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在這?”
“等你啊。”
短短兩字,讓沈屹驍嗤出一聲笑。
相比他眼底的冷然,夜濃臉上隻有怔愣:“等我幹嘛?”
南禹就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一個飯團遞到她面前:“給。”
夜濃沒有接:“你自己吃吧,我已經吃過了。”
南禹絲毫不見外地抓住她手腕:“我可是特意給你買的,芝麻餡,很甜,特別好吃。”
夜濃空腹不喜歡吃甜,可面對這個真的可以做她弟弟的男孩子,她竟然不忍拒絕了。
“那...謝謝了。”
眼看她打開車門,南禹趁勢問:“能捎我一段嗎?”
不等夜濃答應,他就雙手合十,一副委屈的調調:“拜託了姐姐。”
夜濃:“......”
她這是被套路了?
手裡的飯團暖人手心,夜濃偏開臉,無奈笑出一聲:“上車吧。”
車子駛出車位,沈屹驍也從電梯間走出來。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眼神跟冰刀子似的,一直目送兩束車尾燈轉了個彎消失在他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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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身時,他撥通了祁孟的電話:“把昨天萊歐那邊給的方案發給我。”
夜濃遲到了九分鍾才到公司,是她上班這些年來的第一次。
雖然這在其他同事眼裡不算什麼,但阮瑜是知道她的。
外套剛一脫下來,阮瑜就叩響了她的門。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呀,竟然遲到。”
夜濃回頭看了她一眼,表情很是無奈:“絕不會有下次了。”
阮瑜可不想聽她的保證,她隻想知道原因:“幹嘛去了?”她知道夜濃一向早起,睡過頭的概率實在罕見。
夜濃也沒瞞著:“送人到地鐵站,耽擱了一會兒。”
“一大早送人?”阮瑜聯想力很豐富:“該不會是你昨天跟我說的那個小弟弟吧?”
夜濃從包裡掏出那個黑米飯團:“吃人嘴短,沒辦法。”
阮瑜看了眼咯咯笑,“現在小弟弟追人的套路好像都一個PPT模板啊。”
昨天就聽她說起小弟弟來一套一套的,這會兒再聽,夜濃就聽出了點苗頭。
“該不會是——”
阮瑜及時打住她:“我不吃那一款,你知道的。”
夜濃開起玩笑:“也可以偶爾換換口味嘛。”
“所以你這是換過了?體驗感怎麼樣,都說二十歲的男人和三十歲的女人是絕配,都是如狼似——”
沒等她說完,就被夜濃一個荔枝味棒棒糖堵住了嘴。
“我可沒闲錢去養小弟弟。”
但是小弟弟在她車裡說了這麼一段話——
【舊夢難重溫,破鏡難重圓,所謂的和好如初,不過是兩個人重蹈覆撤。】
一聽就是從網上看來的,但卻字字如誅。
十點半,劉蘊敲門進來:“夜總監,剛剛祁總來電話,說昨天報給他們的方案不行。”
昨天上午劉蘊帶一個設計師去霧色細談方案,但是沒有當場得到反饋。
夜濃示意她坐:“具體哪裡不滿意,他有沒有說?”
劉蘊垂頭喪氣地搖了搖頭:“就說要全部推翻,”她很是想不通:“昨天跟他溝通的時候,他明明從頭到尾一直在點頭的。”
夜濃笑了笑:“點頭,可能是他在示意你繼續往下說,又或者你表述的,他聽懂了而已。”
“但是他現在說全部推翻,卻又一點方向都不給”劉蘊一臉難色“...還說明天下午下班前就要報給他。”
“那你們組就辛苦加個班,無論方案對方滿不滿意,時間上不要讓人挑錯,上次我就跟你說過,像這種什麼信息都不給的甲方,你要在溝通的時候注意他的微表情,他們想要什麼或許自己不知道,但不想要什麼,他們卻很明確。”
劉蘊癟了癟嘴:“昨天溝通的時候,我還在想,他這個人和外面傳言的吹毛求疵不太一樣,沒想到會發生在事後。”
在工作上,夜濃不喜歡抱怨,所以也不喜歡聽別人抱怨,但她也知道劉蘊經驗有限。
“既然對方說全部推翻,那就換一條思路,隻從包裝盒形和色彩下手,其他細節一概不要提,先把大方向確定下來。另外,你在工作上的耐心需要提高。”
雖然她語氣淡淡,但最後一句顯然是對自己工作的不認可。
劉蘊立馬收起對她好脾氣的認知,不敢再多一句抱怨。
臨下班前,夜濃去了設計部,“劉蘊他們呢?”
“在會議室。”
到門口還能聽見的討論聲,等夜濃叩了兩聲再推開門後,裡面頓時鴉雀無聲了。
夜濃目光掃過她們,正經的辦公語氣:“明天上午十一點前把方案整理出來報給我。”
一到車庫,夜濃就看見阮瑜抱著胳膊等在她車頭前。
“怎麼這麼看著我?”
阮瑜笑得一臉深意:“來看看我們夜總監發脾氣有多可愛。”
夜濃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她意思,她無奈笑了聲:“這幫人......”
阮瑜走過來勾住她肩:“去喝一杯?”
每次宿醉後夜濃都會警告自己離酒遠一點,但這種警告顯然沒有任何的意義。
“先說好,不去酒吧。”她現在對酒吧這個地方還心有餘悸。
阮瑜也好說話:“行,那就去上次老瞿帶我去的那家日料,他們家梅子酒挺不錯。”
*
深秋的晚風帶著寒,月光稀薄。
車停在車庫,關昇從後備箱裡取出兩大紙袋:“沈總,我幫您拿上去吧。”
“不用,”沈屹驍朝他伸手:“東西都買齊了嗎?”
“買齊了,另外您看什麼時候有時間,我跟醫院約好上門時間,給貓做抗體測試。”
“周六下午吧。”
“好的。”
昨晚沈屹驍是凌晨三點從夜濃那裡回來的,當時布偶就蜷在沙發前的地毯上,聽見聲音,也隻是抬了下頭就繼續睡自己的,整個後半夜都沒叫喚。想著它挺乖,沈屹驍早上出門前就沒把它關進籠子。
拎著兩大袋的東西進門,還沒走到客廳,沈屹驍雙腳就定住了。
目之所及,一片狼藉。
一地的白色抽紙不說,還有兩攤玻璃碎片,落地窗前兩盆花架上的花也倒在地上,散開的泥炭土和珍珠巖潑了一地,像一幅濃墨重彩的畫。
沈屹驍硬生生被這畫面氣笑了。
他不找始作俑者,直接一個轉身出門。
接到沈屹驍電話的時候,夜濃正和阮瑜在商場裡的霧色香水店。
本來第一遍她都掛斷了,結果那人不厭其煩。
夜濃撇著嘴角接通:“什麼事——”
“你沒在家?”
聽說過男友查崗,沒聽說過分手五年的前男友還查崗的。
夜濃沒好氣:“你管我?”
沈屹驍單手叉腰站在她家門口:“你別告訴我,都這個點了你還在約會。”
別說現在才八點不到,就算她真在約會,那又怎麼了?
夜濃輕哼一聲:“不行嗎?”
行,當然行。
沈屹驍轉身往回走,出口的聲音淡而戾:“看來夜總監的工作很清闲。”
夜濃不想聽他的陰陽怪氣:“到底什麼事?”
“沒事,”聲音落地,門砰的一聲被他關上:“麻煩夜總監回來的時候給我買點藥。”
“買藥?”夜濃愣了一下:“我為什麼要給你買藥?”
“怎麼,昨晚嘴唇被你咬成這樣,給我買藥不應該嗎?”
第23章
被他這麼一說, 夜濃瞬間想起早上他下嘴唇上的血印,可他不是說是貓咬的嗎?
回想間,她眉心漸漸攏起。
不對, 貓咬的怎麼會是那種痕跡, 可如果不是貓咬的, 那又是誰?
難不成真像他說的, 是......
夜濃瞬間倒吸一口氣, 她臉瞬間漲紅,矢口否認:“你開什麼玩笑,我昨晚才沒有咬到你!”
說完,她才想起阮瑜就在她身旁。
她來不及多想,更沒時間跟沈屹驍打招呼, 貼在耳邊的手機瞬間被她拿下來掛斷。
和阮瑜那雙等著她招供的眼神一對上,夜濃忙別開視線。
阮瑜追著她心虛的眼神, 不慌不忙的,好整以暇地歪頭看她:“誰啊?”
“沒、沒誰, ”她大腦一片空白,“就、就一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阮瑜語帶興味:“那個小弟弟?”
夜濃把頭搖成撥浪鼓:“怎麼可能!”
阮瑜能想到的人不多:“那是......沈總?”
夜濃瞳孔一縮:“...你、你別亂猜!”
否認, 但卻結巴了。
阮瑜心裡了然,但卻故作沉思地皺起眉,“不是小弟弟, 也不是沈總,”她拖起腔帶著調:“難不成你身邊還有別的...男人?”
夜濃臉上的紅持續不消,正想著找什麼話題岔開,卻聽阮瑜“哦”了一聲:“懂了。”
“懂、懂了?”見她轉身往外走, 夜濃忙追上她:“你懂什麼了呀,你別誤會, 不是你想的那樣——”
阮瑜故作無辜:“我沒想什麼呀。”
夜濃目光怔了怔,倒是阮瑜,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挽住她胳膊:“好了,飯也吃了,香水也看了,時間也不早了,叫個代駕,咱們各回各家。”
出商場到等代駕過來,總共花了二十六分鍾。
這期間,阮瑜對那通電話隻字未提,好像先前她所有的好奇都塵埃落地有了答案,這讓夜濃心底不僅迷惑,還生出不安。
她也不知道自己那些復雜的情緒來自哪裡。
是不想被阮瑜誤會她和沈屹驍的關系,還是怕阮瑜覺得自己沒有把她當朋友。
眼看阮瑜將車鑰匙交給代價,夜濃忙拉住她胳膊:“我沒別的意思,你,你別......”
阮瑜對她的好奇從來都有,但卻從不追問。
她眉眼彎出懂她的笑:“不急,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
輪胎下的細微塵土被清涼的晚風卷走。
看著車尾燈漸遠,夜濃又想起早上在沈屹驍唇上看見的傷口。
可是昨晚她明明都沒咬到他。
總不會是她喝酒之後又去找他了吧?
夜濃被這個可能性笑到了。
等到代駕將車開到地下車庫,夜濃還是沒能將這事想通。
她站在車頭前,猶豫等下是直接回家還是去敲沈屹驍的門。
她低頭看著手裡的袋子,裡面是她在回來的路上去藥店買的兩管藥膏。
真不知自己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然真去給他買了藥。
這不是坐實了自己咬了他的罪名了嗎?
憋了一肚子的怨氣,夜濃站在了電梯門口,左看一眼沈屹驍的家門,又看一眼自己的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