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梨剛開口就被洪載憲截話:“據我所知,你和洪午旭已經鬧翻了。”
他攤著手,剎那笑起來:“而且,即便沒鬧翻,你還指望他能幫你什麼?”
洪午旭能力一般,將來上位了能守住家業就不錯了,洪父自己也知道,所以培養了很多人才準備交給洪午旭。
洪載憲沒說錯,鬱梨一開始就沒指望洪午旭能幫她什麼忙,隻當朋友處,但是:“能和傳媒老大的洪氏交好,我自然開心,可你為什麼會選擇我?”
“如果隻是想坐上那個位置,和我父親做交易才對。”
還在上學且隻有個珠寶品牌的她能出什麼力。
她又不能讓洪父聽話選洪載憲做繼承人。
洪載憲扯扯嘴角,他的標準假笑。四處看看,新開的餐廳人不多,沒有一個認識的人。
“高洙沿的入會考核是入侵我的電腦查找某份文件,他成功了。”
鬱梨放在桌下的手停止敲動,被發現了?
洪載憲已經說了出來:“他應該看到不少東西吧,沒和你分享嗎?”
自己的秘密被人窺視,他還笑得出來:“沒有的話,我可以主動和你分享。”
“我父親不太喜歡我,我的繼承人身份不穩,如果我想上位,隻有一個辦法。”
“…在說這個辦法之前,我想請你幫個忙,如果你答應,這就是我們的合作。”
這個忙成功了,洪載憲就能上位,上位後就會反哺鬱梨。
鬱梨不太相信洪載憲,反悔多容易的事,可她想知道到底是什麼忙,會讓洪載憲找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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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看。”
天色已暗,角落的位置不太照得見燈光,兩人含笑看著彼此,外人見了隻以為是多年老友敘舊。
隻有洪載憲清楚,他現在走的這步棋有多重要,他已經是困獸:“我不瞞你,我沒多少時間了。”
這是示弱,亦是警告。他上個月畢業,洪父不準他進家裡的公司。
“你的一位朋友身上有我需要的東西。”
他廢了很大力氣才從早年跟著洪父做事的秘書嘴裡撬出一句話。
——有一樣東西可以讓你父親下臺,但這樣東西是否存在我不知道,如果存在,應該在徐家人手上。
鬱梨聽了隻覺得荒謬:“徐宰潭?不一定存在的東西?”
她的表情明顯在質問洪載憲是不是耍她。
“我沒開玩笑。”洪載憲也覺得有些離譜,可這是他唯一的機會,隻要有洪父的把柄,等洪氏兵荒馬亂之際,就是他篡位奪權之時。
“徐宰潭很聽你的話——我沒有冒犯的意思,如果是你,他應該願意把東西交出來。”“前提是有。”鬱梨瞟一眼窗外,崔澤已經出現在對面馬路了,“他要是有這個東西,不早威脅你爸為他做事了。”
“他不一定敢。”洪載憲相信這東西真實存在。
鬱梨還想說什麼,忽地腦中閃過一道火花,她想起去年遊輪宴會的事。
當時那群人問徐宰潭要銀行密碼,一些重要東西存儲在銀行是很常見的事,如果對方要的,和如今洪載憲要的是同一種東西呢?
“你對徐宰潭下過手了?”
洪載憲愣了一下連忙擺手:“放輕松,我沒有對你的朋友做什麼,我是約過他,但他油鹽不進。”
話說完想起徐宰潭近幾個月發生的事,他恍然大悟:“你是指他去年遇襲?和我沒關系,我得到消息已經是之後的事。”
鬱梨聳聳肩,不知信沒信,崔澤回來了,她起身:“我考慮一下。不用擔心我會把你的話告訴你爸爸。”
“我知道。”洪載憲做了個“請”的手勢,權家人的性格還不夠明確嗎,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回到家鬱梨給徐宰潭發消息,徐宰潭一直在查遊輪的事,但幾個月過去沒有絲毫線索,這群人就跟原地蒸發了一樣。
明天下午沒課,約了明天見面,鬱梨這才有時間打開崔澤送她的口紅。
也許是仔細研究過,買的顏色都不差,有一支顏色很粉嫩,一看就是小女生風格的,鬱梨沒怎麼用過這種。
她拿出去問崔澤:“你喜歡這樣的?”
崔澤剛洗漱完出來,拿帕子擦著頭發:“我不是喜歡這種口紅。”
鬱梨:?
男人帶點苦惱:“每次和你接完吻,你的唇色就像這樣,我挑了很久才找到。”
鬱梨:。
氣笑了:“你在苦惱什麼?”
崔澤上前,帶著滿身熱氣湊到鬱梨身邊:“以後你塗這支口紅會想到我嗎?”
男人浴袍松松垮垮,鬱梨沒眼看,心裡一句阿西,認命伸出手給男人系腰緊帶,而後拿過帕子輕柔擦著頭發。
水珠落下,心也變得柔軟。
隔天中午一放學鄭瑞珍便來接鬱梨去見徐宰潭,這種事一般都是她負責,和鄭芝荷分工明確。
車上,鄭瑞珍時不時看眼後視鏡,又什麼話都沒說,鬱梨不動聲色。
知道鬱梨剛下課還沒來得及吃飯,徐宰潭一早點好了菜,鬱梨一進門就聞到飯香。
拉椅子遞筷子,手邊還擺一碗湯,鬱梨看得想笑:“有人跟我說,你最聽我的話。”
徐宰潭一點兒沒覺得有問題:“誰啊,說的挺對。”
說完又覺得不對勁,別是挑撥離間:“鬱梨,我對你的心天地可鑑。”
臉上不由得帶點慌亂,眼睛緊緊盯著鬱梨,手裡的筷子都捏緊了。
鬱梨移開徐宰潭的大頭:“這話要真有問題,針對的該是我。”
按照正常人的思維,聽到這話不滿的理應是徐宰潭,他這麼大一家集團公司的會長,卻被人說聽一個二十歲女人的話,難免有點不屑。
但徐宰潭不,他的思維不正常。
權鬱梨的存在比他自身還要重要,隻要權鬱梨活著一天,他就不會死!
“誰說的?”他要找那人算賬。
鬱梨沒瞞著他:“洪載憲。”
徐宰潭有片刻的茫然,想了半天:“洪家那個大兒子?”好像約過他吃飯,他沒答應。
鬱梨喝完湯點點頭,把昨天的事挑揀著跟徐宰潭講了:“他想要找和他父親有關的一件物品,我懷疑他和遊輪那伙人要找的是同一樣東西。”
徐宰潭本身都對遊輪的事絕望了,哪知道鬱梨來了個峰回路轉,線索自己跑了出來:“沒準就是他幹的。”
“動動腦子。”鬱梨嘆氣,洪載憲有這能力還用她幫忙,靠自己就上位了。
“不是他那還有誰?”
鬱梨放下筷子:“源頭查不到,就從物品入手,洪載憲描述的東西你有印象嗎?”
“你確定在我手裡?”徐宰潭想破了腦袋想不到,“我要是有這玩意兒哪至於混成當初那樣,早去找洪铣救命了。”
洪铣就是洪父,洪氏媒體帝國牢牢掌握在他手裡。
“不一定是你的,可能是你父母的,你父母去世後就傳到你手裡。”鬱梨道,憑年齡,徐宰潭父母和洪铣才是一輩人。
父母的遺物?徐宰潭緊皺眉頭,父母去世十多年,如果不是有照片,他怕是要忘了兩人的長相。
至於留給他的東西:“他們去世得太突然,什麼都沒來得及收拾,我二叔對他們的死樂見其成,迫不及待把我送出國,我能帶走的不多。”
這裡面有父母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也有父母親信冒著生命危險特意取出來讓他好好保管的、屬於公司機密的文件等物品。
“我很珍惜僅有的這些,不是存銀行就是放保險櫃——”
等等,密碼?
話到一半頓住,兩人面面相覷。
好像說得通了。
這頓飯沒吃多久,能聊的就這一件事,鬱梨很快結束了對話,下午沒課就去公司,鄭瑞珍專注開著車。
到了辦公樓下的停車場,鄭瑞珍解開安全帶,發現鬱梨坐著沒動。
她試探:“有事需要我做嗎?”
鬱梨閉著眼養神,聞言揉了揉額角:“也許你有事要和我說。”
鄭瑞珍頭一埋,鬱梨察覺到了。
睜開眼,鬱梨坐起身,車內很安靜:“你的不對勁已經持續好多天了,是什麼話讓你這麼難開口。”
和她身邊的人有關嗎,她挨個舉例:“鄭芝荷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宋敏晶背叛了我?還是崔澤外面有情況了?”
“不是。”鄭瑞珍急忙搖頭,這事說大不大,說小…她又覺得必須得問一下。
“是崔澤。”
啊,這位未婚夫,鬱梨一挑眉頭:“他怎麼了?”
鄭瑞珍深吸口氣,希望是個烏龍:“你加入青藤會那晚的afterparty,遇到了延彗俊,你讓我收拾他。”
延彗俊?鬱梨記得這人,把酒倒在她胸口又自薦跟她合作,還說可以當床.伴,想想就惡心。
“他怎麼了?”
“他沒怎麼。”話都說出來了,鄭瑞珍不再吞吞吐吐,“我想的是收拾一頓完事,可中途崔澤聯系了我,讓我把人交給他。”
“我陷入了思維誤區,我以為你跟崔澤講了延彗俊的事,崔澤知道了才來找我。”
很正常,是好朋友又是未婚夫妻,崔澤之前經常解決對鬱梨不利的人,她就以為是鬱梨和崔澤聊天隨口把這事說了。
“崔澤把人要走,我問這事你知道嗎,他說會告訴你,我就沒管了。”
直到上次崔澤從虞臺回來,鬱梨因為高中時崔澤和宋敏晶私底下教訓高泰卓的事問崔澤還有沒有背著她教訓其他人,崔澤說沒有,鄭瑞珍想起延彗俊,猛地回過味來。
“延彗俊的事,你知道吧?”她問的很小心。
鬱梨明白鄭瑞珍此時的心情,她要是不知道,不僅代表了鄭瑞珍失職,還代表崔澤有問題,鄭瑞珍不想因為一件小事惹出這麼大動靜。
她勾起唇:“這事嗎?一件小事,值得你苦惱這麼久。”
“我知道。”
鄭瑞珍松口氣,下車給鬱梨開車門:“那就好,是我杞人憂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