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萱……又是趙一萱。
謝桃抿緊嘴唇,深吸了一口氣。
而宋詩曼此刻看著這樣的謝桃,到嘴邊的後半句忽然就說不出來了。
“你為什麼會覺得好笑?”
宋詩曼忽然聽見坐在她對面的女孩兒輕聲問。
“什麼?”她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你為什麼會覺得,她喜歡上俞承非這件事,很好笑?”謝桃定定地看著她。
宋詩曼愣住了。
“你為什麼會討厭她?”
謝桃又問她。
“她長那麼胖,還敢惦記小卉喜歡的人,這不是搞笑嗎?”宋詩曼說這句話的時候,明顯有點底氣不足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在她印象中性子很軟的謝桃,此刻說的每一句話,都帶著幾分強硬的意味。
謝桃忽然笑了一聲,她垂下眼簾,像是在極力克制著什麼。
這一刻,她心裡有無數想要質問的話,但到最後,她卻忍了下來。
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還有兼職,先走了。”她站起來,背上書包,轉身就往奶茶店外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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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詩曼都根本來不及叫她,就見她已經推開玻璃門走出去了。
“這兄妹倆還真是有點像……都挺喜怒無常的?”宋詩曼小聲嘟囔。
在甜品店裡忙完之後,謝桃回到家的時候已經九點了。
坐在書桌前做作業的時候,謝桃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停了下來,開始盯著窗外的夜幕發呆。
幾顆疏星,不見月亮。
夜風被玻璃窗阻擋在外,隻能牽動婆娑樹影,搖搖晃晃。
想起宋詩曼今天說過的那些話,謝桃覺得又憤怒又可笑,但她現在還不能跟宋詩曼徹底撕破臉。
就像他說的那樣。
她必須沉住氣。
眼眶微酸的瞬間,謝桃卻忽然感到自己的右手手掌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像是被極薄的刀刃割開皮肉,深深劃了一刀似的。
痛得她瞬間丟了手裡的筆,額頭也漸漸有了細密的汗珠。
與此同時,在另一個時空的衛韫坐在馬車裡,右手正握著一把寒光凜冽的劍刃。
劍刃極薄,已經割破了他的手掌,殷紅的血液已經沾染了劍身,有血珠滴落下來,在他的深色錦袍上綻開一抹痕跡。
而他眉峰未動,那雙眼睛裡如同浸潤著寒霜一般,目光凜冽,猶帶戾色。
“大人!”馬車外傳來衛敬焦急的聲音。
衛韫當即側身,迅速借力躍出馬車的瞬間,他握著劍刃的手腕一轉,直接令握著劍柄的黑衣蒙面人被迫收回手臂,頃刻之間,黑衣人便被自己的劍刃抹了脖子。
他脖頸血液噴灑的瞬間,衛韫在他身後,終於松開了握著劍鋒的那隻左手。
鮮血順著他刀痕深刻的手掌流下來,可他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空巷長街之上,隨著夜風微微搖晃的燈籠裡散著昏黃的光,映照著他的側臉,光影描摹出一道模糊的輪廓。
剩下的十幾個殺手也都被衛敬和其他幾個侍衛解決。
“屬下有罪。”衛敬瞧見他手上的血痕,當即跪下。
在場的其他侍衛也頓時跪了下來。
此時,盔甲撞擊的聲音伴隨著整齊的腳步聲傳來,有人騎馬而來,身後還跟著幾十個拿著刀的士兵。
馬上那人是個留著八字胡的男人,一見衛韫,他當即翻身下馬,跪地抱拳,“末將來遲,請國師大人恕罪。”
此人,正是郢都巡夜軍的統領——李天恆。
衛韫用衛敬遞上來的錦帕隨意地擦了一下左手上的血跡,然後丟在了李天恆的腳邊,嗓音清冽,聽不出絲毫喜怒的情緒,“李統領來得不算晚。”
“正好替他們收屍。”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那些死屍,說這話時,他唇畔的笑意微不可見,那雙如珀的眼瞳裡晦暗不明。
不知為何,他的聲音聽著極輕,無甚起伏,但李天恆聽在耳畔,卻覺得如芒在背,額前也忍不住冒了些冷汗。
他總覺得,這位國師大人似乎早已看穿一切。
待李天恆處理好那些死屍,離開之後,衛敬看著立在原地的衛韫,終是忍不住上前問了一句,“大人,為何不留一個活口?”
“他們受何人指使,這不難猜。”
不顧手掌裡的傷口還在流血,衛韫活動了一下左手,他眼眉間神色很淡,一張如玉般清雋無暇的面龐上映著幾點血色,那是方才他徒手握住劍刃,反手割破那人脖子時,濺到的血跡。
“留著活口也沒有任何意義,倒不如都殺了。”
衛韫轉身,“回府。”
就在他再一次坐進馬車的瞬間,他明顯感覺到自己胸口處像是被燙了一下。
衛韫神色一凜,他伸手從衣襟裡拿出來那枚銅佩。
彼時,淡金色的流光漫出來,漸漸凝成了一張略硬的小紙片。
他染著血的左手反射性地接住了那張忽然而至的小紙片。
借著馬車內壁鑲嵌的夜明珠的光芒,衛韫看清楚了那張紙片上赫然是一個姑娘的模樣。
竟然那般清晰,清晰到連她坐著的長椅,身後的翠竹樹影,都是那麼的逼真。
陽光灑在她的身上,五官明淨秀美的姑娘睜著一雙杏眼,唇口微張,一副傻呆呆的模樣,衛韫甚至可以看清她右耳耳垂上有一點殷紅的小痣。
這絕非畫筆之工。
指尖還殘留著血跡,甚至染紅了紙片的邊角。
而衛韫定定地看著那張紙片上的女孩兒,半晌後,他忽然哼笑了一聲。
倒真是個小姑娘。
第10章 字裡行間(有修改)
在謝桃的右手疼得最厲害的時候,她的手肘碰到了自己放在書桌上的手機。
手機移了位,壓到了被她收在一邊的那張照片。
在她捧著自己的右手正疼得額角冒汗的時候,那張照片就已經在悄然無聲中消失不見。
右手手掌莫名的疼痛就像是有一把刀刃深深地割開她的皮肉似的,如針扎般的刺痛讓她一夜沒能睡好。
迷迷糊糊地被鬧鍾吵醒的時候,謝桃躺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然後舉起自己的右手來回看了好一會兒。
好像……不疼了?
謝桃皺了皺眉,總覺得昨晚忽然的疼痛來得有些莫名其妙。
因為趕著要去學校,所以她也來不及再多想,就連忙翻身起床,去洗手間裡洗漱。
匆匆在小區外面的早餐店裡買了一個包子,謝桃就往公交車站跑。
因為宋詩曼對謝桃的刻意示好,趙一萱對待她的態度也從剛開始的針鋒相對而變得柔和了許多。
但這份表面上的友好僅僅隻是為了做給宋詩曼看的。
在班上的時候,趙一萱多半是懶得看謝桃一眼的。
當然,謝桃更不想理會她。
但這樣相安無事的狀態,並不是謝桃想要的。
周辛月至今仍然不肯見她,連她的媽媽嚴昔萍都沒有辦法從她那裡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因為現在的周辛月寡言到甚至可以一整天都不說一句話。
她不願意傾訴。
更拒絕心理醫生的治療。
像一隻遍體鱗傷的刺蝟,蜷縮在自己的角落裡,仿佛這個世界上再沒有她在乎的了。
周辛月不願意說的事情,謝桃就隻能依靠自己去查。
宋詩曼,徐卉,趙一萱,俞承非這四個人,到底誰才是最接近真相的人?
下午數學課結束後,教室後面放著的藍色大垃圾桶滿了,因為是輪到謝桃和施橙兩個人倒垃圾,所以她們兩個人就一起拿著垃圾桶往教學樓後面的垃圾房那兒走。
“啊,真臭!”
到了垃圾房,施橙一隻手捏著鼻子,發出由衷的感嘆。
謝桃跟她一起把垃圾倒了之後,轉身想要離開的時候,卻遠遠地看見兩抹身影正慢悠悠地往這邊走過來。
“倒什麼垃圾,真他媽臭。”
身形高大的男生罵了一句。
在他旁邊的另一個戴著眼鏡的男生看他拎著垃圾桶也不忘拿著手機在屏幕上戳來戳去,就笑著問,“俞承非,你又在跟哪個女的聊天啊?”
“你和徐卉才在一起多長時間,你這又看上誰了?”
眼鏡男的笑容越發揶揄。
“神他媽煩,我都有點後悔跟她交往了。”俞承非煩躁地說了一句。
“你這個女朋友還挺厲害的,聽說她把之前大家傳的喜歡你的那個叫什麼……诶什麼來著,周什麼的,給弄進醫院裡了。”
眼鏡男感嘆了一句。
“你別跟我提那個胖豬了行嗎?”俞承非的眉頭緊皺起來,露出一種嫌棄的表情,“徐卉還給我發過她幾張照片,想起來都有點惡心。”
謝桃在從他們身後走過的時候,正好清楚地聽見了他們的談話。
她聽過俞承非這個名字。
他是徐卉的男朋友。
也是他們口中,曾被周辛月喜歡過的人。
那一瞬間的憤怒湧上來,謝桃抿緊嘴唇,目光停在俞承非的身上。
兩個男生還在旁若無人的聊著天,話題的中心集中在“那隻胖豬”上。
“的確,那個姓周的女生都胖成那樣了,你說說她每天早上起床,看得清楚自己的的五官到底長啥樣嗎?哈哈哈哈哈……”
“看得清個屁,我都看不清。”俞承非哼了一聲,“她那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
此時的謝桃再也聽不下去了,她的手指曲起又松開。
“你算什麼天鵝肉?”
她忽然開口。
俞承非和那個眼鏡男在聽見這忽然的女聲時,都反射性地回過頭。
“你誰……”眼前的女孩兒有著一張明淨秀美的面龐,這讓俞承非有一瞬晃神。
“為什麼我覺得你才是那個癩蛤蟆?”
謝桃盯著他,稍顯柔軟的嗓音聽起來似乎是平靜的。
她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旁邊的施橙覺得事情好像有點不太對,就連忙拉著她往外面走。
留下俞承非和眼鏡男面面相覷。
半晌後,俞承非踢了一腳垃圾桶,“她哪兒鑽出來的?”
“真他媽莫名其妙!”
下午放學之後,謝桃給甜品店的老板娘打了電話,請了假。
她打算去醫院看周辛月。
但就在她剛走出校門口的時候,就被人給攔住了。
是俞承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