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鬱梨從車裡出來,外套有些滑落,她按住,“崔澤跟我說了。”
神色如常進了電梯,按下樓層,出電梯,和員工打招呼,進入自己的辦公室。
鬱梨把自己窩進沙發裡。
她不知道。
瑞珍啊,她不知道。
明白鄭瑞珍為什麼會額外說自己陷入了思維誤區,以為她主動跟崔澤提過延彗俊的事。
因為她和鄭瑞珍都懂,這件事最重要的不是崔澤背著她教訓了延彗俊,而是在沒人告訴崔澤有延彗俊這號人出現且崔澤本人不在現場的情況下,他還是找鄭瑞珍要了人。
沒人告訴,崔澤怎麼知道的?
第78章 他迷戀你
高泰卓的審查到了後期,沒有查出有合謀者,他堅持是個人行為,讓檢方該怎麼判就怎麼判。
檢方覺得這行為像是認命了,鬱梨覺得是有恃無恐。
等她身邊的“惡狼”成功就可以撈他出來,為此不惜將家族獻祭。
炸.藥是高泰卓在國內的家人提供的,一並跟著高泰卓入獄,現在沒有人站出來幫高泰卓說話,死刑一步之遙。
但鬱梨暫時沒心情操心高泰卓,除了滿足自己的惡趣味外她不是拖沓的性格,考慮一天後,她回了天水臺。
彼時崔澤也在,吃飯時告訴她過兩天要去國外出差:“最遲一星期我就會回來。”
鬱梨問是工作上的事嗎:“你和曹裕京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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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破臉了,雙方都盼著彼此明天橫死街頭。”崔澤開了個玩笑,盡管聽起來很冷,鬱梨還是給面子笑了笑。
“這次出國就是去拉投資,我要找的那人最近在國外度假,歸期不定,所以沒法等。”
這樣,鬱梨吃完飯了,崔澤自然遞過來一張紙巾,她接過:“什麼時候去?”
崔澤:“後天下午走。”
“哦?”鬱梨意味不明應了一聲,扔掉紙巾,本來想著崔澤要出國,等回國再說,但後天才走,時間算充分。
那她不客氣了,“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崔澤起身收拾碗筷,家裡有洗碗機,阿姨不在的時候就是洗碗機運行的時候。
背對著鬱梨,崔澤把碗一個個放進去,家裡不冷,他隻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衣,俯身的時候能看到肩胛骨肌肉的起伏。
鬱梨坐在椅子上雙手抱胸:“除了高泰卓,你有沒有背著我教訓其他人?”
崔澤動作一頓。
這個問題鬱梨不是第一次問了。
上次他回答的“沒有”。
轉過身,鬱梨的臉上沒有笑容,以前稱得上柔和的目光現在隻餘清冷,他放松身體靠在廚房操作臺前。
“有。”他改了答案。
鬱梨一掀眼皮:“怎麼撒謊了,你不是對我誠實嗎?”
“沒有意義了。”崔澤輕聲道,鬱梨已經發現,他何必狡辯。
還以為這樣幸福的日子會再持續一段時間。
“既然這樣,”鬱梨起身踢開椅子,不難看出有些暴躁,很明顯崔澤的隱瞞對她造成了一些影響,“延彗俊的事,你怎麼知道的?”
崔澤面不改色:“我讓人跟著你,想知道有關你的動向。”
果然,鬱梨回憶起在崔家度假村的事,當時崔澤告訴她,聯姻不會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信任才會。
“結果你派人監視我。”鬱梨都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一切都很荒誕,誰都可以做這事,崔澤不可以。
“你想從我這裡得知什麼?還是懷疑我什麼?別告訴我讓人監視我隻是為了確保我的安全。”
崔澤動動嘴,想說不是監視,他隻想知道鬱梨的動向,比如某時某刻在哪個位置,不要讓他找不到人,除此外他再沒有要求,鬱梨說什麼做什麼他都不關注。
然而這些說出來和狡辯沒什麼兩樣,隻會火上澆油,他情願不說。鬱梨換了個問題:“什麼時候開始的?”
崔澤啞聲道:“去年。”
鬱梨恍然,已經一年多了。
她和崔澤的感情在今年1月才有了進展,一起走過這麼多年,她真的很信任崔澤,崔澤不知道,在她心裡,已經逐漸把“崔澤”和“權在璟”兩個名字擺在一起了。
權在璟是她最信任最重要的人,崔澤…也可以是。
“崔澤,我不想這樣不明不白。”在理智回籠前,鬱梨願意給崔澤一次機會,隻要崔澤拿出像樣的理由,“告訴我你這樣做的原因。”
鬱梨等了很久,隻等來了崔澤的一句抱歉:“對不起。”
他道:“或許你會覺得很可笑,但我隻能說出這個可笑的回答,我隻為確保你的安全。”
天平傾斜,理智佔據上風,鬱梨眼底的一切情緒全部消失。
“崔澤,你把這個舉動叫做‘保護’嗎?”
問出這句話時她把歪掉的椅子擺正,語氣輕描淡寫,和平時看起來沒什麼不同。
崔澤知道,鬱梨已經調整好了。
再大的事她都可以很快接受。
喉嚨一緊,崔澤直起身,鬱梨看過來,對視的時間格外漫長,又轉瞬即逝,兩雙眼睛都含著彼此看不透的情緒。
“我會把人撤掉。”崔澤道。
鬱梨朝房間走去,進門前回過頭:“除了這個,還有什麼事瞞著我?”
崔澤搖了搖頭,隨即意識到他在鬱梨這裡沒有信譽可言了:“你可以讓鄭瑞珍去查。”
鬱梨沒接話,房門瞬間合上。
夜色降臨,客廳沒開燈,崔澤一個人坐在沙發上,身體隱入黑暗,窗外借來的一絲光隻夠看到緊抿的嘴唇和優越的鼻梁,往上,瀕臨爆發的感情在風暴中掙扎過後被死死封入眼底。
沒人看得見,他也不需要有人看見。
在窗邊坐了很久很久,好似隻要月亮不落,太陽不升起,就可以到天荒地老。
有什麼東西一下子就空了,可能是這個家。
起身收拾行李,帶的東西不多,有什麼缺的可以在當地買,十幾分鍾整理好,他關上行李箱。
還是覺得很難受。
準時在六點睜開眼,鬱梨下床洗漱,鍛煉完回來阿姨已經做好早飯,隻有一個人的量。
“崔澤呢?”鬱梨問,一如往常。
阿姨撓著腦袋,不懂這兩個人又在鬧什麼:“他剛出門了,我有叫他吃早飯,他說讓你好好吃。”
他在鬱梨怎麼就不能好好吃了?
“哦。”鬱梨扯扯嘴角,看阿姨很困惑的樣子好心解答,“他的意思他挺倒人胃口的,所以不一起吃了,怕我看到他消化不良。”
阿姨:……
確定了,就是在吵架。
主人家的感情沒她插嘴的餘地,她扭頭去打掃衛生。
慢條斯理吃完早飯,鬱梨開車去了學校,一整天的課過去,下午她沒回天水臺,回了延花莊園。路上想起崔澤說沒再瞞著她其它事,憋火了半晌,還是聯系了鄭瑞珍。
才說了“我知道”,現在又要查“我知道”的事,鬱梨停車後在方向盤上敲了敲腦袋。
三次過後車窗被人敲響,權在璟站在前方。
鬱梨下車,權在璟摸了摸她的額頭:“這種孩子氣的表現我隻在你小學時見過,每次考試輸給了崔澤你就會這樣。”
年紀漸長,又或者考試再沒輸過,這種表現不復存在。權在璟偶爾會懷念鬱梨小時候,比現在好玩一些。
這話在鬱梨耳朵裡不怎麼好聽,崔澤崔澤,又是崔澤,她偏過頭甩開權在璟的手。
權在璟覺得稀奇:“怎麼,遇到問題了?”
鬱梨讀大學後基本都在天水臺住,一個月就回幾次莊園,兩人碰到的機會大大減少。
“先去吃飯吧。”
權在璟走在前面,側過頭看跟在身後的鬱梨,似乎很久沒和鬱梨聊過了。在他心裡鬱梨已經可以獨立處理事務,現在想想,鬱梨還沒到二十歲。
權柄赫跟李賢珠不在家,吃過晚飯兩人在陽臺賞夜景,天還沒完全黑透,鬱梨伸出手,有風拂過。
權柄赫拿了毯子過來:“感冒了我還要去天水臺照顧你。”
“才不會,宋敏晶上次找人幫我佔卜,說我今年順順利利,無病無災。”鬱梨否認,不可避免想起之前很多年,她生病都是權在璟照顧。
如果病得重了,權在璟比她本人都緊張。
權在璟聽了似笑非笑:“無病無災?”
上個月去虞臺差點被人炸了,現在說無病無災似乎有點打臉。
而且,找人佔卜的宋敏晶才在醫院躺過。
咳,鬱梨不自在換個姿勢,面前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她可以放松做任何事。
還沒來得及挽尊,權在璟又道:“不過確實不需要我照顧了,畢竟是有未婚夫的人,今年還要舉行訂婚宴。”
嘖,哪壺不開提哪壺。
鬱梨眯著臉看權在璟,肯定是故意的。
權在璟確實是故意的,能讓他妹妹鬱悶的人不多,想來想去就那幾個,而且連天水臺都不想回,不就崔澤一個選項。
現在看來沒猜錯。
“崔澤做什麼了?”
鬱梨沒隱瞞:“他安排人監視我。”
權在璟抬眸。
鬱梨:“我不想把這種行為稱作保護。”
她知道的保護才叫保護,不知道的保護就是監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