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開放式的廚房,隻有這個角落三面被遮擋,不會落入遠處那群人的眼中,夏燭後腰抵著身後的隔板,悄悄地往外勾頭看了下,低聲:“幹什麼……”
“你不是有話想說?”周斯揚問她。
遠處吵嚷聲還在繼續,程煜非輸了,開始在一堆小輩面前耍賴皮。
兩人身高差合適,夏燭仰頭就能望進周斯揚的眼睛,對視片刻,忽聽外間程煜非的叫聲:“周斯揚!”
一聲沒人理他,沒幾秒,他又喊了一聲。
見夏燭隻是看自己不說話,周斯揚欲轉身往外問程煜非喊他什麼事,然身形剛動,被身前的人拉著衣領輕拽回去。
遠處程煜非沒看到人的第三聲已經響起來,夏燭卻在這個時候踮腳親了他一下。
周斯揚微微挑眉,夏燭笑起來,彎身想從他手臂下鑽出去離開廚房,被扣著肩膀摟回來。
夏燭被抱到身後的短臺上,人還沒坐穩,被周斯揚託著下顎吻下來,她坐得不穩,隻能抬手費力地勾著他的脖子。
周斯揚的手從她的側臉滑到脖頸,揉著她細膩的頸項,低頭親得更加深入。
夏燭恍惚中聽到程煜非又喊了周斯揚一下,再之後嘟嘟囔囔地要從客廳繞過來,她喘著氣把還要親她的人推開。
兩人對視一眼,周斯揚松開她,往右側兩步,把餐廳通往廚房的隔板拉上。
兩米遠外還沒走到的程煜非:……
夏燭還坐在短臺上,晃了晃腿,看著折回來的人。
“周斯揚…”比剛剛還要軟趴趴的語調,“你關門幹什麼?”
男人輕笑,單手扶在她身側,左手上抬,從她頭頂的櫃架拿出兩個玻璃杯:“想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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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燭哦了一下,再晃了晃腿,忽然偏頭在他側臉親了下,然後從短臺上跳下來,很小聲地用氣音說:“再呆下去要被發現了。”
“發現什麼?”周斯揚把她擋在身前,偏眸看了眼外面。
夏燭抿著唇看他,半秒後,手抬起,食指指了指外間,小聲道:“接吻。”
周斯揚瞧著她笑了一聲。
過了兩天的周五,夏燭上午不去公司,要出外勤,早上八點送周斯揚出門時,站在玄關處提到這個周末的團建。
景觀部現在的工作重心都在清源山的項目,團建的地方也順帶著定在了這裡,五個組幾十號人,再加上工程部的一些同事,估計到時候要兩輛大巴才夠坐。
天氣轉涼,夏燭穿了牛仔褲和淺米色的開衫:“我這兩天都不在,要周日才能回來。”
周斯揚從她手裡接過自己的手機:“景觀部團建?”
夏燭點頭,詫異他還知道這個事情。
周斯揚低頭回完羅飛消息,抬眸掃她一下:“我也去。”
??
夏燭站直。
“怎麼,你能去我不能?”周斯揚看她的表情好笑。
說罷再垂眼,掃了眼羅飛發來的合同書:“要跟清源山政府的人吃飯,順便去的。”
夏燭哦了一下,百無聊賴地靠在玄關處看他發消息,片刻後周斯揚收了手機抬頭:“也是為了你,不然我為什麼要去兩天。”
人走了,門關上,夏燭還站在原地晃神,良久後收了心神,正打算轉身也收拾自己的東西,門忽然又被按響,以為是周斯揚忘了拿東西,上前兩步打開,卻是陳巖。
“他在下面打電話,讓我上來幫他那份資料。”陳巖解釋。
夏燭點頭,領他往書房去,到了書房,陳巖繞到周斯揚辦公桌後,發消息向他確認遺漏的資料是哪幾份。
找到要拿的文件,翻開核對了兩眼,抬眸再看到書房門口的夏燭,問了句她的身體:“恢復好了嗎?”
夏燭回神,點頭:“小手術,沒什麼事。”
陳巖低眼,目光重新落在手裡的文件上,打趣:“那就行,讓周斯揚放棄了四千萬的單子回來也值了。”
夏燭乍一下沒聽明白,抱臂的手放下,站直身體:“什麼四千萬?”
陳巖從桌後繞過來,有點好笑:“周斯揚沒跟你說?他回來那天,本來第二天要籤個設計合同的,對方最低給到四千萬,我當時勸他晚半天再回,他沒聽。”
夏燭還是不太敢相信:“……是嗎,你確定?”
陳巖笑了:“我當然確定,我跟他去荊北就是為了那兩個設計單,最後一個也沒籤成,前前後後少賺不少錢。”
陳巖話音落,接起電話說了兩句,再看夏燭,發現她還是兩分鍾前那種詫異,又有點失神的表情。
最近見的次數多,陳巖跟夏燭也熟了,抬手在她眼前晃了下,好笑:“你們兩個是夫妻嘛,他為你少賺點錢沒什麼,你楞什麼?”
夏燭撥了下頭發,搖頭,往旁側站了站,給陳巖讓出通道:“我以為他不忙才陪我做手術的。”
當時在醫院周斯揚是這麼說的,她沒想過這中間還有這種事。
所以不是先統籌安排好一切,覺得有空闲才回來看她,是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放下所有事情趕回來,陪在她身邊。
夏燭一時間有些恍惚,瞧著地想了幾秒,聽到陳巖說:“那沒事我先走了?”
夏燭點頭應聲,和他打招呼,再接著門響,陳巖離開,她沒再急著收拾東西,而是站在餐廳島臺處,靠著島臺跑了會兒神。
她能感覺周斯揚好像確實對她很好,但她不知道是為什麼,這也是她有點猶豫,沒有和周斯揚把兩人的關系攤開來再講得更明白的原因。
她沒有談過戀愛,愛情在她的心裡很神聖,她希望她的愛人愛她,隻愛她,永遠愛她,一生一世一雙人。
所以她才會猶豫,因為她不清楚周斯揚有多喜歡她。
如果真的要過一輩子,她希望對對方是很喜歡、很喜歡她。
片刻後,她從島臺離開,往臥室去,和合作方約定的時間是九點半,再不出門真要晚了。
下午五點,公司的事情結束,景觀部的職員和各部門組長領導都在收拾東西準備往樓下走,公司租的大巴車已經等在樓下了,從中寧出發到清源山景區範圍內差不多要兩個半小時。
陶桃從工位下拖出她那個巨大的登山包,偏頭問一旁的夏燭:“走嗎?”
夏燭核對好郵件內容,敲了發送,隨後檢查打開的各個文檔是最終版,保存關閉:“走。”
隻去兩天,她沒帶太多東西,隻提了一個不大的登山包,放換洗衣服。
陶桃垂眼看到她手上的黑色瑜伽包:“你不帶點漂亮衣服去拍照?好不容易公款旅遊。”
手裡三個項目在推進,清源山的招標也在即,夏燭最近忙得腦袋闲不下來,實在沒有這個闲情雅致。
陶桃搖頭感嘆:“可以了,我有預感,明年你還能再升。”
夏燭點頭,搭著她的肩膀,非常真誠的:“借你吉言。”
和陶桃一起坐電梯下去,在樓下碰到李麗,剛沒說兩句,夏燭的手機響了聲,她低頭點開。
周斯揚:[出發了?]
夏燭:[還沒有。]
周斯揚:[坐我的車?]
夏燭抬頭環視了一下四周,大巴正從一個路口外的停車場開過來,還沒到,提前下來的同事現在都站在一起,周圍少說有三十幾號人。
夏燭:[有點太明目張膽了吧。]
那面周斯揚笑了一聲,手指點著方向盤。
周斯揚:[我還沒說晚上住一起。]
夏燭摸摸鼻尖,盯著這條消息,掩飾性地輕咳,片刻後不甘示弱地也發。
夏燭:[也不是不可以。]
周斯揚屏幕暗滅放在一側,問副駕駛的程煜非:“我們公司團建你也跟著去?”
“喲喲喲,”程煜非陰陽怪氣,“還你們公司團建,就景觀部一個部門行不行,你連中寧周年都不參加,還去這種團建,不是為了夏燭我把頭塞馬桶裡。”
程煜非把頭頂的車頂燈撥上:“我真是無語,就一個周末,一個周末不見是能死還是怎麼著,人家團建你也跟著去,夏燭不嫌你煩??哪天她把你蹬了……”
程煜非話沒說完,副駕駛的門忽然彈開。
他閉嘴往左側看。
周斯揚臉上沒什麼表情,但他還是覺得仿佛寫了什麼冷酷的大字,譬如——“滾”。
“……”
周斯揚會去清源山有夏燭的原因,但隻有很小一部分,更多的是真的也要在清源山開會,第一天晚上他因為和當地政府領導有飯局,跟景觀部住的地方不一樣。
第二天下午才去到景觀部團建的酒店。
整個清源山景區,山腳下的入口位置要做一個佔地三十幾畝的公園,整體設計方向需要他拍板定奪,所以走這一趟是必要的。
中寧有錢,每次部門團建吃住行也都是往頂配拉,入住的酒店是當地的唯一一家五星,臨著清源山,東邊那面的房間,站在臥室推開窗戶就能看到青山綠水。
副組以上的級別可以申請單人單間,但陶桃求了夏燭好久,想和她住一起,夏燭沒有必須要自己住的理由,自然是答應她。
好不容易出來玩兒一次,她也想和陶桃住一起。
周六下午大家提前上山,在山中腰的遊樂區組織了戶外燒烤,串串,挖野菜……除了特別不喜歡運動的,絕大部分人都不亦樂乎。
景觀部的一個副總則帶著方案組五個組的正副組長提前下山,去了幾公裡外的清源山吳縣,做實地勘察。
需要勘察的地方太大,用了四輛車兵分四路,原先被夏燭踩過兩腳的那個三組副組,在走的時候故意把夏燭剩下了。
人多,本來就照顧不過來所有人,幾輛車的路線和走的時間又不統一,通車的另一個副組見夏燭沒在車上,問是不是把夏燭剩下了,三組的那個副組說她坐別的車走了。
連著走了兩三個小時的山路,都累了,聽他這麼說,那個副組就也沒再多嘴問。
清源山做山體設計是要在地下埋線,夏燭隻是往前走了二十幾米,確定更適合埋線的地方,再回頭找人發現車已經不在了,兩輛車都不在路邊。
掏手機想發消息問一下情況,發現山裡沒信號,根本撥不出去任何電話。
原地等了十分鍾,沒有任何有人的跡象,聯想到剛在車上那個副組冷眼瞥自己那兩下,差不多也想明白是怎麼回事。
來得人多,確實招呼不過來,到時候那人說看錯了才把她剩下的,別人也拿他沒轍。
夏燭叉腰吐息,低頭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六點半,還不算晚,這裡距離他們居住的酒店有差不多十公裡,純兩條腿走,快得話兩個小時能走到。
雖說天色漸暗,但在景區內,不會遇到什麼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