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藍纓發來的微信消息:「小公主殿下,謝總在蘭舍醒酒,你有空來接自己未婚夫一趟的吧?」
幾乎是同時間。
譚頌察覺到不好,站起身就想跑。
被賀南枝扯過沙發上的枕頭,扔向自家這個叛變的經紀人:“就是你!”
……
藍纓的手頭上起碼有她未來三天,事無巨細的工作行程報表。
倘若賀南枝敢說沒空的話。
她那邊反手就能截圖過來,細到每個小時需要進展到什麼工作,中途停下喝了幾口水。
蘭舍的會所三樓包廂。
謝忱岸懶散靠在屏風後的深藍色沙發上,側顏的身姿透著幾分漫不經心懶散,恍若一幅丹青聖手勾描出的昳麗畫卷,修長手指把玩著薄薄手機。
今晚這場局。
就他滴酒未沾。
藍纓踩著十釐米高跟鞋沿著繁復花紋的地毯一路走到屏風旁停下,沒興趣打量在座幾個身份極貴的男人,秉公辦理著的姿態說:“謝總,小鯉兒已經在來接您的路上了。”
這話。
立即就遭到了沈序白的陰陽怪氣:“我就納悶你今晚怎麼沒心情跟我們喝酒,原來擱著當擺設半天,是為了給魚兒喂餌呢?”
謝忱岸神色從容淡定,也不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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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序白踹了隔壁也把玩手機的溫見詞一下:“你走神什麼?”
溫見詞及時避開,慵懶地伸了個懶腰:“謝大公子在收網呢,要說怎麼是他有未婚妻,你這直男癌懂什麼,真想懂先回家聯個姻。”
沒等沈序白懟他。
藍纓出去接了個電話,略有些尷尬地進來匯報:“小鯉兒來是來了——”
對視上謝忱岸沉靜的墨玉眼,她說:“就是走錯了包廂。”
沈序白和溫見詞很有默契地同時笑了。
“這蘭舍巴掌大點地方,魚還能迷路呢。”
*
早在十分鍾之前。
賀南枝從保姆車下來,一身胭脂紅的極踝長裙襯得她雪膚很白,從頭到腳在踏出酒店之前,都讓狗腿的譚頌給精心打扮過的,連臉蛋都帶了淺妝。
原因很簡單,譚頌說:“小別勝新婚,你和謝總有一小段時間不見了吧?別管其他的,先迷死他再說。”
賀南枝細想下,覺得好像這話也有幾分道理。
她可以持美行兇的!!!
說不定哪天靠美色讓謝忱岸就幡然醒悟了呢,開始懺悔當初不該拒絕了她的情書,應該跪下感恩戴德被這麼一位天仙似的未婚妻暗戀過……
而她。
別說一把小扇子了,要無數把都是勾勾手指頭的事。
賀南枝被譚頌語重心長地勸說下,大晚上親自來接走醒酒的未婚夫也沒那麼不甘不願了。
她嫋嫋婷婷地走進蘭舍會所,正拿出手機看包廂在幾樓,恰好迎面也有一位高瘦的身影急促地跑出來,許是太慌了,不小心將她雪白手腕碰了下。
“抱歉抱歉。”
“司唯?”
賀南枝眉心輕蹙,視線忽然定格在他流血的額頭上怔了幾秒,隨即,又發現襯衫浸透了烈酒的味道,甚至衣領處紐扣還崩掉三顆,怎麼都掩不住那露出的鎖骨下方幾道淤青似的掐痕。
“你……被誰欺負了?”
司唯將她掉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的手機撿起,手指頭都在抖,卻故作若無其事,隻是那張娃娃臉笑得比哭還難看:“馮少喊我過來陪他喝幾杯就給我一個上試鏡的名額,誰知道我笨手笨腳的,就被趕了出來。”
賀南枝不蠢,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是拒絕了被那個叫馮少的男人潛規則才這副模樣出來。
“在外應酬,難免會倒霉碰到這種事——”司唯想說笑,那雙鹿眼卻湿漉漉的。
賀南枝上次錄制節目時,記憶猶新就因為延離盛多看了她兩眼,司唯就睡覺不敢關門,怕她被性騷擾。
如今這副狼狽的模樣,讓賀南枝紅唇緊抿著,漂亮的臉蛋表情也冷了下來。
半響,她問:“你額頭的傷,怎麼回事?”
司唯好像察覺不到疼痛似的,抬手去摸:“被酒瓶砸的。”
下一秒。
“你帶路。”賀南枝拽著他,往那個叫馮少的包廂走去。
比起一些身份極貴的大佬雅間,蘭舍也是會提供一些酒醉金迷的地方給紈绔少爺們聚會用,門沒關嚴,賀南枝推進去的時候,很快就找到了懶散靠在真皮沙發上左擁右抱著男模的馮少。
她性格使然,喜歡禮尚往來這套。
在場的人猛地一看到有個國色天香的美人兒闖入時,還驚豔怔在原地,沒反應過來。
隻見賀南枝拿起水晶茶幾的酒瓶,回頭遞給了司唯:“今晚出了任何事我給你兜底,誰怎麼欺負你的,你就還回去。”
司唯好似一座殘破的雕像凝固著,直直望著她那雙漂亮純粹到不行的眼眸,胸口霎時湧上很多酸澀難當的情緒。
也就幾秒內發生的事。
他一個酒瓶子,漂漂亮亮地砸在了今晚對自己動手動腳的馮少腦門上。
“我靠!”
“瘋了嗎……蘭舍的經理在哪裡,誰啊就這麼放進來鬧事啊!”
“快叫保安,叫、叫救護車!馮少別動……你流了好多血。”
喧鬧的包廂就跟著一靜,又整齊尖叫了起來。
賀南枝纖白的手拖了把絲絨椅子抵在包廂門口處,紅唇溢出的音色透著股泠泠似雪寒意:“今晚你們哪個用髒手碰過司唯的,都給我自扇一巴掌賠禮道歉,否則都別想走。”
有個離馮少最近的尖臉男人跳了出來:“憑什麼啊!”
恰好蘭舍的經理聽到喧鬧動靜,帶著保安心驚膽戰地趕了過來。
賀南枝笑了。
“你去——”她指著西裝打扮的英俊經理,理直氣壯說:“三樓君子蘭包廂裡,哪個身份最大,把他請下來。”
一直懸著心的司唯下意識看向賀南枝。
似察覺到疑惑的視線,她側過清豔精致的臉淺淺一笑:“我又不傻,要沒謝忱岸在蘭舍醒酒,我怎麼敢鬧呢。”
第34章 美人計
蘭舍的經理靜立在包廂門外, 將事情原委說了一遍。
賀南枝在樓下聚眾打架鬥毆——
這下別說謝忱岸聽到未婚妻這種舉動是什麼心情。
連旁邊表面懶懶散散沒個正形的溫見詞都給整清醒了,露出一截修勁冷白的手臂擱在沙發手扶上起身,側過臉, 跟沈序白對視了幾秒。
不愧是同校多年來的好兄弟。
一個眼神, 就默契地洞察到對方的深意。
自然是去看戲!
旁邊的藍纓:“???”
看著謝忱岸清雋眉心微折, 隨即解了袖扣, 很快身形挺拔地離開門口,而君子蘭包廂的這幾位也跟著走出去,她也才反應過來,踩著紅底高跟鞋跟上:“溫總沈總啊, 你們酒醒了?”
溫見詞似笑非笑道:“賀氏嬌生慣養的金枝玉葉混娛樂圈才一年多, 都學會打架鬥毆了,這種難得一見的精彩場面,就算醉死,扶牆都得扶著去觀看一番。”
合著是不嫌事大。
藍纓剛想翻白眼。
耳邊, 又聽到另一位慢悠悠系著領帶的正經公子哥沈序白說:“我們這群人武力值除了許久不露面那位姓容的,就屬忱岸了吧, 我記得當初念書那會,謝忱時那傻逼去砸人場子,結果被問姓甚名誰。”
藍纓聽到這, 已經猜到, 秾麗的臉蛋微微笑道:“他報了謝總的名號?”
沈序白眉眼如星, 至今都難忘那畫面:“對, 那傻逼說幸會了, 這裡是泗城, 我是謝忱岸。”
後來被砸了場子的人懷恨在心帶了一群兄弟來尋仇, 恰好那晚他以及溫見詞等人, 因為在校闲到極致,周末跟謝忱岸約著上山道飆車,結局可想而知了:
——半夜裡,鬧到連警方和救護車都同時出動。
藍纓新做精致的指甲捂著嘴,還有點興奮:“謝忱時被秋後算賬時,是不是被你們群毆個半死?”
畢竟這幾個都是家族裡精心培養出的未來繼承人。
溫見詞還是個獨苗苗呢。
沈序白揉了揉修長而分明的指骨說:“他跑去找謝二叔玩極限去了,消失個小半年才回來。”
藍纓有些惋惜,不過走到樓下時,就顧不得聽以前的八卦了。
包廂內烏煙瘴氣地鬧了一片,在場都是沒受過苦難,被家裡寵著的紈绔子弟。
自然是跟謝忱岸這種不是一個等級的,隨著他現身,透著身居高位的從容矜貴氣場,瞬間讓四周鴉雀無聲。
賀南枝盯著時間,才三分鍾不到就來了。
她柔和的眉眼之間皆是冷色,正要先發制人告狀來著。
誰知道趴在沙發上的馮銘緩過勁來,先一步推開身邊的人站起來。
他在紈绔圈內是出了名的私生活極度地不檢點,說難聽點就是男女通吃,乍然看到一位穿著胭脂紅長裙的古典美人出現在眼前,沒被酒瓶子砸暈過去,卻差點被賀南枝給美暈過去。
“都給老子閉嘴——”馮銘腦袋天旋地轉的也不知在吼誰,但此刻,他堅信自己遇到了命中真愛,什麼小鹿眼司唯都成了過去式,甚至走起路來都帶晃,讓人有種立刻就要倒地的錯覺,還堅持拿起旁邊未拆封的酒瓶。
小尖臉的襯衣男人緊緊掐著掌心,瞳孔因為極度恐懼絕望而地震:“你不要命啦!”
“滾遠點!”馮銘跌跌撞撞的推開人上前,瘦削的身體幾乎要膜拜似的跪在賀南枝面前,將酒瓶奉上,甚至跟要斷氣一樣短促的喘著:“包廂裡這麼多人你唯獨就砸我,這肯定是真愛,你砸過癮沒?”
“——”
在死寂一片的氣氛下。
唯有拿手機偷錄視頻的藍纓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吐槽了聲:“這是嗑藥了?還是小公主殿下今晚體質不宜出門啊,怎麼砸個人,還能遇到這種不要命的變態偏執狂?”
作為話題中心的當事人賀南枝清豔的臉蛋懵了幾秒,見馮銘舔狗似的央求天仙再來一下,她條件反射地就往謝忱岸身後躲,伸出一根指尖扯了扯他冰冷的衣袖:“啊,他是不是腦子被砸成智障,準備道德綁架我!!!”
謝忱岸墨色的眼底毫無笑意,在馮銘還妄想上前糾纏時,側臉輪廓如同玉雕般冷漠極致,直接將他踹倒在水晶茶幾上。
現場的人大氣都不敢喘。
第一反應是這胸腔裡的肋骨都得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