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屹淮低笑。
真是說不出的松弛感。
回了車上,甘棠剛系好安全帶,旁邊車窗就升了上去,她手指剛按住按鈕想降下去,身旁男人就按住了她的手。
秦屹淮看著她,眸中暗湧,甘棠意識到了什麼。
他們接吻的次數並不算少,可是每次她心跳都會加快,男人的臉龐離自己越來越近,甘棠眼睫顫動,心跳如鼓,松開唇瓣,輕閉眼,任他深入。
外面行人來往,車窗薄膜將春光隱匿,兩人呼吸交纏,秦屹淮覆身在她身前,壓著她的後腦勺,將她傾向自己,低頭輾轉,侵略意味如此明顯。
秋離冬至,冬去春來,兩個的關系越來越自然,周圍知曉他們關系的人越來越多。
甄淑華突襲林港,果然碰見了甘棠,欣喜之餘,趁著她不在,當即問他:“要是真合適,把人帶家裡來,不結婚,訂個婚也不錯。”
甘家可沒那麼容易放人,任重道遠。秦屹淮含糊過去。
溫思茗的咖啡館開張沒多久,倒閉了一次,她不灰心,心心念念,總覺得這次自己一定會成功。
甘棠在此期間,保守治療,手動過兩次小手術,但基本沒什麼作用。她看起來心大,但其實也不大。秦屹淮在此期間一直陪著她,有找人問過治療手臂的醫生。
手術治療休息完後,甘棠經常會去幫溫思茗忙,沒事出去旅旅遊,見見世界,編曲子發網上,倒騰各種新東西,生活算是充實。
秦屹淮偶爾會去咖啡館接甘棠,兩個人給彼此留夠了私人空間。
直到,他又一次見到了陸一舟。
第89章 089
自從甘棠跟陸一舟分手之後,陸一舟就消失在了榆城,人間蒸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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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屹淮和甘棠成了男女朋友,周圍人也不會瞎了眼在他面前提起陸一舟。
這個人像是徹底退出了他們的世界。
可是他又回來了,秦屹淮倒是有點意想不到。
那天下了點小雨,整個榆城像是加上一層冷色調的灰白濾鏡一般,天邊雨絲飄揚,榆城被浸潤在氤氲的水汽中。
秦屹淮那天去咖啡廳找甘棠,他推開門,店裡顧客三三兩兩,低聲交談的人不多。
屋頂的暖色光與外界陰沉的天氣格格不入,甘棠坐在琴椅上彈琴,彈的曲子十分大眾,爵士鋼琴曲《秋夜》,旋律靈巧輕快,很能烘託室內氣氛。
秦屹淮找個了偏僻的地方落座,點了單後,欣賞不遠處安靜漂亮的女生。
他沒有等很久,甘棠彈了十幾分鍾才結束。
她剛起身,一曲完畢,臉上表情未松動多久,像是瞧見什麼令她意外的人或物一般,眼睛定在那處。
秦屹淮順著她視線看過去,瞧見一個許久未見的人。
可甘棠隻看了兩三秒,隨即抿唇,泰然自如收回了眼,小梨渦的弧度比往常淺了許多。
有店員跟甘棠說什麼話,她的視線落在秦屹淮身上,虛握拳,朝他走過來。
桌上放了她喜歡的布朗尼蛋糕,她自覺端過去,放在自己面前。
甘棠恍若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年輕男人,一手拿起叉子,抬眸望向秦屹淮:“今天怎麼想著來這裡了?”
秦屹淮往後靠在椅背上,眼神清淡,漫不經心道:“路過,來看看你。”
他剛在外面談完事情過來,想著接她一起回家。
“……哦。”甘棠低著頭,眼睫顫動,悶頭吃自己的甜點。
陸一舟的視線夾雜著太多情緒,不解,疑惑,亦或是難以置信。
可那兩個人面對面坐著,姿勢沒有很親密,秦屹淮垂眸看著她,看不清眼底情緒,周遭凜冽氣勢散去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畢竟她算得上是他一個妹妹。
陸一舟覺得自己或許多想。
他起身,想過去打個招呼,順便找個由頭親近甘棠。
秦屹淮早注意到來人,掀起眼皮看他。
男人眉眼冷峭,看上去疏離感很強,漫不經心的一眼,隱隱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感覺。
陸一舟見狀,將視線從甘棠身上收回,先對他露出一個禮貌的笑:“秦二哥,真巧,沒想到在這兒碰見了。”
秦屹淮沒立刻說話,聽見陸一舟放柔了語氣,轉過頭對甘棠說道:“棠棠也是,我們幾個月沒見過了。”
甘棠低著頭,手頓了一下,一個細微的小動作準確無誤落進兩個男人的眼底。
呵呵。
秦屹淮忽然覺得陸一舟礙眼極了,食指在桌板上無規律地敲了兩下,臉上淡笑,語氣也溫文爾雅:“不是很巧,我特地過來找她的。”
陸一舟臉上表情僵住,腦中千回百轉,沒說話,視線移向一旁垂頭吃蛋糕的甘棠。
自始至終,她都在保持沉默。
秦屹淮的目光掃過女生垂下的腦袋,微扯唇,出聲道:“頭再低下去,小心蛋糕沾頭發上了。”
一聲猶如平地驚雷,效果很強,直接把人炸開。
“啊?”甘棠驚呼一聲,趕忙把頭抬起來,低頭看看自己頭發有沒有黏上蛋糕。
陸一舟靜靜看著他們,原先隻算得上認識的兩個人,不知何時,語氣姿態竟熟稔到這種地步。
氣氛有些詭異,秦屹淮坦然坐在一旁,等著甘棠出聲離開。
她向來無拘無束慣了,不會把自己拘在這種奇怪氛圍裡。
果不其然,甘棠草草把盤子放一邊,抽張紙擦過嘴巴以後,才抬頭對陸一舟說了第一句話:“是好久不見了,不過今天有事,我們先走了。”
她說完以後,立馬對著秦屹淮露出求助的眼神。
甘棠今天沒開車過來,外面在下雨,她也走不了,叫司機來接的話還得花時間等,現在隻有秦屹淮能帶她出去。
陸一舟在在一旁看著他們兩個的眉眼官司,心底的不祥預感愈發嚴重。
秦屹淮打量她的無辜面容,唇角括弧愈發深刻,嗓音清淡,跟對面姑娘說:“走吧。”
語畢,甘棠忙不迭拎包起身,仿若這裡有洪水猛獸。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陸一舟看著她轉身的背影,上前一步拉住她纖細手腕,喉間艱澀,頓了片刻才出聲試探道:“棠棠,秦二哥比較忙,要不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甘棠拽開手,回答完以後才想起問旁邊男人,“你忙嗎?”
陸一舟隨即盯緊他。
秦屹淮垂眸在兩人觸碰的地方看了一眼,眼底暗沉轉瞬即逝,面色如常:“不忙,本來就打算送你回家的。”
這一句把陸一舟心底僥幸的希望殺死。
秦屹淮沒管他,牽住女生出了門。
榆城落雨逐漸變大,從高處墜落,在空中連成密密麻麻的白線。秦屹淮撐著傘,摟過她的肩,將她整個人護住。
兩個人姿勢極其親密,再怎麼樣也不會是普通朋友的關系。
他知道陸一舟在看他們,所以他將她摟得更緊。
兩個人上了車,秦屹淮收了傘,外面的雨忽然一下劇烈,落在車窗上,噼裡啪啦響起來。
男人在她白淨小臉上打量過,蹙眉:“衣服湿了沒?”
短短幾步路而已,算不得太長。
甘棠搖頭:“沒有。”
車內的空氣像是在慢慢凝滯,兩個人不約而同保持沉默,小小的空間與外面的世界完全隔離開。
秦屹淮開車駛離時,甘棠沒忍住,偏頭往窗外看了一眼,浩蕩的雨水遮住了她的視線,咖啡廳在她眼中倒映成一個閃著昏黃暖光的小點。
雨刮器劃落前窗的水花,男人面朝前方,不緊不慢,低聲提醒:“收收心。”
三個字,情緒淡得剛剛好。
甘棠以為自己聽錯,偏過頭看了眼男人,眼珠子輕顫,最終隻是“嗯”了一聲。
秦屹淮把陸一舟的到來當成一個無足輕重的小插曲,並不會改變任何既定事實。
甘棠基本藏不住什麼事,小姑娘很機靈,但輸在太年輕,不懂得掩飾,騙不了他這隻千年的狐狸。
她的心神不寧不是假的,秦屹淮認為自己可以理解,但他不是很想理解。
秦屹淮那晚沒有把甘棠送回濱豪,他開車回了林港,甘棠沒有任何異議。
兩個人用完餐,各自幹各自的事,初一已經長大一些,小奶貓一個,嚶嚶叫,慵懶蜷縮在角落裡。甘棠試了會兒琴,把它抱起來,不寧的心思早被扔至天邊。
秦屹淮從書房回來,看著她逗初一玩樂,小梨渦抿開一個淺窩。他眯著眼,忽然覺得小姑娘怪沒心沒肺的。
見了前男友,就對前男友念念不忘幾分鍾;回了家,就把前男友忘得一幹二淨。
她對另一半的喜歡到底是個什麼分量?
秦屹淮始終摸不清楚。
“棠棠。”他喊了她一聲。
甘棠抱著貓轉過身看他,小姑娘眼睛水靈,眸間幹淨得要命。
秦屹淮倏忽覺得,能不能摸清楚不重要了,沒心沒肺多好,反正她現在平靜下來,他應該是高興的。
他那時不會想到,她的沒心沒肺有天也能用在自己身上。
臺風過境,夜間的風雨愈發劇烈,風吹雨打,樹枝搖曳。
兩個人在浴室裡,溫暖的水汽在瓷磚上漫起一層薄霧。秦屹淮扣緊她腰,把她放盥洗臺上,傾身親吻,他在她唇間攻城略地,享受這種主導的感覺。
他這次沒有輕描淡寫放過她,半強迫她低頭,讓她看看自己如何被他佔有,忽輕忽重,蓋上屬於他的烙印。
這種出乎尋常的快感讓他覺得痛快。
搖晃的影子不停。
秦屹淮看著她咬唇,慄色瞳仁緊縮,想看又不敢看。
他喉結滾落,重新吻上她的唇,眼底蘊含墨色,聲音嘶啞溫柔:“在你面前的人是誰?”
女生的面孔嬌戚哀憐,她杏眸盈著水,低聲,似是在回答,似是在央求:“秦屹淮。”
那點不高興逐漸煙消雲淡。
兩個人鬧到很晚,隔天晨光破曉,綠葉上昨夜的雨水未幹,空氣滿是湿稠。
甘棠側身背對著他,露出半張白皙側臉,呼吸清淺,睡得很熟。
秦屹淮沒叫醒她,讓她睡足。
臺風駐足,外面風雨不斷,這幾天甘棠都在林港,悶在家裡不想出去。
陸一舟找不到她,去濱豪去樂團去咖啡廳都不見她人,給她發消息也不見她回。
他幾乎不用特別向別人打聽,因為秦屹淮和甘棠在一起並不算是秘密。
那天周日,秦屹淮清晨用完早飯,待在家沒出門。
他穿了件休闲襯衫,去了書房,將上次沒和老爺子下完的棋復位,胳膊架在扶椅上,指尖捏著棋子,蹙眉沉思良久,忽而聽方姨說外面有個人找他:“他叫陸一舟,說是有事找您。”
秦屹淮盯著面前的棋局,面上像染了一層薄薄的冷霜,扯唇:“讓他進來。”
方圓星陣上,黑子棉柔,白子殺機正盛,可恍然之間,視線扭轉,分明是黑子佔上風。
秦屹淮扔了棋子,起身。
他離開書房時,轉身去了主臥,輕推開門,床上鼓起一個小包,被子隨著女生的呼吸起伏。
甘棠還沒醒。
秦屹淮穿過長廊,拾階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