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通常這房子隻有鬱梨在,無論是父親權柄赫還是母親李賢珠,又或者大哥權在璟,通通都是大忙人。
今晚不同,鬱梨進大廳就看到權柄赫坐在沙發上翻著報紙,空氣中有淡淡酒氣,女佣小心端上來一杯茶。
“爸爸。”鬱梨喊道。
權柄赫放下報紙樂呵呵朝鬱梨招手,他今年四十六歲,看外表像三十六,皺紋都少見。在家裡不像在公司那麼嚴肅,可這個大廳裡沒人敢放松:“今天出去玩了?”
“宰潭哥回國了,大家辦了個歡迎會。”
宰潭?權柄赫回想一番:“徐家那個大兒子?”
鬱梨點頭。
權柄赫沒說什麼,在他心裡任何家族都比不上權家,鬱梨的交友他從來不管。
他給兄妹倆自由,因為相信兩人都有分寸。
隻感嘆一聲鬱梨打扮得太素:“哎喲,我女兒穿禮服怎麼連個首飾都不戴,是不是沒有合適的?爸爸讓人給你送過來。”
鬱梨也不讓權柄赫父愛落空,一抿唇委屈的感覺頃刻湧現,三言兩語把派對上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她不滿:“爸爸,她和我戴同一款項鏈,我成了大家的笑柄,好丟臉。”
權柄赫也不滿,但選擇安撫:“誰敢笑你,我們女兒不必擔心,無論是誰見了你都隻能低下頭說話。”
“明天會有人給你送新的來。”
他似乎不覺得自己教育有問題,瑣事說完了進入正題:“我記得你馬上要開學了?還有兩天吧。”
原來在這裡等著她,鬱梨心下了然,她在權柄赫身邊坐下,“兩天”時間肯定是秘書說的,權柄赫才不會去記這些小事。
開學後鬱梨升入高三,將為高考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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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那位輔導老師,你用著怎麼樣?”權柄赫問道。
“暫時沒有問題。”鬱梨向權柄赫保證,臉上充滿自信,“爸爸你放心吧,學年第一的位置永遠屬於我。”
權柄赫要的就是這樣的回答,無論是權在璟還是鬱梨都是他炫耀的資本,他拍拍鬱梨肩膀,一臉和藹:“鬱梨不用太辛苦,爸爸每天努力上班是為了什麼呢,不就是想讓鬱梨過好日子。”
鬱梨哄人的話張口就來:“就是這樣,我才要更努力回報爸爸啊。”
說的權柄赫心裡妥帖一臉滿意。
鬱梨目送權柄赫離開,腦子裡回想起權柄赫送她上小學那一幕。
當時她才六歲,權柄赫把她送到校門,第一句話是“鬱梨上學玩的開心啊”,第二句就變成了“不過爸爸當年上學的時候一直拿一等,鬱梨也會做到的,對嗎”。
他愛面子,決不允許兒女的成績成為別人攻擊他的武器。
從小灌輸的概念就是上學一定要拿第一名,鬱梨怎麼會不清楚權柄赫什麼德性。
她這個爸爸啊,隻要讓他滿意,他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父親。
無論對錯,永遠站在你這一邊,幫你擺平一切磨難。
——
兩天後學校開學,宋敏晶拄拐跟在鬱梨身邊,鬱梨掃一眼對方的腳:“已經這麼嚴重了嗎?”
腳踝包成了個包子,看不出嚴重性。
“倒也沒有……”宋敏晶糾結,“不過我想讓它快點好,所以這幾天格外小心。”
之後還要去野營呢。
兩人一個班,甚至坐一排,到教室時崔澤已經在了,靠在椅背上悠闲望著兩人。
鬱梨、宋敏晶加上崔澤,學校出名的三人組,從小學到高中沒有一個人缺席。
鬱梨坐最左邊,中間是宋敏晶,而後才是崔澤,按照宋敏晶的話,崔澤最會當綠茶,挨著鬱梨坐肯定會說她小話離間她和鬱梨的友情,她才不要。
對此崔澤選擇成全宋敏晶,他想說兩個人的友情不是靠座位維系的,可惜依宋敏晶的智商,不大可能聽得懂。
鬱梨跟崔澤打完招呼後坐下,前兩天的派對崔澤有事沒去,今天才知道宋敏晶腳崴了,正打趣宋敏晶是不是做了截肢手術,包這麼嚴實。
宋敏晶氣到抓狂。
鬱梨看著,大部分有錢人家的孩子長得都不會太差,模樣不夠氣質來湊,崔澤屬於開門又開窗的,長得好氣質也好。
崔家當然很有錢,發展勢如破竹,財閥圈的新貴,崔澤爺爺那一代還隻是個中產,到父親這兒,就已經能和首都上層圈子平起平坐談笑風生了。
鬱梨讀小學第一天見到崔澤時,就覺得這樣人家的小孩,肯定有點東西。
剛想收回視線,老師在這時推門進來,身後跟著兩個女生,她順勢看過去。
臺下同學也注意到了,議論聲漸起:
“轉校生?這時候還有轉校生?”
“那個長頭發的看起來還不錯。”
“奇怪,以前沒見過,哪家的啊?”
鬱梨眼神和其中一個對上,那人留著長頭發,看起來溫溫柔柔,朝她笑了笑。
她挑眉。
老師站定溫和開口:“看來大家都猜到了,確實是轉校生。”
她讓兩人站在講臺中央:“做個自我介紹吧。”
“鄭瑞珍,劉藝娜。”
第3章 你們有錢人
劉藝娜?
鬱梨在腦子裡回想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她確定小時候聽過。
“啊,真有轉校生啊,還來兩個。”
前桌本來在睡覺,被教室裡此起彼伏的聲音吵醒,不耐煩拍了下桌。
“你知道她們?”鬱梨問了一句。
鄭芝荷星星眼,快速轉過頭:“鬱梨!”
“你也覺得吵吧?”不等鬱梨回答,她自說自話,“我之前有聽說啦,理事長搞出來的,估計是為了提高學校聲譽和升學率?反正從外面挑了幾個窮學生進來學習,不知道發哪門子善心。”
學校這群富家子弟要是在國內考不上好大學基本都會出國,聽起來很高大上,但對於扎根教育行業的理事來說不是什麼好事。
鄭芝荷揉揉鼻子:“但我之前聽到的,一個班好像就一個特招生?怎麼來了兩個。”
臺上,劉藝娜的自我介紹已到尾聲,和她溫柔的外表相符,她說話也是斯斯文文的,不疾不徐,很容易對她產生好感。
“……說起來,我跟在座各位說不定小時候見過。”她突然道。
“诶?”成功引起眾人興趣,“哪裡見過?”
劉藝娜笑笑:“我爸爸是劉道宇,我七歲跟他去了國外生活,那之前,也許某個宴會和大家見過。”
“啊,劉道宇叔叔。”有人反應過來,這位也是首都上流圈子的,隻是很多年沒回國了。
一旁的老師目光微閃,原來都是一個圈的,想必很快就能融入班級。
鬱梨也反應過來,她之所以對劉藝娜耳熟,來源於她父親劉道宇和平民階層鬧得沸沸揚揚的愛情故事。那個平凡的女人生下了劉藝娜,卻苦於門第無法結婚,劉道宇反抗家族幾年也累了,或者說,渣男的愛情很短暫,幾年就消散了。劉藝娜七歲,劉道宇帶她去了F國,之後再沒回來。
而他的戀人,卻被留在國內,悄無聲息。
嚴格來說,劉藝娜身份有點尷尬,不過好歹有父親撐場面,在坐的同學不會特意為難她。
她自己也知道吧,所以故意把家世說出來,與其等別人問,不如先發制人。
鬱梨若有所思,在她的印象裡,劉藝娜性格很內向,隨時隨地埋著頭,也不跟人說話,小時候參加宴會,劉藝娜都一個人站在角落發呆。
長大倒是改了性,可能國外待久了成長了?
鬱梨放下疑惑。
輪到另一位,鬱梨本來沒想聽,沒想到那人直接一句“我知道你們有錢人都愛玩霸凌遊戲,可我不是好欺負的”震撼全班。
老師都愣了。
前排鄭芝荷“哈”一聲:“叫什麼,鄭瑞珍?跟我一個姓,怎麼是這種性格。”
宋敏晶聽到了忍不住附和:“這位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
她興奮起來:“梨梨,有好戲看了。”
鬱梨扯扯嘴角,其實這個班的學生沒有特別惡劣的,最起碼在她面前沒有。也不會特意花時間去欺負什麼人,白天上課晚上補課,周末還要學管理知識,大家都挺累的。
不過這不代表,他們可以忍受被挑釁。
鄭瑞珍留著齊肩短發,平平無奇的臉上掛著倔強的表情,她不是首都人,首都下轄縣區來的,來之前她就想好了,絕不讓自己受委屈。
“我知道,你們最喜歡欺負成績好卻家庭貧困的人,這樣可以體現你們的優越感,不過要讓你們失望了,我不是隨便你們欺負的人!”
“來之前,最好掂量一下。”
……
啪嗒,有人手裡的課本掉到地上。
接著是一陣巨大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她以為她是誰啊,家裡沒錢但成績好,鬱梨都沒說話好嗎!”
“比起我們你自己更狂妄吧,先挑釁的也是你!”
“上個學莫名其妙就被扣上了霸凌的帽子,搞得我不欺負她都對不起這個名聲。”
“嘖。”崔澤雙手交握和鬱梨交換了一個視線,中間的宋敏晶已經笑到停不下來。
“哎喲喂我的腳,碰到了碰到了。”
鄭瑞珍尷尬站在臺上漲紅了臉,她不懂這群人在笑什麼,明明她沒講笑話。
可惡,是不把她放在眼裡吧,這群惡心的有錢人。
最後還是老師解救了下不來臺的鄭瑞珍,把人安排到最後一排,隨後開始上課。
熱鬧的上午過去,中午吃飯時鄭芝荷跟著鬱梨一起。外界都說宋敏晶是鬱梨一號狗腿子,鄭芝荷是二號。
鬱梨聽到過這些傳聞,鄭芝荷是初中才和她一個班的,當時對方眼巴巴過來和她打招呼,她想起母親李賢珠的親故團——也可以稱為李賢珠的跟班團——裡面就有一位鄭夫人。
母親好友女兒的面子自然要給,自那以後幾人就一起玩,為此宋敏晶還鬧了幾天小脾氣。
三人找一張空桌子坐下,崔澤通常跟班級男生一起吃飯,現在就隻有鬱梨、宋敏晶和鄭芝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