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這一通不算作亂的作亂,不過是解他一時的癮。
如今她滿含春色的模樣,看得他心底又是一陣痒。
沈屹驍把頭低在她肩膀。
像是被自己的不爭氣氣笑了,他沉啞的聲音裡能聽見低迷的無奈。
“真不知上輩子是你欠了我,還是我欠了你。”
夜濃抿了抿腫脹的唇:“那肯定是你欠了我。”
就這麼把她繞了進來。
沈屹驍抬頭看她:“那我從今晚開始還。”
當時夜濃沒去深想他這句話的意思,直到回到辦公室,沈屹驍把一張紙推到她面前。
“這是......”
“我名下的房子。”
夜濃反應了兩秒,差點氣笑了:“人家都是把房產證交出來以表忠心,你倒好,把小區名字寫給我。”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炫富呢。
沈屹驍朝紙上睇了眼:“你再好好看看。”
除了有小區的名字,還有樓棟號。
看到第三行的時候,夜濃徹底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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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小區名字不一樣,每棟的樓棟號和樓層都是一樣的。
夜濃抬頭看他,眼裡有茫然有意外,還有幾分不可置信的驚喜。
“怎、怎麼都是12棟12層?”
“誰讓你生日是12月12號。”
夜濃突然想起他現在住的這套铂悅府,也是12棟12層。
可是怎麼這麼巧,她就住他隔壁。
夜濃隻覺得喉嚨像是被什麼卡住,哽了幾秒後,又有酸澀往鼻腔 和眼底翻湧。
沈屹驍沒想到會因為這點小事把她眼淚惹出來。
他整個人慌了一下,忙將她摟懷裡:“幾棟房子而已,怎麼還把你眼淚給招出來了?”
夜濃攥著拳錘在他身後。
“你就會背後搞這些,香水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沈屹驍低頭看她,無辜的表情裡還透著幾分沾沾自喜:“還想著跟你邀功呢,怎麼還算起賬來了。”
夜濃抬頭惱他一眼:“誰讓你把我們的感情線放到香水裡的,你問過我意見嗎?”
沈屹驍指腹蹭掉她臉上的淚痕,“那麼想你,可是你又不在,我當然得找點東西寄託了。”
一句話,把夜濃說得眼淚又掉了下來。
看得沈屹驍心疼又心動,“好了,都是我的錯,下午我什麼事也不幹了,陪你好不好?”
“誰要你陪,”夜濃推開他:“你忙你的,我還要回公司開個會呢。”
一個小時前,兩人去餐廳的時候,是夜濃抱著沈屹驍的胳膊,歪著腦袋哄他。
一個小時後的現在,反過來了。
秘書辦裡,黎雪看得別提多解氣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
*
沈屹驍原本是打算開車把夜濃送到公司的,結果到了車庫,但卻被夜濃一聲警告止步於車頭。
“你再這麼纏著我,我晚上就不去夢蝶山了。”
沈屹驍隻得無奈遞出車鑰匙,“我這邊就一個會,結束了就去找你。”
結果又惹來嫌棄的兩個字:纏人。
沈屹驍氣笑一聲:“但凡換個人,你看我會不會這樣?”
夜濃又給了他第二道警告的眼神:“你試試?”
沈屹驍早就在她身上練就了一身「夾縫中找糖」的本領。
他嘴角抑制不住的勾了味笑:“那就等夜總監忙完來找我,行了嗎?”
夜濃給了他一記「這還差不多」的眼神後,上了車。
隻是沒想到,車駛出地下車庫開上路沒幾分鍾,她就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
“夜小姐,有時間聊聊嗎?”
雖然對方沒有自報家門,但那聽似優雅又暗含低諷的聲音,夜濃一耳就辨認出來了,她看向後視鏡,定睛幾秒後,笑了。
“讓沈夫人等到現在,我怎好意思薄您的面子。”
第60章
俞初蓉的確是在車庫裡一直等著。
在得知夜濃目前住在铂悅府, 且和沈屹驍住同一層後,她除了守株待兔別無他法,隻是沒想到, 她這麼快就出來了, 甚至還開著沈屹驍的車。
電話掛斷, 俞初蓉看著前面那輛連車牌都價值不菲的銀色跑車, 心裡冷嗤一聲。
見面的地點是夜濃定的, 在榕港大廈對面的一家咖啡廳,不過因為還要回公司,夜濃便將時間推後了兩個小時。
再從公司出來,已經快五點。
夜濃並不覺得俞初蓉會等她,畢竟有「沈夫人」這三個字加身, 怎會自降身份。
果不其然,寥寥數人的咖啡廳裡, 並未見到俞初蓉的影子。
夜濃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一壺花茶, 視線不經意地往窗外一瞥。
剛好看見俞初蓉從車裡下來,身後還跟了一個保鏢似的男人時, 夜濃嘴角滑出笑。
怎麼說呢,這畫面還真是和五年前有那麼點重疊。
不過當時是沈文宏在等她,而她, 則是被關昇帶到他面前的。
想到當時見到沈文宏第一眼時的局促和緊張,夜濃心中突然有些五味雜陳。
她收回短暫的失神,看向已經朝自己走來的俞初蓉。
雖說這位沈夫人很不受沈屹驍的待見,但場面上的禮貌總歸要有。
她落落大方地站起身:“沈夫人。”
俞初蓉將身上外套脫下, 遞給旁邊的男人後,朝她做了一個落座的手勢:“夜小姐請坐。”
夜濃沒有兜圈子, 直接問了:“不知沈夫人找我是要聊什麼?”
俞初蓉也想和她開門見山,但還沒摸到她和沈屹驍的底,又唯恐冒失。
“中午在屹驍那兒...”俞初蓉停頓了一下,嘴角抬著淡淡幾分抱歉:“讓夜小姐見笑了,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她的禮貌客套讓夜濃略感意外,但這意外也隻在她心頭滑過短瞬。
老公離世,無兒無女,僅有的一個繼子,又如此不買自己的帳。
這就是她的現實。
現實讓她不得不用委曲求全地維持自己的體面和地位,哪怕再看她夜濃不順眼。
夜濃倒了杯花茶遞到她面前,“一點小事,沈夫人言重了。”
俞初蓉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像是隨口:“其實我還挺意外的,沒想到時隔五年,你和屹驍還能摒棄前嫌重新走到一起。”
“摒棄前嫌...”夜濃緩緩的,一字一頓地念著這四個字。
再抬頭,她眼角彎出一記很明豔的笑:“看來沈夫人知道當初我和沈屹驍分手的原因。”
她的主動提及,中了俞初蓉的下懷:“那是當然,當初是屹驍有錯在先。當時他爸爸也很嚴肅地批評過他,說他就算玩心再重,也不該拿感情開玩笑。”
“所以,”夜濃停頓了一下:“您是覺得,我不應該原諒...他?”
“怎麼說呢,”俞初蓉擺出一副長輩的語重心長:“感情這種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如果我是你的家長,自然是希望你能找到一個疼你愛你待你真心的人。”
說話間,她觀察的眼神一直都停留在夜濃的臉上,但又因為說話的禮貌對視,而被她掩飾得很好。
但是從接到她電話那刻起,夜濃就知道她今天的目的,隻是沒想到她會這麼婉轉曲折,甚至還打著為她著想的幌子。
不過她既然這麼迂回,夜濃索性就順著她話,她輕嘆一口氣:“我的父母要是也能像您一樣為我著想就好了。”
對她的家世背景,俞初蓉早在五年前就了如指掌。
在一個整日因錢吵鬧的家庭裡長大的孩子,會不知道錢的重要性?
當初若不是因為知道沈屹驍是抱著玩弄她的心態,她怎麼可能舍得分手,還故作清高地扔了那張卡,事後想必腸子都悔青了。
如今一回來就找沈屹驍復合,還不是因為這五年裡,找不到比沈家更有錢的?
視線掃過桌角那隻限量款手包,俞初蓉垂眸笑了笑。
“做父母的,自然是希望子女衣食無憂,不過夜小姐現在這麼優秀,想必完全有能力給父母提供很好的物質生活。”
這是拐著彎的說她看上了沈屹驍的錢,還是暗示她別貪圖沈屹驍的錢?
雖說夜濃不是一個會主動攻擊別人的人,但也不是一個逆來順受,忍氣吞聲的。
她嘴角勾著淡淡的笑,“其實當年我和沈屹驍分手也不能全怪他,他玩心重,我又何嘗不是呢?”
當年她把那張卡扔到沈文宏身上的時候,說的是:我也是玩玩,就當抵消了。
這話,俞初蓉從沈文宏那裡聽來的時候,隻當她是氣話,不想自己丟面。
如今聽她這漫不經心的語氣,好像當初說的是真的似的。
俞初蓉難辨她話裡真假,“既然當初夜小姐也沒用真心,那如今呢?”
“那就要看沈屹驍了。”她嘴角噙著一抹讓人看不分明的笑。
看沈屹驍?
俞初蓉不禁皺眉:“那照夜小姐的意思,他若還是玩玩而已,你也準備玩回去?”
夜濃眉梢微微一揚:“那依沈夫人看,他現在是在玩嗎?”
今天這場談話,俞初蓉做好了片葉不沾身的準備。
“這我可說不好,不過......”
她不特指,隻籠統概括:“甜言蜜語、虛情假意,男人不都愛玩這一套嗎,你說是不是,夜小姐?”
夜濃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說了這麼多,一點成效不見,俞初蓉耐心不足。
“雖然我不知道夜小姐對未來有什麼打算,但老沈臨終前交代過我,沈家將來的兒媳婦,無論家世還是個人的條件都要配得上沈家。”
這話,就算她去問沈屹驍,俞初蓉也不怕,畢竟這是這個圈子裡慣例。
但是她也不想惹夜濃心裡不痛快,便又補充道:“當然,我知道夜小姐是非常優秀的,隻是出生於什麼樣的家庭,並不是你能選擇和決定的。”
“雖說我個人從來都不看重這些,可到底是老沈的遺言。”她把自己摘得幹淨,把所有都推到了已經去世的沈文宏身上。
“屹驍這孩子打小就孝順,”她語氣很是無奈:“大約是天意弄人吧。”
她輕嘆一口氣的同時,夜濃垂眸笑了,像是被她的話戳中了笑點,夜濃笑了好一會兒。
而在她毫不遮掩的笑聲裡,俞初蓉臉上的從容開始逐漸消失,“我是哪裡說的不對,竟讓夜小姐笑成這樣?”
夜濃撩起眼皮,她眼尾染著笑痕,但語氣已露戲謔:“沈夫人,您不覺得您的戲太過了嗎?”
被她一語戳破,俞初蓉嗓子裡一噎,“...你說我在演戲?”
無論她演得累不累,夜濃已經看累了。
“說了這麼多,您無非就是想讓我和沈屹驍分手,是吧?”
被她一語擊中,俞初蓉放在身前的手不自覺地勾攪在一起。
但是她什麼都沒說,隻一雙眼緊緊定在夜濃的臉上,像是在用她眼底的威視默認她的答案。
不過相比她內心的焦灼,夜濃無論從表情和內心都很淡定。
出乎她自己意料的淡定。
甚至淡定的主動談及了錢。
“想必您也是有備而來的,說吧,您準備給我多少?”
她的爽快不僅沒有讓俞初蓉覺得輕松,反倒讓她緊張和不安了。
她甚至在想,如果她獅子大開口,而她又拿不出那麼多該怎麼辦。
一陣沉默後,俞初蓉問:“夜小姐想要多少?”
之前覺得她廢話一大堆,如今這個話題,夜濃覺得非常有意思。
“聽說上個月,東沈的股價又創歷年新高,總市值已經超過千億美元,不知沈夫人準備給我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