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韫看著她噘著嘴巴的樣子,像是覺得有些好笑,他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但最終,他還是低下頭,親了她一下。
“今晚早些睡。”末了,他囑咐了一句。
“可是我還想打遊戲诶……”
明天沒有課,而現在又才九點多,謝桃約好了跟謝瀾和年繼堂打遊戲。
“最晚十一點,必須睡覺。”衛韫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說了一句。
“好!”謝桃蹬掉了拖鞋,躺在衛韫的膝蓋上,拿出了手機開始和謝瀾他們連麥打遊戲。
衛韫瞥了一眼躺在自己膝上的謝桃,眼底壓著幾分淺淡的笑意,到底沒有說什麼,甚至還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隻是謝桃打得不好,今天謝瀾發揮也失了水準,上分也沒上去,還掉了幾顆星。
“……桃桃妹,我覺得我們今天就不適合打排位。”謝瀾的心態都被打崩了,甚至開始懷疑人生。
“這還打啥哦。”年繼堂也感嘆了一句。
而謝桃數著自己掉了的幾顆星星,也顯得有點悲憤。
衛韫見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像是思考了片刻,然後他就把手裡的書放到了一邊,拿起了自己的手機,點開了遊戲。
“衛韫你要玩嗎?”謝桃聽見他打開遊戲的提示音,驚愕地望著他。
“若是贏了,你就肯睡了?”衛韫拿著手機,睨她。
謝桃的眼睛亮起來,她連忙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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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韫手機上的那個遊戲還是上次和謝瀾單挑的時候下載的,登錄的那個號也還是謝瀾的小號。
他把謝桃的耳機線拔掉,淡淡道,“再找一個人。”
謝瀾和年繼堂在聽見衛韫的聲音時,都沉默了一瞬,然後年繼堂清了清嗓子,“我去叫我老大,問她玩不玩。”
“衛韫你今晚要是帶我上分,以後你在遊戲裡,就是我大哥了!”
謝瀾在那邊鄭重地說。
衛韫根本沒心思搭理他。
“那桃桃在遊戲裡不得是你大嫂?”年繼堂抽空插了一句嘴。
謝瀾像是被哽了一下,“……年叔您可閉嘴吧。”
沒一會兒,孟黎春就來了。
“嗨呀好熱鬧。”孟黎春咬著吸管喝著奶茶,加入了群聊。
似乎從衛韫開始跟他們玩遊戲的這一刻,他們就再也沒有輸過。
直到十一點一到,衛韫就準時下了線。
陷在輕松幾連勝的喜悅裡無法自拔的謝桃正笑得開心,抬眼就看見衛韫注視著她的目光,她咳嗽了一聲,直接下線。
“桃桃妹你們倆怎麼下線了?繼續啊!”
謝瀾躺贏得正爽,卻見謝桃和衛韫都已經下了線。
“她要睡覺了。”
在謝桃還沒來及開口的時候,衛韫便搶先說了一句。
然後他就果斷地拿了謝桃的手機,掛斷了通話。
謝桃洗漱過後,就乖乖地上床睡了覺。
但她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再醒來的時候,竟會是在大周的國師府裡。
彼時,天色還未泛白,仍是一片濃黑。
衛韫點燃了桌上香爐裡的金粉香,靜待著他的姑娘在忽來的濃霧間漸漸顯現出身形。
他及時地扶住她,動作極其輕柔地將她抱到了一旁的床榻上,又替她蓋好了錦被,他注視著她半晌,最終還是轉過身,走出了門。
半個時辰後,國師府裡第一次來了這許多的女客。
都是趙舒微從宮中派來的嬤嬤和宮女。
她們推開了房門,將謝桃從睡夢中喚醒,又在她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時候,就替她更了衣,又架著她在梳妝臺前坐下來。
有人輕柔地替她擦了一把臉。
謝桃終於清醒了許多。
“今日是國師大人與郡主大喜的日子,老奴在此恭賀郡主。”
那老嬤嬤福了福身,含著笑開口說道。
???
謝桃瞪圓了眼睛。
大,大婚??
謝桃好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但老嬤嬤和宮女們手上的動作卻未曾落下半分。
她們給謝桃上了妝,又替她梳了發,在那些宮女手中端著的一個個的託盤裡精心挑選了一看就極其金貴的首飾來為之裝點。
晃動的金質流蘇,紅色的簪花,還有鑲了寶石的發冠戴在她的頭上。
而她身上則穿著一身織金大紅色衣裙,袖子很寬,裙擺曳地。
銅鏡裡映照出一張靈秀動人的面龐,仿佛還要比平日裡的她多出了幾分如露水臨花般的嬌豔。
而後有人掀了流蘇簾子走了進來,謝桃一抬眼就看見了穿著大紅色錦袍,頭戴金冠,長發烏濃的衛韫。
“國師大人。”
老嬤嬤和數個宮女一齊對著衛韫行了禮,而後便極有規矩地退了出去。
房門合上,一時間,屋內便隻剩下了衛韫和謝桃兩個人。
“衛韫,他們說我,你……”
謝桃結結巴巴地還沒說完,就聽見衛韫道,“是。”
他清冷的嗓音如此清晰地傳至她的耳畔。
謝桃一怔。
就那麼望著他。
“桃桃,”
她聽見他忽然地喚了她一聲,說,“這一日,我好像已經等了很久。”
似乎從認定她是此生唯一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開始了這樣的等待。
他曾以為活著,不過就是孑然一身的得過且過。
卻偏遇見了她。
跨越了兩個時空的這場相遇,像是又讓他對這世間多出了幾分熱忱。
好像活著,也不是一件難熬的事情。
歲月可以很漫長,也可以像是彈指一揮的瞬間。
而他如今最期盼的事情,就是想讓她成為他的妻。
這個願望,向來該是如此迫切。
他垂下眼簾,唇角微彎,嗓音尤其溫柔,“很抱歉,在你不知道的境況下,我擅自準備了這一切。”
“若是,”
他頓了頓,抬眼看向她,“若是你不願,那麼今日便不……”
謝桃像是察覺到他要說些什麼,她幾乎是腦子一熱,什麼也來不及想,隻憑借忽然的衝動,就急急忙忙地喊:
“我願意我可願意了!”
作者有話要說: 桃桃:我願意我可太願意了!!!
謝瀾:……桃桃妹我覺得你大可不必這麼迫不及待:)
第89章 應當圓滿
這多年來,國師府第一次這般紅綢綿延,一片喜色。
鞭炮的聲響聲聲不絕,陸陸續續走進國師府大門內的人面帶笑顏,將帶來的賀禮奉上,再拱手對著在外招呼的衛伯等人道一聲“恭喜”。
國師大婚,這在郢都便是一件大事。
朝中官員大多也都來此道賀。
無論是市井之間的百姓亦或是朝堂之上的官員,無人不好奇這位忽然冒出來的郡主究竟是因何而得了國師衛韫的青眼。
這世間無數女子的傾心愛慕,從來都不曾被他放在眼裡,但為什麼,他卻會主動求娶這位郡主?
這實在是一件很沒道理的事情。
許多人猜測著國師是否是另有目的,但這位郡主除了空有一個封號之外,又有什麼是值得這位如今已然權傾天下的國師貪圖的?
郢都多少女子的芳心,都碎在了國師府聲聲的鞭炮聲中。
離拜堂的吉時還有一段時間。
衛韫一個人待在書房的密室裡,在那供奉著兩個牌位的香案前站了許久。
他盯著上面镌刻著“亡母沈氏柔嘉”的牌位,伸手時,用手裡的錦帕小心翼翼地抹去上頭堆積的灰塵,動作是那麼細致耐心。
兒時久遠的記憶湧上來,可他卻發現,母親那張向來溫婉柔和的面龐竟在他的那段記憶裡變得不甚清晰。
可他仍舊記得,她是一個多麼溫柔的女人。
煮茶讀詩,闲敲棋子,纖細蔥白的手指隨手取下發間的蝶釵撥弄著青爐裡的香灰。
這是衛韫對母親最後的記憶。
他的母親,從來都是一個頗有才氣,氣質如蘭的女子。
或許正是因為她是這樣女子,所以衛韫的父親衛昌寧才會對其珍之重之,生時相濡以沫,死後念念不忘。
想來,除卻父親那些謹小慎微的所謂教誨,衛韫兒時,也還算有過一段足夠完滿的美好記憶。
那是母親給的。
衛韫將那牌位細細擦拭過,而後又放在了父親的牌位旁,他又定定地看了片刻,忽然道,“母親,這半生,我好像從未像今日這般歡喜過。”
衛韫不善表達。
也從不肯輕易將自己內心裡所有的情緒都剖給人聽。
但將這些事情講給他的母親,似乎本就是一件極其自然的事情。
雖然腦海裡關於她的面容早已模糊,但衛韫卻還能想象出,若是她真的聽了他的這些話,她又該會是怎樣的一種反應。
衛韫從未像現在這樣覺得,原來活著,是那麼好的一件事情。
“她很乖,也很善良。”
衛韫提起那個即將成為自己的妻子的女孩兒的時候,他垂著眼簾,一雙如珀的眼瞳裡仿佛浸潤著春日裡最柔和的一縷光,那該是穿插過簌簌花影間的第一抹陽光。
此刻的他,像是褪去了所有被世事磨出的尖銳稜角,就好像是一個初次動情的少年郎一般,冷白無暇的面龐上點染著幾分薄紅,那雙眼睛裡盛滿了少年氣的歡喜悸動。
他說,“若是您在,您也會喜歡她的。”
將母親的镯子送給謝桃作定親禮的那時候開始,衛韫就已經很確信,他這輩子唯一想要相伴一生的人,便是她了。
那是一種怎樣的情緒呢?
或許是隻要一想到未來那麼多未知的歲月裡,他的身旁有她,他的心頭便會多出幾分熱切。
想要和她成親,也不是很忽然的決定。
定親之禮早已送出,而在不久前,衛韫和謝桃坐在別墅後的那個小花園裡的時候,他也問過她。
“桃桃,你可願嫁給我?”
如同平生方才心動的單純少年一般,彼時他在面對身旁那個與他同坐在秋千椅上的女孩兒時,他說出的話足夠鎮定淡然,可誰也不知道,他的手心裡實則已經隱隱有了汗意。
女孩兒喝了些果酒,有些暈暈乎乎的,意識卻仍然足夠清醒。
隻是她的膽子,到底要比平日裡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