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寧允期限,兩天內,要看到報紙上的道歉信,過時不候。
從宴會廳出來,虞睿拿出手機,直接撥打了蔡秘書的電話。
蔡秘書看到虞大小姐的號碼,頭是疼的。
自己最不擅長在女人之間左右逢源。
隻是這通電話,不接也得接。
“蔡總,打擾了。”
“客氣,虞小姐有什麼吩咐?”
虞睿笑笑:“吩咐不敢,想問件私事。”直截了當,“蔣司尋喜歡的人是誰。”
“今晚在酒會現場。”
她在酒會看到的唯一生面孔就是許知意。
恰巧,對方又是陪同路伯伯過來。
“好,我知道了,感謝。”
虞睿掛電話,對著夜幕下的維港怔神許久。
不經意轉臉看到觀景臺另一邊坐著人,剛才打給蔡秘書的電話,不知被沈清風聽去多少。
但明顯,對方等著挑撥自己與蔣司尋的關系。
想拿她當棋子,沈清風還不夠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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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太太,辛苦等我發呆這麼久。我這人做生意不看對方是誰,喜歡的人也好,討厭的人也罷,對我而言沒區別,反正最後留在我這裡的是錢。就算寧允哪天找我合作,這筆生意,我照樣接。”
說完,虞睿拿上酒杯離開。
沈清風兀自失笑:“虞小姐自作多情了,我如今沒那個闲工夫管你跟誰合作,最好你能同蔣司尋合作下去。”
對方的腳步沒停留,越來越遠。
沈清風揉揉額角,自己出來隻是透透氣,至於虞睿打電話給誰,她現在一點不好奇。
路劍良隨時打算過河拆橋,結束婚姻,現在她顧不上其他人,眼前要緊的是,趁婚姻續存,盡量多從路劍良那裡弄錢投到津運的項目上。
男人從來靠不住,隻有自己的錢會無條件愛自己。
許凝微在半個鍾頭前回復她郵件,願意加入津運的研發中心,但以後不想再跟她碰面。
此時,宴會廳裡。
幾經周折,蔣司尋終於見到酒會主人,敬了對方一杯,闲扯幾分鍾。
正好看見父親帶著許知意在與幾人熱聊,他對酒會主人說聲失陪,過去找人。
許知意感覺到餘光裡有道黑影靠近,轉臉看過去,男人與她隻有幾步之遙,她淺淺一笑打聲招呼:“哥。”
蔣司尋笑笑,注視她眼眸:“喊錯了吧。”
許知意改口稱呼道:“蔣總。”
旁邊正在與路劍波聊天的幾人都知道許知意在遠維任職,所以她稱呼蔣總,他們隻當是兄妹間在鬥嘴。
路劍波瞧瞧身側倆孩子,矛盾終於鬧起來了。
他對其他幾人道:“你們聊,我帶他們兄妹去吃飯,不吃對不住廚師。”
眾人哈哈笑,已然習以為常,每次宴會,認真吃飯的隻有路劍波。
現在又多了蔣司尋跟許知意。
酒會上的所有食材都是當天空運過來,米其林大廚現場烹飪。
葷素食分開,品類豐盛。
路劍波轉頭問:“知意,想吃什麼?”
許知意快步跟上路伯伯的步伐,“我今晚吃素餐。”
路劍波:“我養生,也吃素。”
蔣司尋吃素吃不飽,讓侍應生幫自己多加了一份牛排。
三人找了張空桌,蔣司尋想挨著許知意坐下,奈何對方又往路劍波那邊挪了一個位子,“路伯伯,我靠你坐,說話方便。”
蔣司尋凝視她:“怎麼了?”
許知意不看他,把餐巾鋪好,即便長輩就在身邊,她沒半分顧忌,喜怒直接說出來:“不高興了,不想理你。”
剛才喊他哥,是給路劍波在外人面前的面子,可不是給他。
蔣司尋看向對面的父親:“爸,你去旁邊那桌吃。”
路劍波優雅鋪餐巾,“知意靠我邊上坐,不願搭理你。”說罷,抬起頭,“怎麼看都是你去旁邊桌。”
“……”
蔣司尋沒心思玩笑,“爸,你如果勸分不勸和,百年之後,說不定真的難以瞑目。”
逆子這是詛咒他。
他曾說過,如果看不見逆子結婚生子,自己死不瞑目。
路劍波沒懟逆子,暫且給他在喜歡的人面前留幾分面子,對知意說:“就他這個態度,三月兩月別搭理他。”
許知意笑笑:“都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我聽勸。”
蔣司尋打開手機發消息給她:【酒會上沒看別人。你想知道什麼,晚上回家跟你解釋。】
對面,桌上的手機振動。
路劍波瞅一眼頭像,是逆子的消息。
他拿起手機對著許知意的臉一掃,屏幕解鎖,“知意,我幫你把有些人拉黑了。”
許知意:“……”
蔣司尋:“……”
微信拉黑,路劍波把手機擱回去,對這個侄女掏出肺腑之言:“你輕拿輕放,他以後都不當回事。”
對許知意,他有著強烈的內疚感,如果不是年輕時混賬出軌了沈清風,怎至於讓她與父母分開二十年。
因為太愧疚,看不得她現在受丁點委屈,對自己兒子也照下狠手不誤。
許知意點的餐好了,蔣司尋沒讓侍應生去端,親自過去端過來,餐盤裡隻有幾根烤胡蘿卜。
看樣子心情很不好。
餐盤放到她面前,男人順勢在她邊上坐下。
所有餐都陸續烹飪好,侍應生送過來。
一張六人餐桌,三人卻擠一塊,面前根本不夠放餐盤。
許知意叉了一根胡蘿卜,嘗一口,側臉對路劍波說:“味道真不錯。”她以前從不吃胡蘿卜,剛才是路劍波推薦給她,說那個大廚擅長烤胡蘿卜。
蔣司尋:“我也嘗嘗。”
從她餐盤裡叉了一根過來,又把自己切好的牛肉要分一半給她,許知意拿手擋住自己餐盤,“我隻想吃點素食。”
她根本不朝自己看,他連與她對視的機會都沒有。
路劍波把餐盤遞過去:“送不出去也難為情,給我吧。”
以蔣司尋的性格,換以前不可能給,今天不僅給了,而且態度還不錯。
不指望親爹替自己說話,但求路劍波別再火上澆油。
“知意。”路劍波語重心長,“別輕易心軟。”他又對逆子說道,“談戀愛哪有不吵架的,好好哄一哄,一天哄不好,第二天繼續。”
“你們倆吃,我去找你二伯。”路劍波端著餐盤離開。
蔣司尋抬手去拿她手機,動作不及對方迅速,許知意一把按住,拾起來放進包裡。
男人看著她,“把我微信加回去。”
許知意:“暫時不想加,有事郵件聯系。”
“不方便。”
“用慣了一樣。過去幾年裡,我們基本都用郵件聯系,從來沒耽誤過工作。”
過去幾年是他最不願提及的,她隻能靠晉升爭取到跟他開視頻會,才能見到他。蔣司尋放下刀叉,沒顧及是在酒會的用餐區,還有其他人在旁邊,抱了抱她。
“那天家宴,沈清風說的跟虞睿有關是嗎?”
許知意沒否認。
“知意,不是我給自己找借口,我認識虞睿,給她慶祝生日,那時我還不認識你……”
話被打斷,“我知道。加上今天,我已經聽過三遍,不想再聽具體細節。”
蔣司尋微頓:“還有誰跟你說這些?”
蔡秘書是無心之說。
今晚在酒會,她不認識的一個人,不是特意對她說,是跟路劍波聊起,八卦道是否要跟虞家聯姻,說前兩個月還看到蔣司尋和虞睿飲下午茶。
路劍波笑回:他們為何一起喝下午茶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我兒子今晚回家沒好日子過是一定了。
對方瞬間反應過來,之後不再聊虞睿。
她與蔣司尋聯系很少,想見也見不到的那兩年裡,他大多時間不在紐約,不是在港就是在倫敦。
當時聽那人一說他與虞睿見面喝下午茶,忍不住會難受。
路劍波看出來,對她說了句:你倒是挺能忍,從家宴忍到現在,不必要忍著,以後虞家那邊的合作,我親自來負責,你無需顧慮什麼。
應該是蔡秘書把事情原委都告訴了他,路伯伯知道沈清風在家宴上找過她。
蔣司尋:“還有哪件事不高興,你可以直接問我。”
許知意拿水杯碰一下他的杯子:“都是過去的事,沒怪你。我自己消化消化。”
第四十九章
蔣司尋不知她為何突然碰杯,他端起自己的配餐酒,杯口放得很低,回碰過去,這才抿了兩口。
“我爸替你把微信拉黑,就是不希望你再忍著,你怎麼還要自己消化?把不高興轉我身上,自己別忍。”
許知意切了一段胡蘿卜,叉子抵在上面頓住:“可能從小自己消化慣了。”
叉起胡蘿卜咬一口,“我十來歲的時候跟蕭美樺吵過一架,那次也是因為她偏心尚粲然,我太難受就跟她頂嘴,晚上飯都沒吃,蕭美樺半個月沒理我,我喊她媽媽她也不睬。那時候還小,天天被當空氣很難受,後來是我正式道歉,還保證以後再也不頂嘴。”
“蕭美樺總算回應我,我又高興又委屈。那次我花了好多天去消化掉所有難過的情緒。”
“自從那次之後,不管蕭美樺多偏心妹妹,除了跟二哥說說,我都是自己消化。時間久了,就習慣性會這麼做。”
“後來我爸媽沒第一時間選擇我,我給了自己三個月的時間。”
然後就是他,那幾年見不到他的時候,她就會翻看六年前九月份之前他們發的那些消息,她都快背下來。
說到這裡,許知意又切一段胡蘿卜:“說實話,如果不是路伯伯拉黑你,我這輩子大概不會拉黑你,除非你犯了原則性錯誤。”
沉默許久。
她抬頭看向男人,“路伯伯都已經手把手教我怎麼可以隨心一點,我想試著改一改。”
把盤子裡所剩不多的胡蘿卜兩口吃完,放下叉子從包裡拿出手機。
蔣司尋看她點開微信往下翻,她聯系人多,工作群多,即使休假,每天也有幾十人找她。
往下翻了很久,找到齊正琛的對話框。
他是看著她把齊正琛的對話框置頂,因為自己被路劍波拉黑,如今齊正琛又成了她的唯一置頂。
許知意沒看他,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表情。
“其實當時我並不想取消二哥的置頂,我又怕你不高興。二哥對我太好,好到我這輩子無法回報。當然,你對我也特別好,那些好我一直記在心裡,給我換了演唱會的票,在我難受的時候帶我去酒吧,陪我吃你不喜歡的龍蝦面。但在我這,沒人能超過二哥。我爸媽都超不過。”
她鎖屏手機,放回包裡。
蔣司尋拿了幹淨餐巾,給她輕拭嘴角:“可以不置頂我,能不能先把我加回去?”
許知意堅決道:“不能。”然後看著他說道,“你不是讓我把不高興轉你身上?現在轉了,你又不接。”
蔣司尋不再要求加微信,說道:“我接。”
“我坐路伯伯的車回去。”許知意拿包走人。
男人一直目送她,直到她在路劍波身旁坐下。
用餐區另一邊,寧允讓侍應生把她的餐食放到虞睿對面,自己也慢慢悠悠跟過去。
兩位大小姐從來不和,今天同桌進餐,周邊人紛紛投去打量的目光。
寧允剛才去補了妝,紅唇嫵媚:“看見他是怎麼對許知意了吧。人家生氣都不愛搭理他,硬往前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