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擒點頭:“全國性質的, 對運動員生涯還蠻重要, 將來大學招收體育生, 這個比賽的含金量也足以讓他們加入考慮條件。”
“哇!那你一定要贏!”
周擒微微側頭,自信地笑了下:“我從來沒輸過。”
這句話一下子擊中了夏桑,她又想到了新菁杯那一沓厚厚的獎狀。
是的, 他從來沒輸過。
他曾是她無論怎樣努力都無法趕超的存在。
“真好啊,為自己喜歡的事努力著。”
周擒卻毫不猶豫地說道:“不是。”
夏桑愣了愣,卻聽他答道:“我和十三中很多混子學生一樣,走投無路,才走上這條路。”
她的心猛地顫了顫,但她知道,他和他們不一樣。
什麼樣的走投無路,才會讓他走上這條別無選擇的路呢?
她想繼續追問,但是她知道周擒肯定不會繼續說了,而且現在也不是談心的好時機。
夏桑低頭看著地上青石板的路,說道:“既然選擇了,就一條路走到底。不管那條路,你都不會輸。”
朝陽漸漸從既白的東方漸漸冒出頭,霞光四射,周擒漆黑的眸底也隱隱有了光——
“當然。”
他絕不會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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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桑又問道:“是什麼時間啊?”
“怎麼,你要來看我比賽?”
“我才不來呢,東海市這麼遠,坐飛機都要好幾個小時,我要忙復習,哪有時間。”
“是很遠。”
“不過,如果有電視轉播的話,我可以打開電視機蹲一波。”
“應該不會有電視轉播。”周擒想了想,還是說道:“在1月23、24號這兩天。”
夏桑點了點頭,不再言語,手裡拎著的包子袋也漸漸涼了。
“對了,你腿好了嗎?”她忽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事情,問道:“會不會影響比賽?”
“已經結痂了,不會影響,到那個時候,痂都會掉了。”
“我能摸一下嗎?”
他笑了,停了下來:“你要怎麼摸?”
夏桑俯身,伸手碰了碰他右腿的膝蓋骨。
隔著單薄的黑色長褲,她摸到他膝蓋已經撤下了紗布,硬硬的有一塊,的確是結痂了。
結痂的話,應該就不會疼了。
“這樣就好了。”夏桑終於放下心來:“你以後小心些,運動員就是要注意身體啊!”
“好啊,答應你。”
“不需要答應我,答應你自己就行。”
快到學校門口,倆人都不自覺地放慢了步伐,有意無意地增加一些可以相處的時間。
因為不常遇到,如果沒有特別的事,更不會約見面。
所以能在路上遇見的機會,就顯得猶為......珍貴。
這時,夏桑忽然看到一輛黑色的奔馳車從他們身邊駛過,速度不快,停在了紅燈前。
她認出了那是祁逍的車,因為那輛車的外形一看就給人一種價值不菲的感覺,所以即便看過一次也能記得。
夏桑看著那黑漆漆的的車窗,想到了班長姜琦明。
她以前覺得和祁逍是可以像普通同學一樣相處,但現在,她已經有些怕他了。
是那種沒有人可以幫她的害怕、是漫無邊際、不知所措的害怕…因為她很有可能因為自己,害得身邊其他人陷入難堪的局面。
姜琦明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夏桑緊張了起來,不知道祁逍有沒有看到路邊的他們,但無論如何,她不能讓姜琦明的事情,重演在周擒身上。
對姜琦明,她可以大大方方、問心無愧,隻要不聯系就好了。
但是對身邊的少年,她無法不心虛,也做不到…問心無愧。
夏桑加快了步伐,一路小跑著,往校門口跑去。
周擒騎上自行車追上她:“跑什麼?”
“你別跟著我了!”
周擒不明所以:“你這丫頭,怎麼變臉比變天還快?”
夏桑不住地用餘光去掃馬路上的那輛黑色奔馳,奔馳似乎也刻意放慢了速度。
被看到了!
她心裡咯噔一下,立刻站遠了些,急得口不擇言對他道:“這裡是校門口,我不想惹麻煩,我們老師不讓我們和你們接觸,你快走吧。”
周擒按下了剎車,抬頭看著她,荒誕地笑了下。
“這樣啊,明白了,走了。”
說完,他毫不猶豫調轉了車頭,一點也沒耽誤,也沒有任何情緒的表露,騎著車逆向駛上了車道。
冉冉的朝陽下,他逆光離開的背影,看得夏桑的情緒一陣陣翻湧著。
她的手緊緊鑽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肉裡。
……
第一節課下課之後,夏桑給周擒發了一條短信:“對不起啊,我剛剛說話有點難聽。”
周擒一直沒回她,她心裡也一直懸惴惴的,落不到實處,猜測他應該是在訓練,沒看到信息。
可是直到晚上,周擒都沒回她。
以前的信息,不管多忙,隻要他看到了就一定會回。
故意不回就隻有一個原因——
生氣了。
夏桑鬱悶死了,雖然知道明天就是期末考,不應該再多想這些事情,但她就是忍不住。
一直到晚上十一點回家,夏桑還是沒有收到周擒的回信。
每次手機裡有新的振動消息,她都會心頭一震,但所有消息包括垃圾短信裡,就是沒有她想看到的那兩個字。
夏桑好委屈,躺在床上,用松軟的鵝絨枕蓋住臉,眼角莫名滲出了一點眼淚,又被她趕緊擦掉,暗罵自己沒出息。
掉眼淚是因為害怕和委屈、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不敢讓覃槿知道祁逍的事,知道了覃槿也隻會責怪她。
夏桑難過地重新拿起手機,又給周擒發了條信息:“周擒,你生我的氣了嗎?”
“你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氣。”
還是沒回。
夏桑又掉眼淚了。
她泄氣地翻身趴在床上,覺得自己簡直是個豬。
以前從來不會這麼多愁善感,怎麼回事嘛!
不回短信有什麼了不起!
她翻了個圈,想到明天的期末考,備戰了這麼久,絕對不能因為這個事情被影響。
夏桑穩了穩心緒,閉眼睡覺了。
……
第二天早上五點,生物鍾讓她醒了過來,起身洗漱之後,背著書包匆匆出了門。
六點的時候,她猜測按照昨天遇到周擒的時間來看,他應該已經到了學校開始訓練了。
夏桑心一橫,徑直走進了十三中,熟門熟路地找到了籃球運動場館。
場館裡燈火通明,場外寒冷的空氣絲毫不會影響到場館裡熱火朝天的訓練,在深冬的天氣裡,少年們也隻穿了單薄的長袖運動衫,奔跑著,進行著各種熱身運動。
夏桑望見了周擒。
他穿著黑色運動衫,正和幾個男生圍成圈,進行著高抬腿的運動,呼吸急促,汗珠順著他挺拔英俊的眉骨流淌了下來。
有個穿著綠色教練裝的中年男人看到夏桑,問了聲:“你找誰啊?”
“我找周擒。”
教練中氣十足地衝著場館喊了聲:“周擒,有人找!”
周擒抬起頭,看到夏桑,眼底忽然恢復了神採,背過身去撈起衣服擦了臉上的汗,這才跑過來。
夏桑聽到身邊那個教練低聲咕哝:“一天到晚都有小姑娘找,難怪舍不得離開學校去省隊,哼。”
她有些哭笑不得。
周擒看了眼身邊一臉不滿的教練,拉著夏桑走出了體育館,來到外面的一棵幹枯的銀杏樹下。
此刻的晨光與昨日一般無二,路燈都還亮著,晦暗的光線遮掩了夏桑表情的不自然。
“你怎麼來了?”
周擒離她比較遠,大概是考慮到自己剛剛運動過,身上有熱騰騰的氣味。
夏桑有點鬱悶,心說他還有臉問她怎麼來了。
“別不說話啊。”他伸手打了一下她手背:“你這樣,老子緊張。”
“你還緊張。”
她在心裡摸摸吐槽了下,開口道:“你怎麼不回我信息那?”
“你給我發信息了?”
“是啊!”
“人不爽的時候,幹什麼都倒霉。”周擒撓了撓後腦勺,悶聲道:“昨天一到學校,手機就掉廁所裡了,廢了很大得勁撈上來,現在還在修理店。”
“……”
夏桑無語了。
想到昨天一整天的思緒翩飛,她低頭踢開了腳下一顆碎石子,覺得自己好蠢。
蠢爆了!
“你給我發什麼了?”周擒茫然地問她。
夏桑有點惱羞成怒,用力打了他手臂一下:“你好煩啊!上廁所都能把手機掉坑裡,我幼兒園之後就沒見過這麼笨的人!”
周擒莫名被小姑娘打了,還打得挺疼,他擰著眉毛說:“我手機掉了,又沒讓你賠,你上什麼火?我笨…我還能笨到你啊?”
“你還跟我兇!”
“我沒有兇。”周擒緩和了一下語氣,溫柔地說:“我嗓門就這樣,不是兇。”
夏桑用力瞪他:“別修了!趕快把手機扔了!掉廁所裡的你還用!”
“不就沒回你短信嗎。”
周擒打量著小姑娘這模樣,漂亮狹長的眉眼忽然挑了起來:“桑桑,你不會…給我發了表白短信吧。”
小姑娘白皙的臉頰頃刻爆紅:“沒有!我發了我馬上原地…原地變成小狗!”
“這倒也不必。”周擒眼角笑意越發明顯,說道:“好了,現在你知道我沒回你信息,是因為手機掉了,可以安心了。你們學校今天不是期末考嗎?別被影響了。”
“我走啦!”
夏桑拿到了想要的答案,心也終於放了下來:“手機修好了也不準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