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梨:“誰來劃定階級?以什麼劃分?資產嗎?”
“如果是比有錢,前段時間學校開學,理事特意招收了一批特招生。”
“特招生?”男人笑起來,笑意不達眼底,“挺讓人懷念的,我以前也是這樣的身份,你是想說‘九棠’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平等教學的理念?”
這個答案顯然不能讓男人滿意,他甚至想起了多年前被辱罵被責打的事跡。
鬱梨搖頭:“我想說的不是這個。”
“我們學校一直有學年第一進行開學前演講的慣例,這次的人選換成了一位特招生。上臺前這位特招生也很緊張,自己的發言是否正確、是否能被人接受,或者說,她心裡已經認定發言結束後會受到嘲笑。”
“出乎她的意料,她講完後收獲了全場掌聲,每一個資產比她多的人都認為她做得很好,她提出的課外活動直接在會後敲定,因為所有人都想參加。”
“時代在進步,人們的理念也在進步,也許不是所有特招生都能享受這樣的待遇,也不是所有的有錢人都這樣無視貧富差距,不過起碼在九棠私立,所有的教學資源都平等的對大家開放,有錢子弟也不拿異樣眼光看特招生。”
“懂得人人平等,這也是教育的意義之一。”
“現在,回答您的問題。不同階級的學生有平等學習的機會,教育部的各位老師努力奮鬥的,不正是將來有一天,所有學生都能平等學習嗎。”
鬱梨話說完後全場安靜了兩秒。
她篤定對方不會反駁她的話,作為教育行業從業人員,工作目標不是讓所有人都能平等獲取學習資源還能是什麼,教育部的人都不這樣想,要你教育部做什麼?真正想法隻能私底下說,明面上,所有人都得大氣凜然地說一句“你說得對”。
兩秒後掌聲響起,那人帶頭鼓的掌,其他人趕緊迎合。
鬱梨下了臺,半小時後會議結束,她去後臺找鄭瑞珍。
鄭瑞珍正等著她,顯然對她剛才的回答很不滿,她忍著到了僻靜的地方:“你什麼意思,拿我這個失敗者舉例?”
明知道她的發言是抄來的,到時候去學校一查就露餡了,她丟人丟到了教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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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梨檢查著手機收到的信息,徐宰潭依然沒動靜,聽到鄭瑞珍的話她詫異抬起眼:“鄭同學,你沒發現嗎,你在學校上課這幾天都沒有人嘲笑你作弊耶。”
鄭瑞珍愣住,她這幾天一直在憂心家裡的事,確實沒注意周圍同學對她的態度,現在想來,根本沒有人找她麻煩。
她滿臉驚訝:“怎麼會這樣,他們都不知道?”
鬱梨:“隻有我和敏晶、芝荷三個人知道這件事。”
鄭瑞珍更奇怪了:“你為什麼不說?”
鬱梨偏頭:“我為什麼要說,說了的話,今天的問題不就不好回答了嗎。”
才不是這樣,鄭瑞珍又不是傻子,權鬱梨不會預言,哪能知道今天會有這樣的問題等著她?
然而也正是因為這點,讓鄭瑞珍有了更深的挫敗感。
權鬱梨總是這樣,對什麼事都波瀾不驚,好像任何問題都可以完美解決。平心而論,剛才的問題讓她來她答不了這麼好。
“權鬱梨,”她認輸了,“你真厲害,我比不過你。”
“嗯?”鬱梨回著消息,忽的聽到這句話她放下手機認真看鄭瑞珍,半晌她讓鄭瑞珍再說一次,“就你那個屈辱的表情,咬牙切齒的模樣,眼裡滿是恨意卻不得不承認你比不上我……對,就是這樣。”
鬱梨話沒說完鄭瑞珍就再現了她的描述,緊抿著唇跟她說“你贏了,你厲害”。
鬱梨輕輕笑了。
司機已經等在樓外,鬱梨朝外走,鄭瑞珍亦步亦趨,問:“你是不是很得意?”
鬱梨說沒有。
鄭瑞珍脫口而出:“你撒謊。”
鬱梨停下腳步,回身,面無表情,鄭瑞珍第一次見她這個態度,有些被嚇到,不由得後退一步。
“瑞珍啊,看來你對自己的認知還不夠透徹。”鬱梨道,拍拍鄭瑞珍肩膀,“你猜到了我帶你來這裡的目的吧,那你怎麼沒猜到你在我心裡的份量?”
鄭瑞珍蒼白著臉:“什麼意思?”
鬱梨淡淡道:“你會因為和烏龜比賽跑步贏了而興奮嗎?”
不會,鄭瑞珍心裡答道,根本沒有成就感。
“同理,我贏了你,也沒有很高興。”鬱梨收回手,教育部辦公樓外人來人往,大多數人來這裡都畢恭畢敬,她站得筆直,和其他人不一樣,“對我來說,你連烏龜都算不上,我本來就應該贏你。”
“實話總是最傷人。瑞珍,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已經沒有時間再跟我耗下去了。”
鄭瑞珍嘴巴嗫嚅兩下,沒說出話。
司機替鬱梨拉開車門,鬱梨坐進去,這車裡沒有鄭瑞珍的位置。
“打賭輸了,會所的天價賠償已經落在你身上,還有被你連累的同事,有時間在這裡跟我鬥嘴,不如想想之後怎麼做吧。”
加長豪車遠去,鄭瑞珍留在原地一動不動,權鬱梨的話壓在心頭讓她喘不過氣。
前面就是十字路口,她好像有無數條路可以走,但最終,所有路都是死路。
鄭瑞珍這才明白輸在哪裡。
“錯了,”她揪著頭發,蹲下身,哭都哭不出來,“從一開始就錯了。”
上車不久鬱梨就收到了徐宰潭發來的消息,明天周末,他在府南洞那邊攢了個局,讓鬱梨有時間過去玩。
徐宰潭:“欠你的兩頓飯我記著呢。”
呵,鬱梨回個“好”扔下手機,要不是任務所迫,一頓飯都沒有。
到家五點半,家教輔導時間從六點半開始,鬱梨先去吃了個晚飯,正好趕上李賢珠回家拿東西。
同為事業批,李賢珠比權柄赫還拼,一個月沒幾次在家裡吃晚飯。她看起來也就三十歲的樣子,走路虎虎生風,身後助理渾身緊繃。
“金家的新能源項目剛爆了雷,投進去的幾百億都被套牢了,原本約了今晚吃飯,你幫我取消了。”李賢珠一邊下樓一邊吩咐助理,得知鬱梨在飯廳吃飯拐了個彎去飯廳,“順便約一下隴山的樸總吧,他近期有做新能源的打算,今下午剛從隴山來首都。”
助理心下戚戚,她跟著李賢珠的時間不長,上一任離職後她得以上位,可李賢珠剛說的那些消息都不是從她這裡得知的。
李賢珠有很多助理及秘書,高薪的背後是常人難以承受的壓力,隻要有能力,再多的錢李賢珠都給得起,可一旦跟不上李賢珠的步伐,就會被李賢珠毫不猶豫的辭退。
李賢珠不僅是在吩咐任務也是在給她提醒,下次再漏這麼多消息就自動走人。
助理低頭應是,趕忙去聯系人。
鬱梨還在埋頭吃飯,聽到動靜抬起頭看向李賢珠,“媽媽”,她喊著,嘴角還沾著一絲醬。
李賢珠露出笑臉,拿了紙巾給鬱梨擦嘴巴:“看你,吃成什麼樣了。”
轉而提起今下午在教育部的事:“我聽說你今天去教育部參加公開會遇到梁太源了?”
鬱梨點頭,那位大人物就是梁太源,在國家教育部工作。
門邊的助理隻覺得要死,這個消息也不是從她這裡得來的。
李賢珠摸摸鬱梨的臉:“他有為難你嗎?”
鬱梨驚訝的語氣:“怎麼可能,我可是李賢珠的女兒,李賢珠诶,他怎麼敢為難我。”
李賢珠臉上的笑意擴大,知道鬱梨沒受委屈,她看著鬱梨不開口。
鬱梨再接再厲:“媽媽,你也知道李賢珠吧,她很厲害的,媽媽快去工作,早日趕上她。”
李賢珠終於忍不住笑出聲,親親鬱梨的臉,她帶著助理出了門。
隔天周六,學校沒有課,白天鬱梨去馬場騎了幾圈馬,下午練了會兒小提琴,晚上按時去了府南洞的會所。
權在璟不在家,今晚就她一人來,她和徐宰潭的朋友圈不重合,隻認識一個徐律,徐幼圓也算,不過這位大小姐可能不太喜歡她,對她不冷不熱。
鬱梨沒覺得有什麼,權柄赫覺得首都權家最大,但天下終究不姓權,有人看不慣權家,多正常的事。
她今晚的首要任務是解救徐宰潭,讓他不再死於非命。
鬱梨一人坐在角落,她身份在那裡,沒人敢來灌她酒,徐宰潭喝了一圈回來看到鬱梨默不作聲玩手機,想起之前的猜測,他拿了杯果汁遞到鬱梨面前。
挨著鬱梨坐下,他指指果汁,語氣親密:“瞧我,忽略了鬱梨。”
鬱梨:?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最怕突如其來的關心。
第11章 治好了也是流口水
徐宰潭父親原本是徐家最有潛力的繼承人,可惜英年早逝,同年徐宰潭出國,直到大學畢業才回來。
徐家現在由徐幼圓父親,也就是徐宰潭二叔接手,姜是老的辣,徐宰潭能不能從二叔手裡把公司搶回來還是個未知數。
即便如此也沒人看不起徐宰潭,父母去世後股份全部到了徐宰潭手裡,要是能拉攏幾個徐氏的股東,徐宰潭靠股權就能把他二叔踢出去。
難就難在徐二叔把控公司多年,徐氏現在如鐵桶一般,徐宰潭找不到機會下手。
思來想去,這件事得從長計議,這期間就多攢點局混個臉熟吧。
這次聚會邀請的大多是財閥家繼承人或者小公司老板,徐宰潭份量最重,所有人輪番給他敬酒,好話說了不少,把他捧到了天上。饒是徐宰潭心知肚明這是假話也還是有些飄飄然。
有人問徐宰潭是不是和權氏關系很好。
“那是權鬱梨?難得在聚會上看到她。”
“真漂亮啊,宰潭哥和她什麼關系?”
“有了權氏加入,宰潭哥還怕拿不回公司?”
說話的人擠眉弄眼,話裡全是曖昧,徐宰潭知道這些人是以為他和權鬱梨有什麼,他苦笑搖頭:“說什麼呢,就是妹妹,之前在璟帶她一起吃過飯。”
這話沒人信:“今天是妹妹,明天就是寶貝。”
“去你的。”徐宰潭啐那人一口,想了想還是端了杯果汁去到鬱梨身邊。
“忽視鬱梨了。”他道,鬱梨原本就坐在角落,他側身一擋,外界的紛擾喧囂全部遠去,“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兒?遇到不開心的事了?”
鬱梨正在三人小群裡聊天,初聽徐宰潭的關心隻覺得莫名其妙,這隱隱約約的曖昧是怎麼回事?
眉頭皺起又松開,鬱梨故作無事:“隻是喜歡安靜。”
她不好意思說是你的局檔次太低了,沒看徐幼圓也坐在一邊興致缺缺嗎。
“倒是宰潭哥,看你喝了很多酒,你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
徐宰潭死亡總得有原因吧,比如和誰發生了衝突之類的。
權鬱梨在關心我?徐宰潭忍不住又喝一口酒,半晌搖搖頭:“沒什麼,工作上有點事……不過今晚不談這些,玩得開心就行。”
嗯…鬱梨表情微妙,徐宰潭哪有工作,回來半個月了,至今還被徐二叔按在家裡摳腳,這欲言又止的樣子,不就是想尋求幫助?
果然虛偽。
她裝聽不懂:“我大哥有時候也會為工作上的事煩惱,不過柳暗花明,可能你煩惱的事明天就有結果了。”
大哥?權在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