提示:“騙過我們boss的人,要麼天涼王破,要麼墳頭草都十公分了。”


  天知道為了十分鍾內開到這裡,他付出了什麼,必須讓太太知道事情的重要性。


  嚇唬誰呢。


  檀灼:“……”


  蓋了一半的西裝沒過腦袋,瓮聲瓮氣,“那你破吧,我家已經破的不能再破,反正球我給你變不出來。”


  想起她的夢遊症,朝徊渡不緊不慢地轉著尾戒,話鋒一轉:“從今天起,搬到我房間住。”


  前方崔秘書默默升上了擋板。


  檀灼這下不困了,猛地拉下西裝,“啊?每次進你房間都跟得了色盲似的,一點顏色都沒有,我拒絕!”


  朝徊渡:“你搬進去,不就有顏色了。”


  “什麼顏色?”


  “緋紅色。”


  檀灼腦海中莫名其妙浮現出今天中午在陽臺朝徊渡那句話。


  當時就著陽光,男人慢條斯理拂開因為她的坐姿而搭在他腿側的百褶裙,一邊教她怎麼吃下去一邊說:“瞧,淡粉色的花開成緋紅色了。”


  啊啊啊!!!


  檀灼臉上快要冒煙了。


  明明隻有他們才知道的隱秘,可她真的控制不住——


  昏暗光線下,少女玉白的小耳朵染成靡麗的緋,開得又美又豔。


  朝徊渡微涼的長指捏著她泛紅的耳垂,“耳朵紅了,你在想什麼?”


  檀灼:“我什麼都沒想!”


  餘光不經意瞥到男人手臂內裡散開的緞帶上,檀灼羞恥之餘,突然想到了重要的事兒,眼波流轉:“既然你誠心誠意邀請了,那我就搬吧。”


  每天住在一塊,還愁她沒機會研究點刺青。


  肯定是老天爺給她送機會!


  回到泰合邸,剛好晚餐時間。


  檀灼這才遲鈍地回憶起來,車廂內除了白檀香外,還有朝徊渡身上淡淡的酒精味,他不會是從酒局上趕來的吧。


  那句帶球跑,真讓他信了?


  按理說可能性不大,朝徊渡那麼聰明。


  不過,檀灼心裡生出那麼一點點內疚,萬一信了呢?


  吃飯時,她特意將自己最愛的糖醋小排骨,給對面夾了足足三塊!


  按照檀灼自己的平時的飲食習慣,晚餐一定要八個菜以上,外加一到兩個湯,四葷四素,未免浪費,每個菜量都不大。


  而這盤糖醋小排一共五塊,分他三塊,檀灼覺得自己非常有誠意了,“這是我最喜歡吃的,感謝朝總今晚英雄救美。”


  正常男人在聽到‘最喜歡’這三個字,應該把小排骨重新夾回老婆的盤子裡,並說:心意領了,寶貝自己吃吧。


  然而,朝徊渡慢條斯理地將糖醋小排骨夾起來,最後附言:“朝太太客氣了。”


  “味道不錯。”


  檀灼最愛的小排骨今晚沒了。


  她忍!


  就在他們用晚餐的時候,管家已經帶著佣人幫檀灼搬家完畢。


  當檀灼躺在朝徊渡的床上時,內心還在可惜隔壁她睡了沒幾天的千萬大床!


  要放在那裡落灰了。


  朝徊渡洗完澡後,突然接了個工作電話,便去書房了。


  檀灼隱約聽到什麼合同、問題、陷阱之類的,反正都是她聽不懂的,隻惦記著朝徊渡身上的經文,打算等他回來。


  豈料朝徊渡這張床像是加了催眠劑似的,嗅著幽冷清淡的白檀香,她眼皮子越來越重,越來越重。


  晚上十一點,朝徊渡回到主臥。


  剛進門,便被室內明亮的吊燈刺了下眼睛,長指輕揉倦怠的眉心,不急不慢地走向床邊。


  這才發現躺在床上微微隆起的玲瓏身影,她鑽進寬大的冷灰色薄被中,從頭到腳都捂得嚴嚴實實,若不細看,真的很難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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