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纖指無意識攥緊了手機,紅唇溢出:“唔?”
“殺青後,我接你回思南公館。”
賀南枝抬起腦袋一下,覺得重又壓回了枕頭裡,呼吸輕輕:“回去幹嘛……”
謝忱岸慢條斯理道:“上你。”
第46章 “小公主殿下,頭冠歪了”
賀南枝殺青那天, 沙高朗特意地在高檔的酒店訂了一雅間來慶祝。
把身為電影女主角該有的待遇,都給安排上了。
餐桌中央至桌尾花團錦簇地布置著一片白色繡球花和尤加利,兩側還有整齊的蠟燭, 呼吸間彌漫著沁人心脾的淡淡清香, 看起來格外精美夢幻, 端上來的菜品更是昂貴精致。
司唯一身二手市場買來的秋冬休闲西裝, 都不好意思進到這種高雅的場合。
他什麼男主角,座位自然是跟賀南枝排在一起。
視線尋覓了半圈,看到她一身綢白又復古的長裙坐在絲絨椅子上,端得是清冷高貴, 就跟吉祥物似的, 隔個幾分鍾就有同劇組的演員主動上前想合影一張。
跟賀南枝這張美人臉拍照,大家從未痴心妄想過去豔壓,隻是想珍藏而已。
司唯等人散了差不多,才低調走過去:“沙高朗的審美是圈內出名高級, 連聚餐都搞得跟高奢品牌晚宴一樣。”
賀南枝倒是自幼混跡這種場合多了,也見怪不怪, 垂落的卷翹睫毛輕抬:“我弄了個微信群,拉你了。”
她儼然是將司唯當成戀愛軍師了,很謙虛的求教著。
這個微信群裡。
Advertisement
包括還在外地拍戲的夏鬱翡。
——隻有三人。
對此, 譚頌還舉旗抗議過:“你們的神秘組織, 為什麼沒有我???”
賀南枝一句話就把他輕描淡寫堵了回去:“你立場不堅定, 容易被藍纓策反呢。”
趁著殺青晚宴還沒開始, 司唯給自己倒了杯香檳喝, 跟她闲聊了起來:“拍完湯導電影, 你下一部戲有計劃嗎?”
賀南枝是會拿捏人情世故的, 不等他試探有沒有工作介紹, 就將包裡的一份信封似的文件拿出來,指尖緩緩沿著木褐色的桌面推了過去:“我近半年不打算再接戲待在劇組討生活了,等你殺青的時候,可能我也沒空趕過來,這是提前的殺青禮物。”
司唯拿起看,透過薄薄的透明層發現裡面的東西是能讓他帶資進組的合約,投資人:謝忱岸。
“這太貴重了——”
他鹿眼的情感很真誠,想讓她留著自己用。
賀南枝纖白指尖點了點:“這個,我有一行李箱呢。”
司唯仿若沒見過世面,瞪圓的鹿眼滑過訝異:“這麼多啊。”
“唔,都是謝忱岸在我籤約進娛樂圈之前,投資的影視產業,他還控股了幾家娛樂公司。”賀南枝細嫩的手心託腮,旁邊高級而清冷色調的花瓣襯得身姿纖美,就連背部露出的蝴蝶骨都生的精致完美。
司唯第一次感受到了資本的雄厚力量,刻意壓低聲音說:“大佬這還是沒愛上你呢,等愛上後,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摘下來給你踢著玩?”
“是嗎?”
許是終於迎來了假期,賀南枝今晚心情很好,連帶眼尾都泛上了淺淺的笑意。
她笑的很時候,坐在斜對面的延離盛被晃到了雙眼,放下銀色刀叉,對旁邊的狗腿子說:“賀南枝心裡有我。”
狗腿子:“對對對。”
…
…
殺青宴開始氣氛上來的時候,賀南枝又是主角兒,自然是得多喝幾杯。
她反復地看手機時間,正點開譚頌的微信要打字時。
旁邊不知是哪位驚呼了出聲:“賀南枝,你上熱搜了!!!”
起先賀南枝微醺的腦袋有點懵懂,還以為是殺青宴透露出的合影美上熱搜了呢,直到姍姍來遲的譚頌一進門,就先跟沙高朗賠個不是,當眾將她提前給帶走了。
在保姆車上。
譚頌先喂她喝了幾口冰水,興奮得都有些語無倫次:“絕對是上天聽到了我沒日沒夜的禱告,大美人,你拿獎了!”
冷空氣對著直吹,賀南枝扯過小毛毯蓋在膝上,才略微伸個懶腰放輕松,乍然這一聽,眼中露出許些困惑:“頌哥,你是不是遇到詐騙的了?”
“小孤星,你還記得嗎???”
賀南枝轉過身的纖薄肩頸陡然停住,慢半拍地眨了下睫毛。
譚頌又說:“你被雪藏的那大半年裡,我不是拉著你在劇組到處客串嗎?還記得嗎?當時小孤星的劇組是個新人導演,被女一號同伙副導卷走了拍攝電影用的所有資金,你同情心泛濫,自掏腰包給他拍,還零片酬去演了人家女一號。”
“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
賀南枝回憶了片刻,又眉尖輕蹙了下:“我記得小孤星撲街了啊,電影票房慘淡,賀斯梵那個冷血無情的男人還笑話了我很久,說以我投資的這種眼光,幸好沒去沾染賀家企業,不然早晚全家一起喝西北風。”
她沒記錯,小孤星的票房撲街到無人問津的程度。
但是譚頌沒想到這電影有後福!
“這次熱搜上,獲獎的名單被提前泄露出來了。”他迅速點開平板給賀南枝瞧個清楚,深呼吸往下說:“有個評委會的老藝術家特別推薦了小孤星,你獲得最佳新人獎,赧淵獲得最佳導演獎。”
賀南枝垂眼,清清淡淡地開口:“今晚就頒獎?怎麼沒人通知我們???”
譚頌要說的就是這個:“你和導演都太糊了,可能人家頒獎典禮的主辦方壓根沒放心上——而且赧淵也失聯中,可能電影撲成那樣,不好意思繼續混演藝圈了吧。”
但是這個獎被提前泄露,就必須去領!
譚頌來的路上已經主動跟頒獎典禮那邊聯系好了,賀南枝上臺的時間比較靠後,臨時趕回去是來得及。
賀南枝繼續垂眼,想了想。
譚頌戰戰慄慄的問:“別告訴我,這種一雪十八線糊咖前恥的好機會,你不想去。”
“沒有。”賀南枝清軟的聲音打破了車廂內詭異氛圍,輕易將話題引開:“我還沒做妝造呢。”
“你今晚就很美了。”
“……”
廢話,她今晚是為了以防萬一要跟謝忱岸見面,參加殺青宴之前,梳妝打扮了整整三個小時呢。
*
“我家小公主殿下不愧是著名影後的女兒,這演技,是天生遺傳的吧。”
在拍賣會現場,藍纓作為女伴陪同謝忱岸出席,還未開始,便拿著手機恰好刷到微博的熱搜。
謝忱岸淡淡看了眼。
從氣定神闲的神態上看,並不意外,修長冷白的指骨翻閱著拍賣品的小冊子。
過了會,藍纓適時地問:“要不要慶祝一下?”
這畢竟是賀南枝首部電影獲得獎杯,換以前小時候,她上幼兒班寫個小作文拿第一名,賀家都要在後院放個煙花呢。
謝忱岸長指輕點了幾個萬眾矚目的珠寶藏品,繼而,略一頓,又淡聲吩咐:“還有放點煙花慶祝,讓她看到。”
藍纓:“是。”
左側方,恰好幾個古玩界的大佬走過來寒暄。
謝忱岸將小冊子不輕不重地擱在藍纓手心,長指扣著精致的袖扣,清雋眉眼淡漠起身。
…
…
賀南枝趕到頒獎典禮上的時候,紅毯被媒體拍照採訪的環境早已經結束,她提著裙擺低調入場,從那一排排大佬如雲的座位裡,找到了屬於自己的。
燈光很暗,坐下時,恰好看到一旁穿著正式純黑西裝的商雋,與高奢點綴在身的男明星不同,他不求前排,連手腕夜隻戴了塊玫瑰金色的表。
“評委會讓我替赧淵領獎。”
清潤緩慢的嗓音,讓賀南枝藏起了心間的困惑,禮貌一笑。
頒獎還在繼續。
商雋知道她不會開口問,為何他許久不露面卻輕易答應替一位名不經傳的新人導演領獎,還把座位都換到了這裡,甚至她的專注力都在了臺上,沒再多看他一眼。
“南枝。”
“嗯。”
“恭喜你獲得人生中第一個獎杯。”
話落,賀南枝微微轉過來,側臉精致得好似工筆聖手用畫筆描摹過的,帶著絲笑意:“商前輩,你說錯了。”
這下輪到商雋挑眉:“願聞其詳?”
“我學戲曲的,拿過很多次獎。”
那些年她跟著師傅演出獲得的獎,都被賀家強勢封鎖了,就算去網速搜索也很難找到一張舞臺合影的照片。不過言歸正傳,賀南枝眼尾彎起笑意的弧度:“謝謝。”
商雋的心就跟被什麼很輕很輕地撞了一下,醞釀了半天像有話要說,直到快輪到賀南枝上臺了:“頒獎典禮結束,有空喝杯嗎?”
賀南枝彎腰起身間,光在後背,如月光:“抱歉,我有約了。”
*
她沒有撒謊騙商雋的意思。
把那個最佳新人獎領下來後,譚頌在幕後目睹著這個過程,一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好在現場氣氛烘託到這了,哭鼻子的也不止一位。
賀南枝纖細的手要抱著獎杯,還要空出一隻手輕拍譚頌顫抖的肩膀,引他坐電梯往這家酒店的頂樓走:“頌哥,你要哭暈過去,這場頒獎典禮就出名啦。”
可不是,到時候還得叫救護車。
譚頌一路哭到打嗝,走進了臨時開好的豪華型套房。
寬敞的客廳被打開水晶燈,明晃晃灑在了四周,空氣中還彌漫著股冷香味。
賀南枝扶他在真皮沙發落座,橢圓形的茶幾上還放著自帶的酒水果盤,等剛放好獎杯,一轉身的功夫,就看到譚頌一臉嚴謹,雙手合十,姿態虔誠對獎杯拜了拜。
安靜幾秒。
賀南枝眼角微熱,也不好意思笑他了。
落地玻璃門微微敞開,有風吹進,泗城的夜晚依舊繁華無比,沿街的霓虹燈仿佛蔓延至了天邊盡頭。
兩人都沒待在沙發上,而是坐在了厚軟的地毯上。
譚頌喝了幾口香檳,看向了身旁拿了個抱枕在懷裡的賀南枝,不由地感慨起進這個圈的辛酸往事:“從看到熱搜到你從領獎臺下來,我就像做了一場虛無縹緲的美夢,不對,是從籤下你當藝人開始,感覺很不真實。”
賀南枝纖白的手晃晃果汁杯:“頌哥,我們跑各大劇組客串那會,還不真實呢?”
譚頌懂她意思,低頭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