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意哭笑不得,“跟我哥沒關系。”
何宜安:“回房吧,洗過澡到床上我再給你冷敷半小時。”
許向邑擔心:“能走嗎?爸爸背你回房。”
“不用。我坐電梯。”
還好家裡有電梯,她不用再一級一級跳上三樓。
洗漱過,終於躺到舒服的床上,臉埋在枕頭裡,嗅著淡淡的清香。
房門推開,何宜安抱著枕頭進來。
“今晚媽媽睡你房間,疼得受不了喊我,給你止疼。”
許知意想說,一點扭傷,沒大礙,但又特別想跟媽媽住一晚,於是應下:“好。”她把自己的枕頭往邊上挪挪,騰出足夠寬敞的地方給何宜安。
何宜安讓她躺好,在她腳下塞了兩個疊加的枕頭,又將冰袋小心貼在水腫處,“你睡吧,媽媽等半小時給你取下來。”
許知意疼得睡不著,“讓你和爸爸操心了。”
“盡說傻話。這叫什麼操心。”何宜安關了房間的燈。
孩子最讓父母操心的是小時候,可惜她沒那個機會再操心。
房間裡漆黑一片,窗簾厚重且遮光,許知意眼睛一時還沒適應黑暗,過了將近一分鍾才看清身邊的人。
“媽媽。”喊了一聲,她撐著起身。
何宜安睜眼,什麼都看不清,探手摸到女兒肩膀,“怎麼了?是不是太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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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行。想靠著你睡一會兒。”許知意已經坐起來,把墊腳的兩個枕頭拉過來,冰袋重新敷好。
何宜安此時也看清了女兒的輪廓,聲音溫柔:“來,到媽媽懷裡睡。”她攬過女兒的肩膀。
許知意靠過去,側了側身,調整到最舒適的姿勢趴著,兩手抱住何宜安。
懷抱有些陌生,但香氣是她熟悉的。
何宜安側臉,在女兒額頭親了一下:“睡吧。”
許知意趴在媽媽懷裡,喉結幾次咽動。
有些遺憾終於不再是遺憾。
接下來的幾天,她的活動範圍僅限客廳和餐廳,腳踝的水腫終於消了,但還是無法走路。
花藝師拿出十多個花瓶擺在客廳格子窗下,大中小都有,給她插出了一個莫奈花園,不用到花房也能欣賞到繽紛浪漫。
她拍下來發到了社交賬號上,齊正琛第一個點贊,又留言:【在家很無聊吧?】
許知意:【不無聊,有花看。】
看書看花,再刷刷手機,時間溜得很快。
今天父母和哥哥都不在家,吃過午飯,她躺沙發上看雜志。
媽媽特地給她買了時尚雜志,上面有各大品牌的服飾搭配,看到一半,她把雜志反扣在臉上,暫時解放一下略酸的雙手,開始在腦子裡盤算著怎麼給自己搭配幾套開學穿的衣服。
有腳步聲靠近,她也沒多想,家裡的阿姨不時過來給她送水果,送各種吃的。
蔣司尋瞅著穿一襲松石綠掛脖長裙的人,看樣子是睡著了,他彎腰把她臉上的雜志拿開。
倏然間,四目相對。
第二十五章
尷尬了兩秒,或許還要久。
他的臉就近在咫尺,許知意聽到自己心髒撲通撲通亂跳,明明是腳崴著,現在弄得好像心髒被扭著了,跌跌撞撞。
“蔣…總。”
蔣司尋不動聲色站直,把雜志還她:“把你吵醒了。”
“沒,本來就沒睡,躺著想事情。”她把雜志蓋在胸口,試圖壓住胸腔裡失控的心跳。
“你繼續睡吧。”蔣司尋從茶幾上端了一杯紅茶,坐到沙發的另一端,扶手上有許向邑常看的書籍,他順手拿了一本翻開看。
雖然她的腳與他坐著的地方有一定距離,可許知意總感覺隻要她伸直了腳就能踢到他。
客廳那麼多組沙發,他偏偏坐她躺著的這個。
或許是避免跟她對視而尷尬?
許知意胡思亂想一番,把雜志從胸口拿下,隨手放在沙發下的地毯上,胳膊撐著坐起來。
她轉頭看身旁的男人,他好像沒有要跟她闲聊的意思。
“蔣總,你晚上有沒有別的安排?”
蔣司尋回看她:“沒有。想出去轉轉?”
許知意:“想請你吃飯,順便請教你一些私人的事情。”何宜安說過,不知道怎麼追人,可以咨詢蔣司尋。
請教是幌子,私下多接觸才是本意。
蔣司尋問她想去哪裡吃,吃什麼菜,有些餐廳得提前預訂。
許知意不帶一絲猶豫:“最好能看一線江景的餐廳。”
蔣司尋不解:“吃東西不是首選菜品好的地方?”
說歸說,還是讓秘書按照她的要求預訂了兩人餐位。
許知意心說,你不懂,江景多浪漫。
她嘴上道:“我可能比較老土,喜歡跟風。”但因為是她做東請客,還是尊重他的意見,“我對上海不熟,有哪些菜品比較不錯的餐廳,你推薦幾家。”
蔣司尋:“不用,已經讓秘書訂了近距離看江景的餐廳。”
許知意垂眸看看身上這件松石綠掛脖長裙,和他今天穿的凝夜紫襯衫不怎麼搭,但再換的話顯得有點隆重而刻意。
權衡之後沒換,選了一款合適的包搭配好出門。
左腳不敢用力,走路深一腳淺一腳。
蔣司尋把胳膊給她,讓她扶著。
許知意明顯一頓,不過沒有拒絕,兩手輕抱住他手臂。
隔著襯衫還是那麼清晰感受到了他手臂有力的肌肉線條,自己抱著的仿佛是男性荷爾蒙。
因為心虛,不像扶著二哥時那樣自然,整個人都開始僵硬,差點連路都不會走。
出了別墅,距離停車坪有一段距離,她以為司機看見她這副走路樣子會將車開過來,然而始終沒聽到啟動汽車引擎的動靜。
到了車前,許知意費勁挪上去,傷腳不怎麼給力,長裙耷拉在車外。
蔣司尋彎腰,拎起裙角小幅度整理好堆在她腳邊。
“謝謝。”
對方沒應,從另一側上車。
車門關上,許知意發現今天是保鏢兼職司機,汽車發動,司機隨後開了車載音樂。
前奏剛響起,許知意聽出是她在倫敦酒吧聽的那首爵士樂。
“哪天回紐約?”蔣司尋問她。
許知意:“還不確定,我爸讓我在家再養幾天。你呢?哪天回?”
蔣司尋:“在上海要待幾天。”
沒有正面回她具體哪天回去。
一路上東一句西一句,都是些無關痛痒的闲話,他自始至終沒追問她,找他到底要請教什麼,也沒說不需要請客,想問什麼直接問之類的掃興話。
完全順著她的心意來。
訂的是西班牙餐廳,顧及了她的喜好。
蔣司尋把菜單給她,讓她先點。
“你點。”許知意申明:“今天說好我請客,別跟我搶著買單。實習結束了,感謝你這幾個月的關照。”
蔣司尋笑笑:“還以為你真有事要請教我。”
許知意:“有啊,既是感謝宴,也要請教的。”
蔣司尋拿回菜單自己看,點了她喜歡吃的烤章魚,生牛肉塔塔,還有一道番茄面包。
“想要請教我什麼?”
他邊點餐邊問,很是隨和。
許知意卻不由緊張,生怕一不小心泄露了心底的秘密,在八字還沒有一撇之前,不能讓對方洞悉到自己的內心想法。
她從寧寅其說起,“前兩天寅其鄭重其事向我道歉,說自己話趕話在你和寧允面前泄露了我的秘密。”寧寅其的本意是讓寧允別再撮合他們,陰差陽錯,讓她的秘密提前被當事人知道。
“所以我有喜歡的人,你是知道的,對吧。”她故作鎮定,與他大大方方對視。
蔣司尋直言:“那寅其勸沒勸你?”
“勸我什麼?”
“勸你別浪費時間,既然沒可能,那就往前看。”
許知意凝噎住,他風輕雲淡的一句話像把利刀扎向她。
她反復告誡自己,別自亂陣腳,他不可能猜到是誰,於是試探著反問:“你怎麼知道我跟他沒可能?”
蔣司尋:“不是你自己告訴寅其的?”
許知意松口氣,端起水杯連喝兩口白水,“現在又有點可能了。”因為他結束了與寧允的合作關系,不會聯姻。
蔣司尋也端起水杯,就因為齊正琛十月開始常駐波士頓,距離紐約很近,所以她覺得有點可能了?
“知意,你為什麼不向前看?”
“因為我倒著走的,看不到前面。”
“……”
許知意並不是想懟他,是不想被他本人親自潑冷水。
蔣司尋覺察出她的不高興:“我不該那麼說。”他岔開話題,問她要請教他什麼事。
不能耽誤正事,許知意切入主題:“我媽讓我請教你怎麼追人,你們男人更了解男人。”
蔣司尋無言許久。
他目光緊鎖住她的臉龐:“你想追的那個人,我認識?”
許知意:“我不想撒謊,暫時能不說嗎?也不一定能追得上。反正你早晚會知道的。”
蔣司尋頷首,又抿了一口杯子裡的白水。
“知意,不是我不想幫你,你可能不了解男人,如果一個男人一開始就對一個女人沒那方面的意思,百分之九十,追了也沒結果。”
許知意:“……”
原來真話那麼難聽。
這個道理她當然懂,“可不是還有百分之十的機會嗎?”隻要是機會,哪怕隻有萬分之一,她也會去試一試。
說不定,自己就是那萬分之一的幸運兒。
倘若不試,她和他隻能當一輩子兄妹。
蔣司尋欲要說話,服務員送菜過來。
許知意這才想起,自己好像還沒點餐。
送上來的是烤章魚,搭配著烤土豆塊,她百吃不膩的一道菜。
“謝謝蔣總。”她叉了一段章魚放嘴裡,心裡此時七上八下的,根本吃不出小章魚的辣味。
“你到底幫不幫我?如果不方便的話,我找我哥。”
蔣司尋的蒜香蝦也上來,他不吃海鮮的人,也開始吃魚吃蝦。
他瞅她一眼,“你說我幫不幫?”
許知意拿不準,於是低頭吃菜不吱聲。
對面沒聲音,蔣司尋抬頭瞧她,瞧她半天她沒給反應。
以前她不會這麼對他,為了一個齊正琛,開始跟他置氣。
“別麻煩你哥了,有任何要幫忙的找我。”許珩逐漸有妹控的趨向,且做事直接,如果知道自己妹妹喜歡齊正琛,說不定過個一年半載,能直接提出兩家以後聯姻。
感情的事沒必要勉強,他之所以答應幫她,是要找機會讓她明白,及時止損,有這個時間不如往前看。
他給她提前打預防針:“先說好,我不一定能幫你追到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