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意隻猜到一個可能:“二哥告訴你,他喜歡我是嗎?”
蔣司尋略微頷了頷首,說道:“我以為你暗戀的人也是齊正琛,置頂他的微信,回北京那次,你還收了他的玻璃杯。”
他還問過她,暗戀的是不是他認識的人,她說暫時不想說,更加確定他的猜測。
即便知道他們‘兩情相悅’,他還是動了搶的念頭。
在她生日前一天,他看著杯子,思想激烈鬥爭兩個多小時。
最終,還是把杯子放起來,總不能成為自己最厭棄的那類人。
許知意手指用力捏住盒子的邊緣,“如果我當時年齡再大一點,認識你再久一點就好了。”
二十歲的她,根本不敢輕易向剛認識不到四個月的老板表白。
“你什麼時候知道二哥向我表白的?”
“也沒多久,今年年初才知道。”齊正琛回到集團總部,不再負責海外市場,他問了齊正琛一句,以後是不是打算異地。
異地戀很辛苦,時間久了,感情無法維系。
結果齊正琛說,知意拒絕了自己。
那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齊正琛早已經表白,從知意本科畢業拖到讀研,碩士畢業拖到工作,總算表白,他以為還要等到知意工作穩定。
被拒後齊正琛一直沒走出來,嚴重到要看心理醫生,而且齊正琛固執地想要修復和知意的關系,希望能回到表白前,所以沒對任何人說起自己的感情現狀,直到他問起。
知意當初申碩順利,跟齊正琛同在波士頓,去知意的大學吃飯成了齊正琛的日常,儼然一對情侶,表不表白根本不影響他們在意對方。
他也讓自己忙了起來,決定回路家爭一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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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當初遠離了路家的權力中心,二十多年來核心產業都被幾個伯伯把持,如今還又多了一個野心勃勃的沈清風,他想回到權力中心,難如登天,需要一步一步布局。
布局六年,尤其最近兩年,他的精力和重心幾乎都放在了路家那邊,基本常駐倫敦和港島。
回頭再看過去幾年,看似在清醒著忙自己的事業,且堅持不戀不婚,其實醉生夢死一般。
在商場浸染時間久了變得有些麻木,忘記自己也為一個人心動過,吃醋過。
直到知意跟他表白,那些因為克制,因為時間,因為距離,已經變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感情才慢慢回來。喜歡她的時候,他才二十六歲。
太久遠了。
他們中間還夾著一個身處痛苦中的齊正琛。
這些年他跟她隻談工作,對彼此在工作上的情況一清二楚,但私下裡卻變得陌生。
今天她在咖啡館踢了他兩腳,一切又鮮活起來。
許知意握著咖啡杯,久久沒發出聲。
“早點睡,明天還要趕飛機。”蔣司尋上樓前,輕輕揉了一下她的頭發。
哪還能睡得著。
許知意收下了咖啡杯,放到自己專門的茶水櫃裡。
在茶水櫃前站了十幾分鍾,安靜看著那對杯碟,腦袋裡居然是空的。
回到房間,她在沙發上坐了許久,雙手抬起,漫不經心地把長發在腦後扎了一個松散的丸子,預備去洗澡才想起來,禮物收了但還沒對蔣司尋說聲謝謝。
到處找手機,臥室沒有。
想了想,好像落在了客廳茶幾上。
下樓去找手機,走到一樓半聽到旋轉樓梯上有動靜,她猛地轉身,身穿黑色襯衫的男人在二樓半,這個角度,他們能看到彼此。
他還穿著下午的衣服,跟她一樣,還沒有洗澡。
蔣司尋道:“我拿瓶冰水。”
許知意點了下頭,“我手機不知放哪兒了,下來找找。”
說話時她扶著樓梯厚重的金屬扶手,不自覺往下退了一個臺階。
蔣司尋看著與自己隔著一層樓高的人,頭發扎得很隨意,還有幾縷散在耳邊。
別墅的樓梯是按她的喜好設計,法式旋轉樓梯從三樓盤旋下來,數盞燭臺枝形復古水晶燈錯落有致懸掛在樓梯上方。
許知意這會兒正好立在一盞水晶吊燈下,燭臺古老而明亮,層層疊疊的水晶流蘇華貴璀璨,她身著一襲吊帶綠裙,人就在這光影間,美到不真實。
蔣司尋提醒她腳下,“別倒著走,當心踩空。”
‘知意,你為什麼不向前看。’
‘因為我倒著走的,看不到前面。’
那時他並不知道她喜歡的人是他,總勸她別追了,向前看。
兩人都陷入回憶,又很快抽回思緒。
蔣司尋對她道:“等我一起。”
許知意還以為他有話要跟自己說,側過身,後背倚在樓梯扶手上等他。
看著男人一步步走近,問他:“要跟我說什麼事?”
蔣司尋:“沒事。”
原來隻是讓她等著他一起下樓,快並行時,許知意先一步跨下臺階,走到了他前面。
忽然想到自己頭發扎了起來,大片後背都露在外。
不自然了大概五六秒,很快走路姿態又恢復如常。
到了一樓,他去廚房拿水,她去客廳找手機。
茶幾上沒手機,許知意又去茶水櫃那邊找,手機正躺上面,撈起來返回。
蔣司尋手裡拿著已經喝了半瓶的蘇打水,正站在樓梯口等她,看著她一步步走向他。
許知意回到房間更不困了,第二天早上頂著烏青的黑眼圈趕去機場。
到了機場大廳,有道目光盯著她看,她光顧著跟蔣司尋說手頭的項目進展,沒留意旁人。
“沈總?”秘書喊了一聲。
沈清風收回視線,把墨鏡卡在鼻梁上。
她一個半小時後的航班飛倫敦,巧了,在機場遇到蔣司尋與許知意。這幾年她不曾和許知意正面接觸過,今天還是頭一回這麼近距離見本人,氣質簡直同何宜安如出一轍。
當年她唯一覺得容貌能跟自己比一比的,隻有何宜安,剛才她仔細瞧了瞧許知意,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蔣月如也長得不錯,但蔣家大小姐的氣場太凌厲,蓋過了樣貌。
沈清風轉臉問秘書:“你感覺蔣司尋跟許知意什麼關系?”
秘書回頭又看一眼走遠的兩人,適當的距離,沒有任何親昵的舉動,“他們不一直都是上下級關系嗎?”
如果說特別的話,那就是兩家父母走得近,兩人自然又比單純上下級關系親近。
沈清風:“也許吧。”
兩人前去值機。
第三十三章
到了飛機上,許知意打開筆記本,往蔣司尋對面一坐。
“蔣總……”
蔣司尋笑,打斷她:“你匯報工作上癮了?”
那不然說什麼?
隻有聊工作他們才有說不盡的話。
除去工作,兩人這幾年私下的交集基本可以忽略不計,除了給她過生日,除了她們家的家宴,很難再見到他。
而他送她的生日禮物千篇一律都是珠寶,就一個字,貴。
每次家宴,提到的最多話題就是他不婚,對戀愛對婚姻沒興趣,誰勸都沒用。路伯伯還專程找爸爸倒過苦水,奈何沒人能管得了他。
如果不聊工作,狀態就像六年前她剛回到家,每次與何宜安打電話時一樣,一問一答,幹巴又尷尬。
蔣司尋不由分說把她筆記本蓋上:“你不困?”
許知意:“不聊工作可能就會困。”
“去睡覺。”蔣司尋把手機關靜音,“我也睡會兒。”他指指後機艙的沙發,“我睡那,你去休息間。”
空乘開始往下拉舷窗遮光板,機艙的燈也熄了大半。
許知意抱著筆記本起身,沙發床被他佔了,自己隻能去後面的休息間。
待休息間的門關上,保鏢匯報給蔣司尋,在機場看到沈清風,對方還盯著他與許知意看了半晌。
蔣司尋:“先不管她。”又問,“她最近約沒約許凝微?”
保鏢:“兩周前約過,最近沒有。”
蔣司尋頷首,表示知道。
沈清風這幾年使出渾身解數籠住大伯的心,暗中給自己的KEVE科技輸送利益,但路家的男人,又怎麼可能長情。她現在想方設法在大伯徹底變心前進入董事會。
機艙的燈全部關了。
許知意隨身帶的眼罩也沒用上,躺床上黑漆漆一片,所有床品都是新換的,依舊縈繞著冷冽的雪松木淡香。
和他身上的氣息一個味道。
這幾年也不是沒坐過他的飛機,但都是商務出差,同行的還有其他同事。
她跟他很少坐一起,有時全程都說不上幾句話。
唯一她與別的同事不同的是,空乘會專門給她煮意式,加半條糖。Luna笑說,她喝咖啡的口味很是獨特。
喜歡苦的,為什麼還要加糖。
每次在飛機上用的咖啡杯都是當初他們在波士頓出差,他自己挑中的那款香芋紫系列。
中規中矩的設計,不知他為何鍾情。
許知意忽然想起手機還沒調,在枕邊摸了半天摸到手機。
難得休假補覺,她把手機關了靜音。
二十到二十六歲,恍若一場夢。
太累,都沒來得及胡思亂想就睡著。
再次睜開眼已經深夜,許知意打開舷窗遮光板往下看,不知途徑了哪個城市,燈火輝煌,似鎏金綿延。
對著夜景醒了醒神,下床到箱子裡找衣服。
在飛機上不能穿得太隆重,而且久坐也不是很舒服,她找出一條黑底粉花珠繡吊帶長裙,大朵的粉玫瑰搖曳生姿。
梳攏長發,素顏在鏡子前照了照,吊帶長裙寬松舒適,適合在飛機上穿。
許知意拿著手機出去,肚子餓了,去前艙找吃的,順手取消了靜音模式。
商韫竟然在三個小時前發了消息給她:【什麼時候有空出來吃頓飯?】
她回:【休假中。商總什麼吩咐?】
商韫很快回過來:【吩咐不敢,一起賺錢,你應該感興趣。】
許知意:【那等我回去約你。】
商韫問:【哪天回?】
許知意:【這要問我老板。】
商韫:【我跟你老板天生八字不合,你早點回來見我。許總,生意不等人。回來聊。】
許知意收起手機,正好走到前艙。
蔣司尋這會兒也已經起來,換了一身黑色暗條紋西裝,下飛機後他有一個洽談,之後的時間全部用來陪她。
聽到腳步聲,蔣司尋轉身,目光在她那件刺珠繡吊帶長裙上沒挪開,終於可以大大方方的說一句:“這件好看。”
許知意在他旁邊坐下,故作鎮定:“謝謝。”
蔣司尋翻了一頁項目資料,說道:“洽談結束我就換一件跟你衣服搭的。”
許知意看了眼他西裝裡的襯衫,他很少穿白襯衫,成熟沉穩中透著幾分禁欲感。
“知意。”
“嗯?”
蔣司尋看她,“把我微信置頂?”
許知意沒吱聲,拿出手機開始設置。
蔣司尋:“隻置頂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