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你可能覺得自己在他那裡特殊。”說著,下巴衝許知意那個方向努了努,“蔣司尋先追的人。”
虞睿意興闌珊吃著自己餐盤裡的食物,不搭理對面的女人。
寧允拿出手機,解鎖點開對話框,推到虞睿面前,“是我舅舅做的。”她沒有任何狡辯,“我手寫道歉信給你道歉,要登在什麼報紙,多大版面,你定。”
虞睿瞅都沒瞅,“我能把證據給你,就不會冤枉你。”其實她的父母當年便知道是誰幹的,沒聲張是因為父母也不想讓她跟蔣司尋有牽扯。路家在幾大家族裡最亂,路劍波的渣又人盡皆知,渣很容易遺傳。
母親沒接觸過蔣司尋,不了解他為人與性格,固有的偏見很難改,希望她以後的老公能簡單一些,所以當時她跟蔣司尋斷了聯系,正合母親心意。
寧允認錯態度認真:“掛熱搜幾天?從哪天到哪天?”
虞睿:“登報不需要,熱搜不需要,你的道歉我也不稀罕。”現在蔣司尋有了喜歡的人,還又被路劍波認可,再登報鬧那麼大動靜,不是自取其辱?讓人又看一遍笑話。
寧允雖然對眼前的女人實在沒好感,但因為當初自己舅舅幹的好事,讓一個女孩子當眾被嘲,她有罪惡感。
“那你想讓我怎麼補償?”她主動問對方。
虞睿:“當時他說我無理取鬧,讓他給我道歉。我還想聽他親口回答我,當年的事,他後不後悔。”
“……那你還不如殺了我。我以死向你謝罪。”寧允指指自己,自嘲一笑,“你真太瞧得起我。你覺得我有那個本事,讓他給你道歉?”
虞睿無動於衷:“那是你的事。你想沒想過,如果不是你,我跟他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這是加深她愧疚感呢。
寧允瞅向遠處的男人,讓他低頭道歉?
難度恐怕比讓路劍波等人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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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意在路劍波旁邊又吃了塊甜品,草莓口味,不是很膩。
路劍波轉臉問身側的人:“能堅持到明天再把他加回來不?可別心一軟,晚上回去就原諒他。”
“……”許知意笑:“我爭取堅持兩個月。”
路劍波也跟著笑:“我看懸。”
“這樣,如果你能堅持兩個月,堅持到你生日前,我送你件夢寐以求而且是你以前從來沒想過的生日禮物。”他拿出激勵政策。
許知意在腦子裡猜半天,自己缺什麼?
跑車,不缺,許珩送了她好幾輛。
最感興趣的3D打印公司,現在她是最大股東。
“英國的莊園嗎?”
這回換成路劍波無言,失笑半晌,“莊園以後給你們,但現在不能給。裡面有我婚紗照。”
“對不起,提到您傷心事。”
“沒事,蔣司尋時不時提。”路劍波回到正題上,“這個禮物你應該想不到。”他沒再賣關子,告訴她是某車隊的股權。
“你爸說凌加資本是給你的,股權到時就轉到凌加資本名下。”
許知意喝水壓驚:“這禮物太貴重,我不能收。路伯伯你換一個獎勵。”
“錢能買到就不貴重。如果能讓你可以肆意一點,不需要事事那麼懂事體貼,那就更不算貴重。”要不是因為他,她就能在父母身邊長大,從小被父母捧在手心裡。
路劍波內心自責,笑笑:“不過這個獎勵對你來說很難拿到,得堅持兩個多月不加蔣司尋,就當他撞我槍口上了。活該。”
許知意考慮數秒,做個OK的手勢。
坐在對面的路家二伯嘴巴驚得合不攏,自家四弟隻對自己兒子大方,跟老頭子都斤斤計較。
“路伯伯,二伯,你們聊。”她又對路劍波道,“路伯伯我先去車裡。”
路劍波頷首:“先去消化消化這個禮物。”
“我得緊緊抱住餡餅。”許知意笑著離開。
待人走遠,二伯放低聲音:“你瘋了你,錢當水灑出去呢。”
路劍波似笑非笑:“我這錢,是替你買個心安,不然半夜,我怕鬼敲你門。”
二伯眼底一驚,瞬間又恢復平靜:“你替我買什麼心安?怎麼,你還懷疑我換的孩子不成?”
“孩子當然不是你換的。可存檔資料,你後來動了手腳,什麼都查不到。”路劍波一瞬不瞬盯著自己二哥,“醫院你分管,隻有你親自動手,才會查不出來一點痕跡。路劍良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昧這個良心!”
二伯:“路劍波,你別天天疑神疑鬼!”
路劍波嗤笑:“我倒是希望自己疑神疑鬼。”
沈清風應該抓到路劍良不少黑心事的證據,這兩人不怕彼此過河拆橋,反正各自有對方把柄,不會輕易往外透露。
“你以為許向邑和許珩是傻子是嗎,指向沈清風,但一點證據都沒有。二哥,好自為之,我勸你在司尋跟路劍良爭控制權的時候,別添亂。”
二伯冷聲道:“別以為你是我弟弟,你就能信口雌黃!證據呢?我銷毀檔案的證據呢?就憑你一張嘴?”
路劍波放下刀叉,拿餐巾拭了拭嘴角:“我這人想做什麼從來不需要證據。司尋和知意之後遇到任何不順,賬我算你頭上。”
餐巾一丟,起身去找路家三伯。
另一邊。
許知意剛從宴會廳出來,與沈清風迎面遇上,想躲都躲不開。
沈清風除了家宴那天在洗手間發瘋失態,任何時候都是笑容優雅到位,相距不到兩米時,她主動說話:“這麼急著走?吵架了?今天見到虞睿本人是不是才真正感受到我送你見面禮的誠意?”
許知意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真要感謝你送的見面禮,治好我戀愛腦。前幾天商韫說我戀愛腦,我還懟他,現在發現他是對的。我明天離港,跟商韫約好談合作。”
聽到她與商韫合作,沈清風臉上的笑再維持不住。
許知意:“當初轉移KEVE的股份瞞著你,是想讓你替我打工賺錢,畢竟我隻擅長投資,怎麼管理經營,怎麼開拓市場不是我長項。六年,你讓我身家翻五倍,辛苦了。”
她直接明牌,“津運那個項目,我也看上了。北京見。”
人信步從沈清風旁邊經過。
原地站了數秒,沈清風又返回觀景臺冷靜。
不用想,又是路劍波,否則許知意不會不顧大局直接跟蔣司尋冷戰,自己所有的計劃都毀在他手裡。
許知意回到車裡,蔡秘書也在。
打聲招呼,她抵在車窗上看窗外一輛輛駛過去的汽車。
機械又無聊。
想到車隊的股權,心情瞬間恢復明朗,以後看大獎賽再也無需門票。
【以後我帶你去看大獎賽(笑而不語)】許知意發給哥哥。
許珩:【不指望。先把今年的陪我看了再說。】
許知意:【肯定陪你去看,以後蔣司尋排在你後面。】
許珩:【吵架啦?】
許知意:【沒。】
許珩:【等回來,我找他算賬。】
許知意眼睛熱熱的,發了一百塊錢紅包。
此時坐在副駕的蔡秘書手機響了,見是老板逆子的號碼,直接掛斷。
【蔣總,有事?】
蔣司尋:【知道你在車上不敢接,下車接我電話。】
蔡秘書:“……”
弄不清自己什麼心理,他們小情侶吵架,當著許知意面,他不敢接蔣司尋電話,但如果此時蔣司尋坐上車,許知意打自己電話,他想都不想,立即接聽。
下車走出老遠,蔡秘書回電話過去。
蔣司尋開門見山:“你跟知意說了我和虞睿什麼?不是找你算賬,你原話告訴我,方便我道歉。”
蔡秘書努力回憶,盡量還原。
最後他又補充道:“還說了香芋紫劍蘭,和香芋紫咖啡杯碟。”他好心提醒一句,“蔣總,倫敦的家裡有那個顏色的咖啡杯。”
蔣司尋:“知道了。”
素來記性好到過目不忘,今天一條一條記到手機備忘錄裡。
酒會還在進行,自己提前離開。
酒店樓下,父親的車停在路邊。
車窗緊關,直到他走近車後門站定,車玻璃依舊沒降下來。
看不見車裡的人,蔣司尋對著車內說道:“我先回去了。”
隔著一扇玻璃,男人又站了兩秒,轉身走向自己的座駕。
許知意看著男人的座駕駛離,猶豫著一會兒回到家,要不要問問他,與虞睿認識多久了。
回到海景公寓才十一點鍾,客廳隻有一盞落地燈亮著。
從露臺看出去,遠處璀璨迷離。
蔣司尋在落地燈下寫著什麼,抬眸問她,想不想吃宵夜。
許知意在酒會上吃了甜品,沒有任何飢餓感:“不用。”沒著急去換下禮服,在旁邊沙發坐下。
光線暗,看不清他在寫什麼。
“公司群發的郵件,你看到了吧?”她問道。
蔣司尋:“還沒看。”但也猜到是什麼,在許知意休長假之初,他就與表弟蔣盛和商量好她的任命。
他與她之間隻是情侶,不再是上下級。
男人道:“恭喜。明天給你慶祝。”
許知意:“以後再說,明天我回北京。”
剛才在回來路上,她還思忖以後該用什麼語氣向蔣司尋匯報工作,沒想到半路接到她以前的帶教蔣盛和的電話,蔣盛和是遠維的另一個股東,電話裡告訴她,公司已經同意她之前的請辭,重新任命,任命今天生效,以後她將是遠維的全權負責人,無需再向蔣司尋匯報工作。
不用匯報工作,那意味著,連工作郵件都無需再發。
蔣司尋收筆最後一個字,看向燈下的人,落地燈光在她臉龐投下兩道長睫毛的剪影,她正安靜看著他。
他把手裡的紙張遞給她,“你是看我寫的,還是聽我給你解釋?”
不管什麼感情的回憶,錯過之後,寫成文字就會顯得意難忘。
許知意不想看他的意難忘,沒接那張紙:“你說,別太詳細。”
蔣司尋:“我什麼顏色衣服都有,你是知道的,紫色跟她沒關系。那個香芋紫咖啡杯,當初買的時候,因為剛給你點贊過一條動態不久,腦子裡自動閃過那個顏色。”
“你可能會覺得這個理由牽強,荒謬。”
“‘被漂白的凝夜紫’,配圖是兩個香芋口味冰淇淋。不知道你自己還有沒有印象。”
怎麼能沒有。
冰淇淋是她隨手配的一張圖。
凝夜紫是他當天穿的襯衫顏色,而她穿了雪青,像是他的襯衫被漂白。
“兩個月前喝下午茶,是聊工作,秘書訂的地方。”
“我沒她聯系方式,她刪了我之後,誰都沒再加誰。”
“今天酒會上多聊了幾句是因為之前一個誤會,設基金追人鬧得沸沸揚揚,是寧允舅舅爆料出去。”
許知意:“你們認識多久了?”
蔣司尋看著她:“很多年,沒具體記。”
許知意點點頭,何必問那麼詳細,難過的還是自己。
“你忙吧,我去睡了。”
她剛起身,男人放下那張紙也站起來,“知意。”把她拉進懷裡。
蔣司尋抱緊身前的人:“隻是認識久,不是像齊正琛那樣對你那麼好。”
許知意望著男人深邃的眼底,“我知道你也沒錯,就是我心裡有點難受,連消化都消化不了了。六年……聯系不多的那兩年裡,我經常會想,你是不是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你在曼哈頓時,隻要你在公司一樓電梯口遇到我,都是我提前在那等著你的,每次電梯來了我不上,假裝在打電話。”
“我想見你見不到,但你跟她喝下午茶聊工作,我奢望都奢望不來的,所以我吃醋。”
男人雙臂箍緊她的腰,比第一次在飛機的盥洗臺前箍得還要緊。
許知意:“你放開我,別抱了,抱也沒用,我暫時不會把你加回來。”
蔣司尋越抱越緊:“不用加,等你高興了再加。明天我跟你一起回北京。”
“我哥在北京,等著收拾你,你還是別回去。”
蔣司尋:“更得回去,不然你氣怎麼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