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沒有。”甘棠頭搖得像個撥浪鼓。
男人轉身離開。
“那個,藥好像在儲物間裡。”甘棠大氣不敢出,有種冒犯他人領地的不適應感,隻弱弱提醒他這一句。
雖然這有可能也是她的領地。
甘棠說完,扶著床沿起身,光著腳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
才走兩步,她就被人一把抱起,坐回了床上。
她沒反應過來,懵懵看著他。
“自己受不了涼不知道?”秦屹淮蹙眉,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能把自己搞受傷。
他語氣聽上去不太高興,甘棠有些委屈,還沒完全放松,不知道怎麼樣作答,但腦中遲到的經驗襲來,她小心伸出手抓緊他袖子,和三年前一樣示弱,委屈朝他說道:“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可憐兮兮的,但明顯在說謊。
她以後還是會一如既往不長記性。
女生的眼睛湿潤得很,不知道是因為剛睡醒還是因為很疼。
甘棠討巧般看著他,而他對著這樣的眼睛總是沒有脾氣。
應該是他要包容她的。
秦屹淮微不可查嘆口氣,沒說話,從櫃子裡拿出一雙拖鞋,還是粉色的兔子鞋。
她以前最常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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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看著地上的鞋,毫不猶豫地穿上,乖乖道了聲謝。
三年後再回林港,她不免有些拘謹,停頓兩秒過後還是沒底氣地猶豫道:“秦二哥,你這鞋過時了,我現在不喜歡兔子了。”
雖然還沒到最後一步,但她應該是這裡以後的女主人了吧?
甘棠不太會委屈自己,她的日常用品不一定是最貴的,但一定要是她最喜歡的。
她算不上一個長情的人。
秦屹淮眸底深色一閃而過,沒有讓她就糾正稱呼,聊天般地問道:“那現在喜歡什麼?”
“喜歡小狐狸。”她閃著亮晶晶的眸子說道。
“……我讓人重新換過。”秦屹淮很少有這樣的好脾氣,他又抬頭問道,“你現在還有方姨聯系方式沒?有需求的話和她說。”
甘棠連忙點頭:“有的,方姨還在這裡工作嗎?”
秦屹淮在意的不是這個問題,他意味不明勾起唇,挑眉盯著她問道:“你連方姨都沒刪,就把我所有的聯系方式都刪了?”
甘棠屬實是沒想到他會這樣問,一不小心掉進陷進了,捂住額頭,裝作很疼問:“那你現在是又要和我算賬嗎?”
這倒提醒了秦屹淮一些東西,剛剛光看她頭上的包,都忽略了昨天晚上的事。
他抬起手,把她額頭上的頭發撥過查看傷勢,確定沒什麼大礙過後,才慢悠悠看著她道:“這個賬已經清了,別的賬一大把。不急,先給你上好藥,咱們待會兒慢慢算。”
甘棠:“……”
哪兒來這麼多賬?
她信用卡上的賬都沒在他這裡的賬多。
真記仇。
甘棠癟著嘴,握住拳頭,作勢要伸腿橫踹他,被男人提前預料。他偏過頭,似有若無朝她一看。很淡定,卻很有威懾力。
她當然是不敢踹他的,立馬歇了火,掩飾尷尬彎唇,若無其事收腿,賣乖說:“好餓。”
秦瑜淮面色平靜,沒再看她,抬腳往前走,闲闲道:“想吃就自己做,家裡窮,沒吃的。”
甘棠:“……”
第20章 020
秦屹淮去找藥箱,甘棠不遠不近跟著他出了臥室,穿過長長走廊,她蜿蜒下樓梯,走到一樓客廳。趁他離開,她偷偷又正大光明地打量這個她住了快一年的地方。
熟悉裡,又帶著一絲唏噓。
可她明明是很少唏噓的人。
離開三年,林港別墅好像還是那個老樣子,壁爐旁上放著檸檬百裡香,旁邊還有飛機蔓綠絨,落地燈是她之前買的粉色花苞型,水吧桌臺上還看見了她買的Masper手辦……
唯一讓她印象深刻的,是角落那個換過的花瓶。
比原來的更好看了,她樂觀地想。
樓梯處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甘棠耳朵動了動,老老實實坐回沙發上。
秦屹淮把藥箱放在一旁,遞給她一個H牌限量版粉色發箍,她略感訝異,自覺接過,掀起頭發自己戴上。
這次沒讓嚷嚷喊過時了。
他垂眸看了她一眼。
秦屹淮半蹲在她面前,女生白嫩額頭上的大包尤其醒目,他先拿出冰袋給她消腫,動作很輕,但她還是顫了一下,隻瞧著他,沒有發出聲響。
“忍忍。”他聲音聽不出情緒,把握好距離感,十分有分寸,連手指都沒怎麼碰到她皮膚。
冰敷要連續五分鍾,休息幾分鍾後,再不斷重復幾次。
兩人中間沒有講話,甘棠默默低頭,看著給自己處理傷口的男人。
秦屹淮眉眼冷峭,鼻梁高挺,薄唇帶紅,手指握著棉籤,動作時會凸起根根分明好看的弧度。
他做事情還是很專注,還是很好看。
有那麼一瞬間,好像……還是很能戳中她。
“看什麼呢?”秦屹淮幽幽出聲,也沒瞧她,依舊在做自己的事,但突然這樣問。
“……”甘棠冷不防被嚇到,暗嘆自己的顏狗屬性,看著面前目不斜視的男人,決定把專注這個形容詞給他拿掉。
她緊了緊唇角,乖乖讓他上藥,盯著他,找好措辭,動也不動問道:“別墅裡為什麼還有我的東西啊?”
是因為他還對她餘情未了,想留著睹物思人嗎?
秦屹淮繼續手中的動作,在棉籤上塗了藥後,涼膩的藥膏再落上她的額頭:“這個你得問方姨,我沒怎麼過問,她也沒扔了。”
甘棠:“……”
自取其辱,她就多餘問這一句。
女生閉緊嘴,徹底沒了動靜,他嘴角勾起一個不明顯的弧度,又看了她一眼繼續道:“不過,我之前確實沒想過你會走來著。”
男人的嗓音輕松淡然,她聞言一怔,不知心底作何滋味,轉眼看他時,秦屹淮已經偏過頭繼續換藥了。
已經過去三年,很多事情都恍若隔世。甘棠低眸抿唇,明明是自己親身經歷過的事,時隔這麼久,再次回想,卻怎麼也沒有辦法和當初的自己感同身受。
當時自己仿佛處在雲端,好多細節都記不清楚,更何況現在。
她無法回想當初的具體過往。
但總有一些東西,縱使現在可能不需要,她也是要在婚前提前說明。
同時,也是給過去的兩人一個交代。
“我沒有……”甘棠緊盯著他,突然吶吶地說,“我沒有再喜歡別人了。”
三年前沒有,現在也沒有。
沒有喜歡的人了。
如果有的話,往後也隻能是他了。
這句話來得十分不合時宜,但是男人並未意外。
秦屹淮聞言轉過頭,兩個人終於對視。
他眼含笑意,很認真地看著她說:“嗯,我知道。”
她心裡永遠會有另外一個很重要的男人,不關乎愛,且分量好像永遠會比他重。
但他不相信永遠這個詞。
一切處理好,甘棠額頭上的包沒有那麼快消下去,但狀況比剛剛好了不少。
她對著手機相機看了下自己,五官精致,但小包異常破壞美感,她嘴唇微癟,怎麼會這麼醜?
“腦袋還暈不暈?”秦屹淮把藥箱收好,伸出手摸了摸她頭,指尖觸碰到一片軟。
甘棠隻想著他的話,完全沒意識到其它。
昨晚的事情一股腦的朝她襲來,她什麼都記得清清楚楚,有點後悔沒多喝一下,瑪格麗特和百家利什麼的全都倒酒杯裡面,幹脆直接把她喝死好了。
甘棠放下手機,捂住頭,此地無銀三百兩道:“好暈,昨天喝得太多,好多事情都忘了。”
秦屹淮:“……”
沙發塌了一塊,秦屹淮坐在不遠處,看著她閉眼又睜眼,仿若使勁回憶昨晚的模樣。他唇角小幅度扯了下,客觀評價道:“演技比三年前略有退步,建議別演了。”
建議你不要建議。
甘棠垂下手放在膝上,死不承認,弱弱反駁:“我是真忘了,喝得有點兒多。”
秦屹淮目光落在她瓷白的臉蛋上,隻稍微挑眉,說了一句:“我找吳維調了監控,視頻傳你一份?”
甘棠閉緊眼,握緊拳。
阿西。
“我昨天隻是想和思思喝酒而已,沒有找Jacob,他是自己過來的。”甘棠立馬端正坐姿,露出的光滑小腿並起,這樣和他解釋。
秦屹淮似是來了興致,波瀾不驚挑中重點:“那他為什麼會自己過來?”
甘棠謊撒得不多,他擺出姿態和她講道理的時候,她還是有點怕他的。
她不免沒了底氣,弱聲又強勢道:“這是另一件事情,你不準問。”
誰還沒有點過去呢?
隻要她現在沒有違規越線不就好了嗎?
秦屹淮在吳維那兒了解了大概,聲音像雨珠落湖般沉又清脆:“好,我不問。”
令她意想不到,男人放過了她,但隨之而來就是另外一個更難回答的問題。
秦屹淮側頭掃過她白嫩明麗的臉,意有所指問道:“你昨天親了我,你知道嗎?”
不是親,是咬。
她悄悄偷看下男人的薄唇,還好,沒留痕跡。
甘棠連腳趾都在扣拖鞋,臉頰伴著耳朵開始泛紅,細聲嘟囔道:“不小心親了你的話,要道歉嗎?”
話音落地,她臉頰更紅了,不敢看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說些什麼。
秦屹淮慢條斯理說道:“你想道歉,也可以。”
甘棠抬眸,不知道他說的話是真是假,道歉的話剛要說出口,直到看到他嘴角松開一個散漫的笑。
她杏眼微睜,意識到自己被耍了,擰起小鼻子,惱羞成怒道:“你好煩啊。”
兩個人放下隔閡,相處之間,好像都沒了之前那層看不見出摸不著的薄薄的玻璃。
她支起右膝蓋跪在沙發上,抽過抱枕,當做是他來捶兩下撒氣,還自認為惡狠狠地盯著他。
秦屹淮倒無所謂,也由著她。
他半點反應沒有,甘棠有些垂頭喪氣,不想呆在這裡,起身離開時,旁邊男人勾著淺淡笑意,忽然出聲道:“甘棠。”
被人叫名字是會比平常更容易正視幾分的,她不明所以,眸子裡還有不滿,望著他:“嗯?”
秦屹淮幹脆利落道:“我們要不這周末去領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