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秘書餘光睨他,對他的話不予置評。
盛承澤繼續說:“周秘書,咱們相識這麼多年了,你是知道的,我這人一向膽子小,哪敢卷進那裡面去?再者說,即便站隊,就憑陸總這幾年把陸氏集團發展得這麼好,我心裡絕對是支持陸總的!”
他小心翼翼看了周秘書一眼,笑裡帶著討好,“你待會兒可得在陸總面前多替我美言幾句。”
“盛總監,先上車吧。”周秘書停在出租車前,故意避開他的話題。
這些話他剛才在飛機上已經翻來覆去絮叨兩個小時,周秘書耳朵都快出繭子了。
出租車司機接過周秘書的行李放進後備箱,周秘書開門坐進後座。
盛承澤急忙打開副駕的車門,也躬身入內。
司機放完行李上來,周秘書道:“師傅,去澗溪庭。”
副駕上,盛承澤回頭看過來:“周秘書,陸總休假為什麼一直住在瀾城?這邊的科技公司不是小陸總在打理嗎?”
陸氏集團上下都知道一向以工作為中心,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連軸轉的陸總突然破天荒地休假了,引得董事會以及集團上下議論紛紛。
至於什麼原因休假,陸總又去了何處,無人知曉。
盛承澤也是見了周秘書,才知道陸總居然在瀾城。
“陸總為什麼突然休假這麼長時間?他來瀾城有什麼事嗎?”盛承澤又問。
周秘書看他一眼:“人生大事。”
盛承澤心裡思索著,人生大事,生老病死。
他驀地驚住:“陸總生病了,來這邊養病的?什麼病,嚴不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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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秘書嘴角微微抽了下:“盛總監,你話再這麼多,一會兒見了陸總,我替你說好話恐怕也很難拯救你。”
盛承澤瞬間閉嘴。
不過聽周秘書這口氣,陸總沒有生病。
盛承澤心裡更納悶了。
出租車停在澗溪庭別墅區門口,兩人下了車,盛承澤跟在周秘書後面往裡進。
停在一棟別墅的大門前,周秘書按門鈴。
顯然此處便是陸總如今的住所,盛承澤趕緊在邊上整理儀容,想著待會兒認錯的事,他心裡逐漸忐忑不安。
門鈴接連按了幾次,沒人回應。
盛承澤問周秘書:“你是不是找錯門了,這家的大門看著還沒隔壁的氣派,陸總能住這兒?”
周秘書也是第一次來,他又確認一眼門牌號,是這家沒錯。
薛姨在隔壁的院子裡打掃衛生,聽見動靜開門出來。
她手裡還拿著掃把,看向門口的兩個陌生男人,打量幾眼:“你們哪個是周瑾周秘書?”
周秘書走過來:“阿姨,我是周瑾,陸總去哪了?”
薛姨道:“陸先生帶著妥妥出門了,他說如果你今天來了,就先等他一會兒。”
周秘書知道妥妥,不過聽說已經上幼兒園了。
他納罕:“今天是工作日,妥妥沒去幼兒園?”
薛姨說:“妥妥今天又有點低燒,陸先生給請假了。”
盛承澤聽得雲裡霧裡,問周秘書:“妥妥是誰?沒聽說陸家在瀾城有親戚啊,陸總在給誰帶孩子?”
周秘書還未接話,一輛銀灰色車子從拐彎處駛過來。
停在門口,陸時祁從駕駛位下來,又打開後座的車門抱起妥妥。
薛姨走上前,伸出手:“陸先生忙的話,先把妥妥給我吧。”
陸時祁還未遞過去,妥妥緊緊摟著陸時祁的脖子不撒手。
妥妥今天精神一直不好,姜凝上班不在,他幾乎時時刻刻掛在陸時祁身上。
陸時祁對著薛姨頷首:“沒關系,你去忙吧。”
周秘書見此打開駕駛位的車門,正要坐進去把車駛進車庫,旁邊瞠目結舌有點找不著北的盛承澤終於回過神,殷勤地拉住周秘書:“我來開,我來開。”
陸時祁冷淡覷了眼盛承澤,抱著妥妥開門進院裡。
盛承澤去開車,周秘書拉著行李箱跟在陸時祁後面:“盛總監聽說我今天下午來找您匯報工作,非要跟著。”
頓了下,又補充,“是為了他和陸嘉榮那幫人吃飯的事,說是無奈之舉,如今要給您表忠心呢。”
陸時祁清冷的臉上不辨喜怒,進客廳換了鞋,抱著妥妥去沙發上。
他找來體溫槍又給妥妥測了體溫,還是略微有些低燒。
“帶你出去轉了一圈了,要不要睡會兒?”陸時祁看著他,聲線溫和。
妥妥搖頭。
陸時祁看他嘴唇發幹,沒什麼氣色,柔聲哄著:“那咱們再喝點水,好嗎?”
見妥妥終於點頭,周秘書看到不遠處島臺上放著的兒童水杯,旁邊是燒水壺,他走過去。
水溫剛好合適,他倒了一杯水送過來。
妥妥看一眼周秘書,伸手接過,很乖地衝他笑了下:“謝謝叔叔。”
“不客氣。”這孩子很漂亮,還這麼講禮貌,周秘書心裡一片柔軟。
周秘書隻看到過照片,今天是第一次見到真人,比照片裡還要可愛。
妥妥跟陸總確實很像,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不過仔細去看,其實也能看到姜凝的影子,算是集合了他們二人的長處。
水杯是帶有吸管的,妥妥坐在沙發上捧著水杯,嘴巴叼著吸管,他不是很渴,眼睑微垂,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小雞啄米似的。
周秘書在一旁看著,眼底漾開笑意,由衷地贊道:“陸總,妥妥長得真好看,五官很像你,細看又和姜小姐神似。”
陸時祁面上難得浮現一抹笑,很是與有榮焉。
他看了眼旁邊的兒子,眼神寵溺:“平時很活潑,今天生病了不舒服,話變少了。”
見妥妥乖乖坐著,陸時祁示意了一下旁邊的單人沙發,對周秘書道,“先說工作吧。”
周秘書應著,從行李箱裡取出最近積壓的文件遞上去,全部都是需要老板親筆籤字的。
他又拿出筆記本電腦打開,坐在單人沙發上,匯報項目進展。
盛承澤對這裡不熟悉,好不容易才找到車庫把車駛進去。
拿著車鑰匙進客廳時,大腦還在飛速運轉著,猜想剛剛那個被陸總抱在懷裡,跟陸總長得極其相似的小孩是誰。
如果不是知道陸總未婚並且單身,他險些都要以為是他兒子了。
盛承澤步子頓住,不會真是兒子吧?
那孩子的媽媽是……
陸總找了姜凝這麼多年,難不成姜凝當初離開後給他生了個兒子?
盛承澤忽然想起來,當初姜凝離開陸氏集團之前,還跟他請過假,說身體不舒服,要去醫院看病。
後來他還表示過關心,問病情怎麼樣了,姜凝說是有點著涼,胃口不好。
什麼胃口不好,那時候肯定是懷孕了!
盛承澤又估算了一下剛剛那小孩的年齡,完全對得上。
這個分析,讓盛承澤瞬間冒出一身雞皮疙瘩。
他跟周秘書來這一趟,吃到驚天大瓜了!
當初陸總為了尋找姜凝,在行政部和人事部大動幹戈,把整個集團都驚動了,以至於這些年仍有不少人在背後八卦此事。
大家既感嘆陸總這些年苦苦尋覓的痴情,又好奇他和姜凝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原來姜凝懷孕了,還生了兒子!
整個陸氏集團,他現在是除了周秘書以外,唯一知道真相的吧?
盛承澤心裡忽然感覺到一陣先別人一步發覺驚天秘密的得意。
不過當時陸總那麼喜歡她,她懷孕了為什麼逃跑呢?
自卑了,覺得她一個小前臺家境普通,和陸家那樣的世家豪門天差地別,怕陸家人不讓她進門?
很可能是這樣。
平凡普通家庭的女孩嫁入頂級豪門,確實容易被人議論,也容易被上流圈層的人看不起。
看來姜凝心思挺敏感的。
思索間,客廳到了。
盛承澤收起思緒進門,看到鞋櫃上的一次性鞋套,他彎腰套在腳上,這才抬步進去。
客廳裡,陸總從容地坐在沙發上籤文件,周秘書在一邊匯報著近期的重要工作。
那小孩就坐在陸總邊上,手裡捧著水杯在喝水。
小孩看見他進來,很禮貌地打招呼:“叔叔好。”
盛承澤忙點頭回了個十分友善的笑容。
陸時祁冷冷睇他一眼,繼續低頭籤文件。
盛承澤感受到來自老板的審視,瞬間站定在一旁,不敢多話。
妥妥手裡的水喝下去一半,轉頭對陸時祁道:“爸爸,我不想喝了。”
周秘書工作匯報一半,聞聲停下來。
陸時祁騰出手接過水杯,放在一旁,柔聲道:“那就不喝了。”
“媽媽怎麼還不回來?我想媽媽了。”
“下班就回來了。”
“她什麼時候下班?”
陸時祁看一眼腕表,才剛下午三點半。
他思忖片刻,對兒子道:“等爸爸把手裡的文件籤完,和叔叔談完工作,差不多媽媽就該下班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接她。”
妥妥乖乖點頭,不再說話打擾。
他想爸爸快點忙完,這樣就能快點去接媽媽了。
周秘書和陸時祁在忙著,盛承澤此刻和妥妥一樣都是闲人。
盛承澤想著剛才陸總和妥妥說話時溫和親切,收起了一貫的矜貴清冷,感覺挺不可思議的。
客廳裡隻有盛承澤是站著的,他做了錯事,陸總不說讓他坐,他也不敢自己找座位。
平時辦公室裡坐多了,他很少這麼站,就在他覺得腿開始發酸時,外面門鈴聲突兀地響起。
陸時祁看向最後進來的盛承澤:“你把大門關了?”
陸時祁白天在家時基本都會留著大門,妥妥在這,薛姨偶爾會做些吃的送過來。
盛承澤早就想活動一下腿,忙道:“我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