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韫又說回項目,叫他別太樂觀:“尚凝微隻是有可能會替你考慮,概率不算很大,畢竟她對許知意的怨,超過對你的感激。”
如果尚凝微願意放下自己的心結,那當然皆大歡喜。
但以沈清風挑撥人的功力,尚凝微想放下心結,很難。
蔣司尋接話:“那就是我的事了。”
之後不再言語,品嘗起咖啡,咖啡豆不錯,應該是商韫特意替許知意準備,今天讓他沾到光。
商韫與對面的人隻有許知意可聊,也隻想聊她。
“你費那麼大周章入股,是要當求婚禮物送給她?”
蔣司尋抬眸:“不是。她想要,我就盡力。”
商韫要笑不笑:“如果知意想安兩個家,國內一個,國外一個,你也會盡力?”
蔣司尋喝完最後一口咖啡,放下杯子:“不是她想,是你想吧。”
商韫笑出來,說道:“我確實想。”
該聊的聊完,蔣司尋告辭。
商韫說不能讓他空手而歸,包了一小包咖啡豆送他。
從津運大廈出來,蔣司尋又給何宜安打電話,問她是否在分公司,現在有沒有空。
他在飛機上對許知意說還要見一位長輩,見的就是何宜安。
何宜安晚上約了人,正準備要出去,先問:“司尋你大概多久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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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鍾左右到。”
何宜安看看時間,那來得及:“過來吧,我在公司。”
比預計的時間還提前了三分鍾。
何宜安給未來女婿準備了紅茶,這兩天給閨女打電話,明顯感覺到電話那頭喜從心來。
看來布村之行,讓兩人感情又進了一步。
“以後有事就在電話裡說,沒必要再跑一趟。”
蔣司尋:“那不行,該跑的必須得跑。”
猜到何宜安可能要外出,他長話短說:“我想從您這裡抄一份知意的衣服尺寸,還有她的指圍。”
知意的指圍,恐怕連她自己也記不住,但許伯母肯定知道,經常給知意買珠寶配高定,遇到漂亮的寶石戒指也會買。
何宜安笑了,後半句才是重點,難怪要親自跑一趟。
她好說話,但也沒那麼好說話:“所有尺寸我都發一份給你。不過求婚這關,得先經過你許伯伯同意。”
蔣司尋笑笑說:“這個當然。”
他審美有限,婚戒想挑個特別的,希望何宜安幫著參謀一下,“我先挑幾款,再麻煩您和許伯伯幫我把把關。”
何宜安心說,這算是做到丈夫的心坎裡。
她以開玩笑的口吻說:“沒問題,叫上許珩一起,咱們開個家庭會議。”
蔣司尋已經能預見,但凡許珩在場,到時必然各種挑刺。
何宜安又問道:“你和許珩明天就去港島?”
蔣司尋:“嗯,明天上午的航班。”
翌日清早,還不到六點鍾,蔣司尋跑完十公裡,洗過澡下樓吃飯,司機半小時後來接他去機場。
如今十公裡遠遠不夠消耗掉多餘的精力,夜裡還得起來自己紓解一次。
剛喝了兩口牛奶,院子裡有車進來,從他這邊的落地窗看不到停車坪。
“誰的車?”他問阿姨。
阿姨去瞅了一眼,回來說:“許小姐的車。”
院子裡,許知意抱著一個花瓶下車。
蔣阿姨家裡給她備了拖鞋,換好進來。
蔣司尋看著她:“怎麼起這麼早?”
許知意:“過來送你。”
“我一星期就回來了。”
“不是一星期,是九天。”
許知意把花瓶放餐桌上,走到他身側,蔣司尋夾了一段油條,蘸上甜醬送到她嘴邊。
好些日子沒吃油條,她張嘴含住。
男人拉開旁邊的一把餐椅:“坐下來吃點。”
許知意坐下,擺擺手:“我吃過了。”
她端起他的玻璃杯喝一口,發現不是豆漿,“油條配豆漿更好吃。”
“油條是給我媽買的,阿姨買回來才想起我媽不在家。”
蔣司尋下巴對著桌上那個花瓶微揚,眼神問她帶花瓶做什麼。
許知意:“剪幾朵芍藥帶走,蔣阿姨不在家,那些花都沒人看了。”
蔣司尋:“等我媽選好房子,我讓人給她多種點花。”
許知意託著腮,陪他吃飯。
他頭發剛洗過還沒幹透,她伸手撥了撥。
蔣司尋反手抓住她的手,“別動,弄亂了。”
許知意說不會再碰他頭發,蔣司尋看著她,卻沒松開,給她寬心:“董事會會議不會節外生枝,你忙遠維的事,不用擔心。”
許知意今天過來,可不就是因為掛心這件事。
路劍良不按常理無底線出牌,當年路伯伯跟蔣阿姨離婚,錯在路伯伯,但路劍良功不可沒。
“路劍良當初不希望路伯伯與蔣阿姨結婚,同樣,他也不希望你找個門當戶對的。不管是我,還是虞睿。”
昨晚她把很多事情捋了捋,包括虞睿當年被爆出設立基金追人,寧允舅舅或許隻是被當成槍使。
“有沒有可能,是你大伯從中煽風點火,斷了你跟虞家聯姻的可能?虞家是他想要的一張牌,你如果和虞睿結婚,虞家怎麼還可能再繼續站他?”
蔣司尋:“有可能。”
“你讓蔡秘書聯系虞睿。”他看著她說道。
“蔡秘書?”
“嗯。這件事,現在隻有蔡秘書的話,她有可能會冷靜聽進去。”
許知意找出蔡秘書的對話框打字,邊打邊說:“蔡秘書的話這麼管用?”
蔣司尋:“連你都信得過他,你說呢?”
這大概就是一個人的人格魅力。
更堅定了許知意挖蔡秘書來當助理的決心,“我要好好賺錢,請蔡秘書來遠維。”
這邊,蔣司尋剛放下筷子,院子裡,司機到了。
接下來九天見不到面,離開前,他好好抱了抱她。
“你不是已經通過我微信,晚上視頻。”
放開懷裡的人,幫她拿上花瓶,兩人一道去院子裡。
快到汽車前,蔣司尋對她道:“其實不用送我去機場,又不是以後再也見不到。”
許知意:“我不是送你去機場啊。”從他手裡拿過花瓶,“我就送你到車上,然後摘點花。”
“……”
蔣司尋緩笑,“原來是順便過來送我。”
許知意:“那你可以腦補我專門看你,摘花是借口。”
“沒辦法腦補,你看上我家花園裡這些芍藥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媽剛離開家,你就開始下手。”
許知意笑,不承認,在他臉上輕吻,“一路平安。”
汽車發動,蔣司尋又從車窗裡看一眼正在花園剪花的人。和母親一樣,她也最喜歡芍藥,隻不過母親隻喜歡插瓶一支,她喜歡花團錦簇。
很快,汽車駛上主幹道。
蔣司尋發消息給蔣盛和:【我打算告訴我媽和舅舅他們,我和知意的事。】
蔣盛和:【一大早六點多,你受什麼刺激了?】
蔣司尋:【我今天去港島。】
蔣盛和:【提前這麼久?】
蔣司尋:【你看,你是不是也反應很大?知意和你一樣,比你還擔心。我不想再有任何節外生枝。】
蔣盛和:【我爸他們不一定信。】
蔣司尋:【你信就行,我媽信就行。】
此時的曼哈頓,餘暉還未落盡。
蔣月如的時差沒倒過來,困得難受,剛在商場採購了一些東西,讓司機拎到車上,自己則去旁邊咖啡館買杯冰咖啡醒神。
還沒走到咖啡館門口,家庭群裡有消息,逆子特意@她。
【我和知意在一起了。】
二舅:【又沒逼你結婚,你幹嘛呢。】
三舅:【司尋你做事能不能靠點譜,動不動就找個人當擋箭牌,當婚姻是兒戲呢!寧允那事我沒找你算賬,你又來!】
……
群裡瞬間被刷屏,沒一個人相信他是真的跟知意在談。
蔣月如也不信,當沒看到。
蔣司尋又發了一條:【不是擋箭牌,等我從港島回來,就打算領證結婚。戒指我已經開始在選。】
蔣盛和幫忙:【姑媽,遠維資本的人無人不知。】
蔣月如:【蔣司尋你瘋了你!齊正琛喜歡知意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到現在都還……】在看心理醫生。
【他到現在都還沒走出來,你跟誰聯姻不行!路劍波讓你聯姻的是嗎,你讓他找我!】
她光顧著發消息,沒注意看路,撞到一個人的肩膀。
“不好意思。”
說完又意識到自己現在在國外,忙改成英語連說了兩遍抱歉。
男人穿深灰色襯衫,高出她一個頭,兩人已經錯身過去,她匆匆一瞥,都沒有看清對方的側臉。
路劍波怔在原地,找不到自己的聲音,連腳都抬不起來。
三十年過去,人群裡,他還是一眼就能認出她,獨一無二的氣質,骨相漂亮耐看,兒子的長相大半遺傳了她。
她聲音也一點沒變,磁性中帶著清冷的質感,還是短發,還是喜歡穿月白色的衣服。
比以前更瘦。
剛才遠遠看著她走過來,恍惚中,好像是三十多年前,他等著接她下班,她眼睛含笑快步朝他走來。
但現在,她已經認不出他。
撞到路人的小插曲,蔣月如沒放心上,低頭看群裡的消息。
蔣司尋回復母親:【我沒瘋。也不是聯姻,是我自己想要結婚。我也喜歡知意,你說能怎麼辦。】
蔣月如又把後一句逐字看了一遍,已經二十多個小時沒睡,腦子都快炸開來,問兒子:【你…什麼意思?】
蔣司尋:【我喜歡她六年了。我知道齊正琛痛苦,媽,這些年,我不比齊正琛好過。】
蔣月如在咖啡館門旁站定,難受地眼前有些模糊,她看看路對面,做個深呼吸,回復兒子:【是我反應遲鈍,你其實早就暗示過我,是我把你們當兄妹。齊正琛那邊,媽媽幫你再好好疏導他。這些年,我都沒好好關心過你,總覺得你叛逆。】
第五十八章
蔣月如在咖啡館門口站了半晌,沒進去,轉身回停車的地方,已經不需要苦咖啡再醒神。
路過剛才撞人的地方,被撞的那個穿深灰色襯衫的男人還沒走,站在路邊似在等人。
離得遠,她不需要仰頭看對方,目光匆匆從男人臉上瞥過去。
隻覺得似曾相識,在哪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