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辭:“按照先前的套路,他們會先找出你的弱點。”
趙奇:“哥沒有弱點。”
怎麼可能,每個人都有弱點,程敏華自己是沒有,不也讓人翻出了林建文有個私生女……當年姜明月母女的出現,絕對不隻是一個巧合。
曾經給程音寄照片的那個人是誰,他一直存著這個疑問。
季辭:“安靜等待,總會出現的。”
兩天後,趙奇的弱點穿著一件碎花連衣裙,梳著王心凌式的俏皮斜馬尾,出現在了羲和實驗室的樓下。
她手拿一盒寵物罐頭,在夕陽的餘暉下安靜喂貓,靜美如同一幅油畫。
大師兄的愛好不多,十年前愛聽王心凌,十年後愛喂流浪貓,企圖攻略他的人確實準備充分。
人美心善的姑娘打不開罐頭,趙奇肯定不能不幫忙,幫完了一起喂個貓,再順便聊兩句,自然也順理成章。
就這樣聊了幾日,趙奇的戒備心逐漸松懈,決定邀請對方上樓坐坐。
季辭坐在書房,遠程監視著從羲和傳回的信號,忍不住面露微笑:魚兒上鉤了。
季辭沒想到的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給柳亞斌下套的同時,也有人在給他下套。
程音拿著親子鑑定書,反反復復看了好幾遍,又閉著眼睛曬了半天太陽,都沒能壓下那陣頭暈目眩的衝擊波。
去送毛發檢測的時候,她還覺得自己異想天開,畢竟世界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但它偏偏發生在了她身上。
季辭知道此事嗎?從他的種種表現,她已經完全無法準確判別。如果知道,他為什麼要對她隱瞞,他到底在暗地裡策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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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音總覺得,如果直接問,也許什麼都問不出來。
“很簡單,做個小實驗就能知道真相。”熊醫生出謀劃策。
她玩夠了,又恢復了醫生身份,這次選擇的工作地點,是郊區某偏遠社區醫院,理由是「附近的農產品基地新鮮沒有農藥殘餘」。
當心理醫生想玩心理攻防戰時,一般人很難成為對手,更別說其中還牽涉了親子關系,擱誰誰著急。
“讓我們看看,季總這次到底會不會真的著急。”
程音拿出了畢生最好的演技,給季辭打了個聲嘶力竭的電話,讓他速到某個郊區醫院:“鹿雪郊遊途中遇到車禍,正在手術室急救!”
等季辭飛車趕來,她已哭得披頭散發,倒在他懷裡幾近昏死。
此時季總雖臉色煞白,手腳冰涼,但還能維持著殘存的冷靜,詢問醫生具體什麼情況。
那名手術醫生不是旁人,正是由熊女士所扮演。
“剛才問過手術室了,孩子的情況非常嚴重,主動脈破裂,已經輸了2000cc血。要命的是這兩天本區血庫中B型血告急,我們正分秒必爭,緊急從市中心血庫調用,但萬一情況惡化,沒能趕上……”
醫生語速極快,顯出事態緊急。程音還沒聽完,已經轉身抓住了季辭的手:“我記得你是B型血,是不是?”
“程女士,父母的血液是不能給孩子使用的,直系親屬間輸血,容易引發輸血相關性移植物抗宿主疾病。”
醫生試圖解釋這個拗口的術語是什麼意思,被程音直接打斷:“他不是孩子的爸爸!可以輸的,沒問題!”
這個血,季辭當然不可能去輸。
他給無數人打電話,找關系,調血庫,甚至就近尋找B型血的居民,都不肯自己親身上陣。
他那麼疼愛鹿雪,從每一個細微的身體語言,都能看出他有多心急如焚,六神無主。
但不管程音怎麼求,醫生怎麼勸,他都不肯親身上陣。
答案,已不證自明。
醫生不知在何時離開了。
程音也停止了哭泣,這時季辭才發現,手術室的燈是熄滅的,醫院早已經下班,整座樓似乎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秋蟲聲從窗外傳來,悽冷零落,伴著徐徐吹拂的西風,北京的氣候就是這樣,一旦入夜,氣溫就會飛速下降。
程音的臉冷靜得嚇人,聲音聽起來是如此涼薄。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為什麼一直不告訴我?”
“七年前那個晚上,你知道那個人是我嗎?”
“你是不是在下一盤很大的棋?我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你的一顆棋子?”
“季辭,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向我解釋這件事,從頭到尾,原原本本,就在今晚,現在。”
晚風吹拂著季辭的額發,遮蓋住了他的眼睛——靈魂的窗口一旦關閉,溝通便隻是妄念而已。
他沉默許久,輕聲道:“我昨天,去附近的狗舍給你選了一隻小金毛。”
“最近歐美不太平,澳洲的學校聯系好了,你要是想去,隨時可以帶孩子走。”
“寵物也能辦理出國,這你不用擔心。”
“這就是你想跟我說的?”程音冷道,“沒了?”
季辭輕吸了口氣,似乎有什麼東西擋在了胸口,讓他半途哽住,急喘了幾下:“過段時間,等羲和的產品成熟,讓大師兄幫你治一治眼睛,成功的希望挺大的,你不要灰心。”
“就這些?”她走近一步。
“還有……胡蘿卜得炒著吃,晚上不要獨自出門,有空多陪陪鹿雪,她有很多事很想跟你一起做……走的時候記得帶上老師的照片,她一直很愛你,就像你愛她那麼愛你……”
“你就這麼想讓我走?”她又走近一步。
她的足尖與季辭輕輕相抵,過去的幾個月,她曾無數次這樣站在他的面前,羞澀地接吻,快樂地擁抱,卻沒有一次像今晚。
今晚的對話,似乎注定會走向終結。
“季辭,我要你看著我的眼睛說。”程音的聲音輕而堅決。
季辭垂眸,深灰色的眼睛藏在被風吹亂的額發後面,竟然也是堅決不躲閃的。
“說什麼?”
“說你想讓我走。”
“我想讓你走,離開我的身邊,走得越遠越好。”
這明明是一句決裂的話,卻被他說得那麼溫柔,比世界上任何一句情話都更溫柔。
他的灰眼睛裡泛著比天鵝絨還要輕軟的波光,像敞開的翅膀將她整個環抱。但他其實動也沒動,兩手都緊握成拳,藏在身後,他連最後的一個擁抱都吝於施舍。
程音知道,她今日如果問不出答案,與他之間便再也無法回頭。
季辭也知道。
但他們仍然分別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淚水湧進眼睛的速度太快,來不及蒸發消失,程音隻能趁它滴落之前,毅然決然轉過身。
“如你所願。”
那天晚上季辭沒有回家,也沒有回朝陽的公寓,而是住去了南城的那間舊出租屋。
程音執意當晚搬走,他平靜相勸,讓她至少要等鹿雪讀完這個學期。
他與程音承諾,這段時間他不會與她們住在一起,甚至不會再出現於她的面前。離婚協議他會讓律師著手草擬,程音說什麼他都可以同意。
“我不要錢,也不要狗,隻帶鹿雪走。”程音最終道。
錢會不會執意塞給她,程音並不知道,律師的工作效率奇差,每次她問起,季辭總是推三阻四。
可那條狗在隔日還是被送來了,據說犬舍即將倒閉,不同意客人退貨,讓他們不想養可以直接丟掉。
程音被小金毛用粉紅的舌頭舔了兩下,到底沒舍得把狗往外轟,又喂奶又擦腳,甚至還讓它上了床。
暖氣還沒有來,她一個人睡這麼大的床,確實是太冷了些。
來暖氣的那天,也許是空氣變得過於幹燥,羲和的實驗室毫無徵兆地起了一場大火。
程音此時已經從柳世辭職,正滿世界投簡歷找工作,她無數次提出要去羲和幫忙,趙奇卻躲她如躲瘟疫,說死也不肯讓她踏進公司半步。
程音想想,也許都是季辭的授意,幹脆作罷。
總之他是不肯讓她沾上半點他的事。
然而羲和失火是件大事,程音看到新聞時心中一突,腦中模糊地覺得,自己似乎錯過了什麼重要線索。
好奇心驅使她不請自到,直接去了火災的現場。
警察與記者拉起黃色警戒條,裡裡外外穿梭忙碌。程音站在外圍聽壁角,半天沒有什麼收獲,忽然聽到其中一個警察說——
“起火點找到了,應該是化學物質爆炸,但沒有留下什麼化合物殘餘……不能判斷是否為縱火……”
化學物質爆炸……不能判斷是否為縱火……
過往的回憶如潮水般噴湧,讓程音一陣陣眩暈,她忍不住又狠狠咬起了舌尖。
當年老羲和不也曾遭遇過類似的實驗事故?找不出原因的爆炸起火……
為什麼時隔多年,同樣的事故再次發生,連原因都如此相似?
“明天分局會派技術專家過來,做個痕量探測,看看到底是什麼引起的爆炸。”
趙奇與季辭遠程報告事件進展,心中對這位天才小師弟的崇拜前所未有地高漲。
“你怎麼知道,最近一定會發生一次實驗室火災事故?幸好我把重要樣本都提前移了出去。”
“上次也發生過,就在柳世提出要約收購之前,大師兄難道忘了?”
季辭一說,趙奇也想到了,當時說是因為離心機爆燃事故,反正查了一圈,也沒個確切結論。
“你的意思,上一次是人為縱火?”
“是,這回讓我抓了個正著。”
“監控攝像頭拍到了?什麼人,趕緊和警察說!”
“不急,還得繼續引蛇出洞,先讓對面得意一陣子。”
“這人手段還挺高的,居然查不出個頭緒。”
“不是手段高,是手裡的貨好,純度高。”
“什麼東西?”
“松節油,閃點很低,和濃硫酸混合時會引發劇烈反應導致爆炸。但如果純度夠高,爆炸後產生的化合物隻有二氧化碳和水,加上些一氧化氮和二氧化氮,確實不會留下多少痕跡。”
“松節油……這種東西誰會用?”
季辭看著隱藏監控頭拍攝到的人影,冷冷一笑:“畫家。”
【?作者有話說】
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正文完結。
番外寫什麼還在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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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收網
較之意料之中的火災事故, 季辭更加關注林霏霏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