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燭都快到程煜非面前了,也意識到不對勁,她不找真正的中寧老板周斯揚而找程煜非,也顯得有些奇怪,但情況有點急,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走到程煜非身旁的女助理面前,聲音輕甜,提出自己的請求:“姐姐,麻煩可以借一位法務部的同事幫個忙嗎,合同上的具體細節……”
女助理不認識夏燭,被問得一懵,下意識抬眼看向自己老板,程煜非笑呵呵點頭,女助理也很上道,看自己老板眼神知道這姑娘八成跟老板認識,答應了她的拜託後,還貼心囑咐等下會安排一位醫務部的工作人員去幫她包扎。
夏燭連聲表達感謝。
簡單處理好這些情況,夏燭帶著接過陶桃遞給她的資料袋,帶著兩個人往孟天海在的會議室去。
人已消失在走廊,三層的人看到周斯揚和程煜非站在這兒,按捺住想八卦的心,基本都散開了。
程煜非走到周斯揚跟前,壓著聲音調侃他:“你老婆跟你避嫌啊。”
周斯揚眼神很淡地掃他一下,手從口袋掏出來,往電梯的方向走,走到電梯前,探手按鍵,接著垂眸看手機。
程煜非亦步亦趨地跟著,一秒鍾都不放過他:“就你剛那拉人幫你老婆擋燈架的動作,真的帥的沒邊,不過你老婆沒看見。”
程煜非抱臂,也不管身旁人臉冷不冷,自己說的不亦樂乎:“不過沒看見正好,說不定看見避嫌避的更厲害,你也是,誰讓你當時合同裡非加一項保密,人家夏燭怕你扣她錢,兢兢業業的履行。”
程煜非看著周斯揚,笑得格外賤:“你說你是不是賤的,自討苦吃。”
周斯揚沒什麼表情,對他的話更是一句不理,先一步邁進電梯,然後程煜非也邁進來的一霎那按了關門鍵。
“我靠,夾著我了我靠,”程煜非鬼叫,“周斯揚你是不是有病。”
站在電梯裡的人淡淡睨他一眼:“沒看見。”
不消幾秒,電梯上到八層,程煜非跟在周斯揚身後走出電梯,和他一起去辦公室,最近幾天有點忙,晚上還有個會要開。
進了辦公室,周斯揚走到桌後處理文件,順帶拿了手機問羅飛,給夏燭包扎的醫生有沒有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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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飛:[我去問一下。]
羅飛:[不過恕我直言,您問我,我再問程總的助理,不如您直接問夏燭。]
“………”
周斯揚沒理他,又發了條簡訊過去,讓他找人在會議室外面看著,如果孟天海再犯渾,隨時跟他講。
一分鍾後,羅飛回消息,說醫生已經到了,也安排了人在會議室外面看著,周斯揚看完消息,手機按滅放在一邊,低頭繼續看圖紙,剛往後翻了一頁,一旁刷手機刷得無聊的程煜非再次擠過來。
“嘿,你別說,你們公司員工眼神都還挺不好,”程煜非笑得臉都變形了,給周斯揚看他公司論壇的消息,“他們非說我和夏燭是一對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斯揚手裡剛拿起的筆放下,掀眸看過來,手機舉給他看,解釋:“剛剛小夏燭不是跟我助理說話來著。”
公司論壇早年間建的,後來沒用它發布過公事,變成了八卦集聚地。
上班隻是為了掙口飯,沒人喜歡上班,所以工作之餘有點什麼動靜都能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被發到論壇上討論一番。
剛在樓下那番動靜不小,周斯揚和程煜非又都露了面,在場的人闲不住,拍了照片發在帖子上,有討論剛剛事情的,也有罵以孟天海為首的奸滑甲方的,還有少女心泛濫在磕cp的。
程煜非胳膊撞撞周斯揚:“不過也有人說你和夏燭。”
周斯揚把夏燭往自己身後拉那一下正好有人看到正好被人拍到,現在那照片也在論壇的一個爆貼裡,和夏燭跟程煜非說話的那張照片上下挨在一起。
“他大爺的,有人搞投票,”程煜非也是無聊,翻著帖子一直看,“問夏燭跟我還是跟你更配,笑死我了,中寧的人是真無聊,你多給他們安排點活吧。”
“投了多少?”周斯揚翻著手裡的本子隨口問。
“投我和小夏燭的七十多個,”程煜非戳出來,再點進另一個選項看票數,看清上面的數字,頓時樂了,“投你的倆。”
“…………”
周斯揚轉過來。
程煜非越往下翻回復越想笑,舉著手機看的認真:“不投你的原因是……她們說你一看就像性冷淡。”
程煜非笑得直不起腰,再次撞周斯揚的胳膊,頂著他的目光給他念帖子裡的話:“說你像在床上都不會喘的那種人。”
第28章 5.25/雨意
夏燭和孟天海的談話進行了一個小時,中間李麗調整好狀態進來,但身體依舊抱恙,隻是坐在旁邊把握主要方向,做參考,本就有意培養夏燭做方案二組之後的副組,現在就當是提前讓她鍛煉。
孟天海這人雖然現在是個小老板,年齡也大夏燭不少,但他生意能做起來靠的是跟他們那個年齡人打交道時的蠻勁兒,也有些運氣成分在,真正講起話來很容易被夏燭這種“文化人”繞進去。
三兩句話的功夫不僅被夏燭繞得不知道怎麼說,談話結束又多籤了一份補充協議。
孟天海離開時,陶桃把人送出去,再轉回來,驚訝的衝夏燭比大拇指:“牛啊寶貝,竟然還能哄著他再多籤一份。”
李麗也笑,看向夏燭。
夏燭整理桌面的資料,幾本文件理齊,用封條纏在一起:“他自己貪小便宜,非要籤。”
補充協議上對孟天海有利的地方夏燭表述得很清楚,但對中寧有利的地方夏燭沒有詳說,不過協議給孟天海看了,他自己嫌煩,看得粗略,不能怪她。
和無賴交流,就要用無賴的方法。
雖說夏燭最後這事兒做得也不算“光明磊落”,但李麗倒是挺欣賞。
陶桃還在,不過也算自己人,李麗沒藏著掖著,端了桌子上的玻璃杯,告訴夏燭人事還在走流程,不過下周郵件應該會發過來,提夏燭為方案二組的副組。
夏燭聽罷,反應沒有想象的那麼大,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這兩年這麼忙就是為了有機會能往上升一升,倒是一旁的陶桃,揚著手興奮歡呼,說要給夏燭慶祝。
今天周五,早上出門時,跟沈淑玉說了晚上回去吃飯,方姨已經提前準備了菜,夏燭覺得已經答應過,不回去不好,跟李麗和陶桃商量等人事部通知下來再聚,到時她請客。
下班時刻意等相熟的同事走得差不多,夏燭才從辦公室出去,坐電梯到負二,找周斯揚。
其實她也不用那麼小心,負二大多是高層的車位,周斯揚停車的東南方更是沒人會來,但當時合同上明確提出要對婚姻的事保密,所以夏燭每次都小心了再小心。
周斯揚站在車旁邊,很遠就看到頻繁掃視周圍,有點像做賊的人,忽然想起兩個小時前程昱非說他的那句,說他合同上的保密條款,是自作自受。
他抱胸,變換了姿勢,目光從夏燭身上收回時,覺得好像確實有點。
車從公司開出去幾個路口,夏燭回完消息再抬眼,察覺貌似不是回家的路,莫名問了開車的人一句:“我們不回家嗎?”
那人右手輕打方向,側眼看了下倒車鏡,平聲回:“去醫院。”
夏燭以為周斯揚身體不舒服,雖然沒多嘴問,但眼神落在他身上,看了幾眼。
等到了醫院,掛上號,再被周斯揚帶去診室,夏燭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趟醫院貌似是為了她來的。
可能是因為她比夏姝年長,也可能是因為她那時候體諒父母,不愛抱怨,或者單單是夏慶元心大,有點把她當男孩兒養的意思……究其原因已經很難確定,但從小到大,這種程度的傷,家裡沒人會帶她來醫院。
塗點藥,注意不碰水,挺個一周多兩周就會自愈。
所以此時坐在診室的椅子上,聽身後的男人翻了下她的病歷,問醫生用不用打破傷風的時候有點恍惚。
記憶裡,小時候受傷,腦子裡重復了很多次希望被對待的場景現在在周斯揚身上實現了……就有點讓人覺得不真實。
這種不真實延續了一路,一直到周斯揚幫她拿完藥,再帶她出了醫院大門,去停車場開車,她都顯得過於安靜,沒講話。
“還很疼?”男人幫她拉車門時偏頭看了她一眼。
夏燭驚覺自己今天是太沉默了。
可能成長期被忽視得太多,所以才會對這種明明“很小”的恩惠產生感動的感覺。
她收攏心緒,輕搖頭:“沒事了。”
周斯揚車門拉開,嗓音依然平淡:“後天下班停車場等我,帶你過來換藥。”
夏燭恍惚著又哦了一聲。
失神實在太明顯,兩步上前,準備彎腰鑽進車裡時被人叫住。
“夏燭。”
周斯揚聲線沉穩,混在夜風裡,並沒有刻意壓低的聲線卻依然沉啞磁性的好聽。
夏燭停住動作看過去。
四目相對片刻,垂眸注視著她的人忽得笑了,他偏了下頭,略有調侃的口吻:“你很感動?”
夏燭揉揉臉,也沒掩飾:“很明顯嗎……”
看著她的人斂了神色,但眼睛裡仍有笑意,低沉溫和的聲線。
他難得的多說了幾個字:“你現在名義上是我的妻子,又是我的合作伙伴,我對你做這些是應該的,一點小事就感動,很容易被人騙。”
夏燭抬頭看他,被男人輕撥肩推上車,停車場光線暗,頭頂是他最後一句狀似不經意的話。
“你值得更好的。”他說。
你值得更好的……
夏燭不知道周斯揚是出於什麼目的說的這句話,但她摸摸臉,彎身鑽進車裡,等車啟動,降了車窗,看到不遠處住院部的燈明明暗暗時——
忽然發覺,周斯揚錯了,時至此刻,這句才是讓她最感動的。
很多人做點事就要強調,強調我對你有多好,提醒你不要忘記。
但很少人會跟你講,不要因為小恩小惠感動,你值得更好的。
他在教她,即使缺愛,也不要自輕自卑,要知道自己值得。
進入初夏,風微涼,撩過夏燭的發絲,再是耳尖,她趴在窗框上,很輕地眯眼看著不遠處錯落的寫字樓,忽然覺得心裡輕松而舒暢。
拐了醫院一趟,時間卻不算晚,到家不過剛八點。
沈淑玉和周永江已經吃過了,在客廳看電視,兩人進來,沈淑玉揚聲喊方姨,讓她把另外炒的菜幫忙熱一下。
要說住在周斯揚這兒的好處,除了房子大,離公司近外,還有就是方姨做的飯好吃,夏燭三下五除二吃完,跟老兩口問了聲好,上樓拿電腦準備加班。
周斯揚剛下來時接了個電話,幾分鍾前掛斷,從陽臺過來,這會兒飯才吃了一半。
沈淑玉放了手裡的針線,從客廳過來廚房,看自己剛溫的蓮子湯,下午在家沒事試著燉的,現在想熱了讓夏燭也嘗嘗。
蓮子湯盛出來兩碗,一份讓方姨給樓上的夏燭送過去,另一份端去了餐廳。
人在周斯揚對面坐下,右手拿了幹淨的湯匙,舀了舀碗裡的湯喝了兩口,想起來:“你們兩個晚上去哪兒了?這個點回來。”
“去了趟醫院。”周斯揚用紙巾抹唇。
“怎麼了?”沈淑玉剛一直坐在客廳,沒注意夏燭手臂的傷。
“夏燭手臂劃破了。”
沈淑玉囑咐了兩句,接著跟周斯揚說準備回去的事兒:“後天吧,我跟你爸商量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