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屹淮揚起眉,眼底勾著極淡的笑意:“你說得很對。”
那天爬山的人很少,他們是為數不多先到達山頂的人,兩人佔據最佳觀賞地點。
甘棠太困,在手機上定好時,靠在石頭上迷迷糊糊入睡,身體要往旁邊一歪的時候,身旁男人接住了她,輕柔支著她。
其實那個時候甘棠醒了,可是她選擇了裝睡,然後靠在他肩膀上真的睡著。
夜晚的星空太漂亮,空氣清新自然,凌晨開始降溫。
秦屹淮將外套蓋她身上,抬手抱住了她,沒有很緊,虛虛松松,有一種難以言明的安全感,沒有讓她覺得冒犯。
一切都剛剛好。
日出將要到來,甘棠被鬧鈴吵醒,朦朧睜開眼,靠在他的懷裡,再也沒離開。
天光破曉的那一霎,她主動親了他。
他們在熹微晨光前擁吻。
自此,他們心照不宣開始換一種方式相處。
甘棠會拉小提琴,練完琴以後,偶爾會對著小提琴發呆。
一種下意識迷茫的神態控制不住。
她在想誰?他很清楚。
她卻迷迷糊糊。
甘棠最開始對他沒有上心,他最開始也認為自己對她沒那麼上心。陸一舟的事他早就知曉,但他並不算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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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後,秦屹淮陪她聽琴,陪她過生日,陪她經歷幾次大小手術。她看小提琴的次數越來越少,夢裡喊他名字的時候越來越多。
他在床上對她愈發溫存,她不知不覺有點依賴他,愛抱他,愛親他,還愛哼哼唧唧撒嬌。
她輕而易舉佔領了他的所有領地。
然後陸一舟回來了。
他回榆城,帶來了胡教授,首當其衝要找甘棠。
或許是因為方艾婷造的孽,他對甘棠的手十分執著,拼命想要治好她。
陸一舟找不到甘棠,現實給了他當頭棒喝的一擊。
她在秦屹淮的別墅裡。
秦屹淮出來時,脖子上有曖昧抓痕。
“你對她做了什麼?”陸一舟的眼神兇狠,拽著他的領口,像是要食啖吃肉。他不相信甘棠會跟秦屹淮在一起,或許是他強迫,一定是他強迫。
陸一舟對他和甘棠的感情如此篤定,他在心底給自己洗腦。
秦屹淮倒覺得好笑,輕而易舉松開他的手腕,姿態闲立,不染風雪:“你憑什麼以為她會一直等你?”
陸一舟咬牙,打了秦屹淮一拳。
他沒躲,聽著陸一舟罵他:“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秦屹淮沒反駁,他確實很早以前就對甘棠有心思,對他的女朋友有興趣。
秦屹淮輕擦過自己的嘴角,確實挺狠的,出了點兒血。
男人最後睨他一眼:“兩清了。”
陸一舟最後也沒能見到甘棠。
他開始頻繁在甘棠身邊出現,以治療的名義,她無法拒絕。
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和秦屹淮報備。
鋼琴對她來說很重要。
甘棠出去的時候越來越多,秦屹淮也越來越忙,兩個人感情越來越淡。
她有時候會等他,有時候不會,兩個人床上呆的時間比白日多。
甘棠記不清最後的決裂,她中間缺失很長一段記憶。自小時候被綁架開始,她見到大片血跡,便會出現一段時間的記憶空白。
所以她不記得小時候自己被綁架時的細節,隻會在被狗舔時本能害怕,瑟縮發抖。
她也不記得,為什麼她會在醫院。
她隻知道她從醫院醒過來的時候,秦屹淮沒在她身邊。
而她回來找他的時候,聽見秦屹淮跟她說先分開一段時間試試。
她同意了。
然後兩人再也沒復合。
過往的事情已經過去許久,婚宴結束,甘棠出來時,外面的天空陰沉沉的。
婚宴出了那麼大的笑話,但周煜林母親面不改色,絲毫不失禮儀,和藹笑著送客:“那等著喝秦總和甘小姐喜酒了,二位慢走,路上小心。”
二十歲的甘棠不會想到自己真的會有嫁給秦屹淮的這天。可他們領證許久,她從外人面前聽見祝福時還是會忍不住恍惚。
甘棠面帶笑意,挽緊了秦屹淮的手。
第50章 050
十二月的時間總是過得極其迅速,月末再次降溫,可天公不作美,隻下點小雨,最多就是雨夾雪,最終也沒有下雪。
過完年,二月就是希斯納決賽,甘棠深感時間不夠,出去玩的頻率大幅度減少,她在家練琴、還有在樂團呆的時間比較多。
離參加婚禮已經過了一個禮拜,閔秋和周煜林兩口子近期是榆城富貴圈的熱門話題榜首,硬生生把甘棠夫婦兩個擠下去。
甘棠毫不介意,因為她也是吃瓜者之一。
這個世界上,大概人人都在吃瓜與被吃瓜之間不斷循環。
林港別墅裡,甘棠一醒來,手往旁邊一探,發現往常不會在家呆的人,今早竟躺在她身邊。
甘棠趴起來,手抱在他腰上,眼神不清晰,在他臉上虛虛掃了一圈。
秦屹淮睡覺的時候沒有表情,看上去好嚴肅。
在一起不久時,甘棠經常會害怕他,但她現在很少有這種感覺。女生用小腦袋蹭下他胸膛,還覺不夠,張開嘴唇親了口他的下巴,然後靠在他胸膛上接著打瞌睡。
外面是陰沉的天,清晨下雨,天空都是霧蒙蒙的,這種天氣適合在家裡睡覺。
秦屹淮大掌撓下她後腦勺:“醒了?”
甘棠閉著眼,過了兩三秒才反應過來,細聲嘟囔道:“沒醒。”
主臥裡很安靜。
甘棠看上去很乖,乖乖趴在他身上睡覺。秦瑜淮護好她腦袋,從床頭櫃上將手機拿過來。室外溫度降至七度,還在不停下雨,這種天氣不適合外出。
溫鄉軟玉在懷,他歇了去運動房的心思,在手機上刷了會兒資訊。
甘棠迷迷糊糊睡著,朦朧間感覺天旋地轉,她人躺在床上,被男人圈緊腰。
她是被秦屹淮親醒的。
秦屹淮沒將身體重量全放她身上,循序漸進的過程中,溫水煮青蛙一般將她逼得難耐。
甘棠緩緩睜眼,入目是男人的深邃側臉,還有天花板。
她胸前觸碰到外面溫涼的空氣,大腦有些懵,然後白皙臉上帶了一層薄粉。
甘棠不反抗,手搭上他的肩膀,聲音有些嬌軟,帶著剛睡醒時的迷蒙:“秦屹淮?”
“怎麼了?”秦屹淮聲音有些嘶啞,抬起頭,目光深邃凝著她眼睛,在她唇上親了一口。
於是女生的臉更加紅潤,她跟他聊天,尚有些驚疑未定,咕哝道:“我剛剛做了一個夢。”
“什麼夢?”秦屹淮沒再繼續,將她放自己懷裡,唇間溫涼,親下她的耳朵,繼續出聲道,“別又夢見我當渣男了。”
甘棠嬌笑著瑟縮一下,繼續開口:“才不是,我夢見家裡地板上有血。”
秦屹淮斂了笑意,繼續親她耳朵,聲音低啞,像哄她一般:“然後呢?”
她沒有說後續,因為後續戛然而止。
甘棠隻嘟囔道:“沒有然後,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
秦屹淮大抵知道。他隻溫柔圈緊她,在她耳邊說道:“以後都不會有了。”
梁澤西早在上次就將她症狀說了個徹底,他那時才知緣由。
她在七歲那年出事過後,就有應激性創傷障礙,大片的血會讓她深陷恐懼,撐不了多久,暈過去後便會失去記憶。
秦屹淮忽然想起外國一個科幻電視劇,他說了名字後,問道:“你知道裡面有一種怪物,叫做寂靜嗎?”
大概是甘家琛看過,甘棠對這片子有點印象,女生在他懷裡蹭一下,嘟囔道:“不知道。”
她對這種電視劇向來不感興趣。
秦屹淮淡聲解釋:“你跟它對視一眼,就會忘記當前發生的所有事情。”
甘棠驚訝開玩笑道:“這麼厲害?看它一眼,就能跟所有的煩惱說拜拜?”
這個怪物是大反派,這種能力在劇裡也算不得什麼好能力。但秦屹淮哄她道:“所以有時候不記得也挺好。”
甘棠不知道自己不記得東西,她從秦屹淮身前爬起來,跪坐在他身前,說道:“那我們來試試。”
秦屹淮配合跟她對視,他面色倒是十分平和,但是甘棠盯著他看了一分鍾,時間慢慢流逝,她閉上眼再睜開。
男人的眼睛深邃而專注,隻凝望著她:“忘記了嗎?”
甘棠眼神水潤,心跳如鼓錘,抿起小梨渦笑道:“好像沒有。”
女生臉頰上伴有紅粉,直白而心悸地說:“秦屹淮,你長得,真的是很好看。”
比她見過的所有人都要好看。
男人順手抱住她,將她放在腰間,扯開她腰間裙擺。
她紅著臉,沒有拒絕。
接下來發生的事合理又正當,主臥內一室旖旎。
兩個人在主臥裡磨蹭許久才出去,方姨向來是不敢催的,怕耽誤夫妻兩個的事。
她到點隻將早餐熱好,然後收拾家裡,本本分分幹自己的事。
甘棠吃完早點,將杯子端起來,喝了口熱牛奶:“你今天好像沒那麼多事?按道理來說,不是一到年底,公司就會變忙嗎?”
她雙足一直踩著他腳,腳尖有規律地翹動。
秦屹淮解釋道:“年底有下面的人會忙,之前幾個案子在收尾,最近就闲下來了。”
甘棠“噢”了一聲,好像是那麼回事。
秦屹淮瞧了她一眼:“你在許老師那裡彈琴沒受人欺負吧?”
甘棠理所當然道:“誰敢欺負我?”
他之前叫劉欽查過,榆林除了一個跟她關系不怎麼樣的方艾婷,其它都無異樣。
這算是意料之中。
他之前特地瞧過兩眼,她跟旁邊姑娘聊得開心,他沒多打擾她。
秦屹淮扯了扯唇,將碗碟收過去,往客廳裡走去時,說道:“等找個時間去榆林看看你。”
甘棠腳底下一空,想也沒想就說:“好啊。”
她起身拿好手機,跟在他後面,看著男人的高大身影說道:“你應該還沒看過我在臺上彈琴。”
她三年前跟他在一起之前,就沒有再繼續演出過了。
但出乎她的預料,男人不假思索,漫不經心道:“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