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桑雖然沒有卷成這樣, 但也絕對不輕松。
每個人都在衝破頭地往前擠,她混在其中, 很難不被內卷潮流所裹挾。
小提琴私教班都暫時停課了, 把全部的時間和精力用在了應對期末考試上面。
放學的時候,班長走到夏桑靠窗的位置邊, 示意她打開窗戶,有話要講。
班長姜琦明個子很高, 快接近一米八了,長得也是人模人樣,英俊秀氣, 戴著方框眼睛,氣質儒雅。
夏桑打開窗,他對她說道:“夏桑, 你晚上要去自習室佔位置嗎?”
“當然啊, 不過位置太搶手了,要早點去。”
姜琦明扶了扶眼眶, 掩飾住了眼神中的羞澀和忐忑,對她說道:“我知道校外有一家自習室, 付費的, 不貴, 一次15塊, 環境比咱們學校的自習室好得多!還有咖啡和茶葉免費喝,要不要一起去啊。”
夏桑每天很早去自習室佔位置,還經常佔不到。
她聽到姜琦明說了收費自習室環境清幽安靜、是獨立桌、而且還有單人隔間, 不免有些意動,於是問身邊的賈蓁蓁和段時音:“班長約去外面的收費自習室,去嗎?”
“去啊!”段時音轉頭,喜悅地說道:“班長上次考了年級第二,有他和桑桑兩位護法在,咱們期末考試就有指望了!”
賈蓁蓁也笑著說:“行,去!”
姜琦明雖然隻想約夏桑一個人,不過他也看出來了,要是不帶她的兩位閨蜜,恐怕也約不到她。
“那行,我現在打電話去預約位置。”
“麻煩你了。”
“別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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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琦明面帶喜色地離開後,賈蓁蓁湊到夏桑耳邊,意味深長地說:“我看班長,好像有點喜歡你哦。”
夏桑無語道:“是是是,在你眼中,誰都喜歡我。”
“本來就是嘛,你看他剛剛臉紅的樣子。”
段時音回頭道:“我倒覺得,班長很有可能是忌憚我們桑桑、害怕期末考試被她趕超,所以約她出來上自習,觀察她究竟是怎麼學習的。”
“我去!你們都年級前五了,要不要這麼卷啊!”
夏桑說道:“咱們學校這些人,真的太恐怖了,年級前五也很危險,隨時有黑馬衝上來取代我們。”
賈蓁蓁搖著頭:“高手的世界,我輩凡夫俗子誠然無法理解。”
……
因為晚上不用去自習室佔位置,夏桑和賈蓁蓁她們終於可以不用緊趕慢趕、狼吞虎咽地吃晚飯了。
自習室和學校隔了一條馬路,在馬路對面的公寓樓裡,四面落地窗,寬敞明亮,每個位置的座位上都有綠植和臺燈。
夏桑開了一個40塊的包間,四個人正好每個人十塊錢,還比單人收費更劃算。
一直學習到晚上十一點,班長姜琦明都不見蹤影。
第二天,段時音把姜琦明叫了過來,不滿地說道:“班長,怎麼回事啊!不是說好一起上自習嗎,你昨天放我們鴿子啊,我們還特意給你留了座呢,太不講信用了吧,你這樣以後誰還跟你約自習啊!”
姜琦明顯然沒有了昨天的精神頭,戰戰兢兢地朝祁逍的位置望了眼,說道:“以後你們不要找我了,就當我昨天腦子抽風!我不會再約你…你們上自習了!你們也不要和我說話!”
“喝!你說這話。”段時音不滿道:“我們招你了?明明之前是你來約我們的,怎麼像我們脅迫你了?”
祁逍這時候也轉過身,指尖轉著筆,笑吟吟地看著姜琦明。
他嚇得魂不附體,趕緊說道:“沒有誰脅迫誰!反正我惹不起你們,放過我行不行,我隻想好好高考!我惹不起你們!”
這話直接戳了段時音的肺管子:“你今天…你還非得把話說清楚了不可!我們姐仨怎麼惹你了!md!”
夏桑看到姜琦明臉色煞白、雙肩顫抖的樣子,知道他這會兒內心肯定恐懼到極點了,她拉了拉段時音,說道:“姜琦明,我們以後不會和你說話了,你沒必要這麼害怕。”
姜琦明深深地看了夏桑一眼,眼底透著幾分委屈和不甘,終究究還是嘆了口氣,轉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這可真是奇了怪了。”段時音皺著眉頭,狐疑地說:“班長平時好端端一人,沒見這麼神經質啊!哼,下學期競選,我不會投他票了。”
夏桑也是一頭霧水,不過期末考試在即,她也沒有心情去深究,兩節緊張的復習課之後,便把這件事拋之腦後了。
下午自習課,賈蓁蓁卻在閨蜜群裡發了一條消息——
“親們,我打聽到事情原委了。”
段時音回頭望了她一眼,回道:“什麼原委不能當面說,非得神秘兮兮地發群裡啊?”
賈蓁蓁:“主要是…你看姜琦明這麼害怕,我也有點怕啊。”
夏桑:“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
賈蓁蓁:“我聽老班的同桌說,昨天放學後他進了男廁所,出來就跟丟了魂兒似的,臉色慘白,看起來被嚇得不輕啊。”
段時音:“這麼玄乎?聽著跟鬧鬼似的。”
賈蓁蓁:“有人看到祁逍也從男廁走了出來。”
段時音:“OMG!他不會把老班揍了一頓吧!”
賈蓁蓁:“姜琦明不像挨揍的樣子,我估計就是威脅了一頓,把他給嚇著了吧。”
段時音:“桑桑,你看這…”
夏桑:“別說了,老何在外面。”
兩個女孩望了眼窗戶,看到班主任何老師就站在窗外,陰森森地看著她們。
倆人趕緊放回了手機,不再談論這件事。
因為知道事情很嚴重,也拿不準夏桑的主意,所以她們也沒有外傳,隻當不知道。
放學後,夏桑坐在公交車上,給姜琦明打了個電話。
姜琦明戰戰兢兢地接了電話:“我…我說了,你不要再找我了…”
“姜琦明,現在我一個人,沒人知道我給你打了電話。”夏桑平靜地說:“你老實告訴我,祁逍對你做什麼了?”
電話那邊沉默了幾秒,然後嘟嘟嘟的忙音傳了過來。
夏桑不依不饒地又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過去,最後姜琦明終於接了電話,嗓音近乎崩潰了:“夏桑,求你了,你放過我行不行,我真的不想被退學!我隻想好好參加高考!你別找我了行不!”
夏桑立刻說道:“你放心,我不會找祁逍讓你為難,但我需要知道真相。”
姜琦明頓了一下,說道:“你必須保證,不去找他!隻當自己不知道這件事!”
“我保證。”
姜琦明松了口,說道:“祁逍的確找我了,讓我別對你有非分之想,你…你隻能是他的…”
“他打你了嗎?”
“這倒沒有。”姜琦明顫聲道:“但是他…他說如果我再不老實,就把我趕出南溪一中。”
“他憑什麼趕你走!”夏桑氣笑了,荒唐地搖了搖頭:“他有什麼權力!”
“他說以前…以前也有人不識好歹、跟他作對,結果現在混得很慘,沒有一所重點高中敢收他,如果我不信邪,可…可以試試。”姜琦明顫聲說道:“我知道他家有錢有勢,我不想惹這種人,夏桑,你千萬不要把我們今天的談話說出去,如果他知道我跟你告了密,我會完蛋的!”
夏桑氣得快握不住手機了,但她答應了姜琦明,便不會食言:“你放心。”
姜琦明知道夏桑是很靠譜的人,所以很相信她,也發自內心地叮囑道:“祁逍他…不是好東西,你別被他表現出來的樣子蒙蔽了,以後讀大學,一定離他遠一些。”
“謝謝,我會的。”
……
夏桑答應姜琦明守口如瓶,果然祁逍也沒有再找過姜琦明麻煩了。
日子仍舊一天天地這樣過去,他偶爾過來找夏桑說幾句話,但不會有太過分的舉動,在她面前仍舊保持之前積極陽光的校草人設。
夏桑演技還算不錯,沒有讓他看出什麼端倪來。
她一開始是憤怒,但是後來發現,憤怒並沒有用,她連給姜琦明討回一個公道都做不到。
她很想把這件事告訴覃槿,讓她想想辦法。但是轉念一想,即便告訴了覃槿,她又能做什麼呢。
覃槿有幾次都想把祁逍調出火箭班,一則每次考試他的成績都夠不到火箭班門檻、按照南溪一中的規則,早該離開火箭班了;二則覃槿也不想讓他影響夏桑。
但她似乎無能為力,正如祁逍所說,隻要他不想走,任何人都不能勉強他,老何不能,覃槿不能,甚至…校長都不能。
漸漸的,夏桑開始有點害怕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動聲色,先把期末考試這一關順利渡過,寒假便可以暫時遠離他了。
……
清早六點,晨昏線分割天際,東方朦朦顯出幾分微亮,街道邊的路燈沒有熄滅。
夏桑一邊競走鍛煉,一邊叼著包子,手裡還拿著單詞本記憶著。
一心多用,已經是南溪一中的學生日常技能了。
有人吹著口哨、騎著自行車從她身邊掠過,帶起一陣清晨的薄荷風。
夏桑抬頭,看到少年一個漂亮的回車漂移,單腳撐地,停在了她面前。
即便現在已經入冬了,他仍舊隻穿了一件看起來比較單薄的高領毛衣。
挺拔健壯的身材,任何衣服都能穿出少年氣。
“你們學校卷成這樣了?”周擒挑眉望著她:“一邊吃東西一邊鍛煉,也不怕噎著。”
夏桑沒想到會遇見他,腮幫子還鼓著,努力吞咽了嘴裡的包子,正要說話,低頭看了眼手裡的韭菜餡兒醬肉包,味兒還挺重。
她頓了頓,還是決定不說話了,仍自顧自往前走。
周擒騎著車追上了她,像溫柔的晨風一般,陪在她身邊。
“怎麼,卷傻了你?”
他拍了拍她的腦門:“啞巴了?”
夏桑用衣領捂著嘴,囫囵不清地對他說:“沒有,現在不方便講話,你快走吧。”
周擒看著小姑娘傻兮兮的樣子,似乎明白了她是怕吃了包子有味道。
他低頭笑了下,從書包側面的兜裡拿出一盒檸檬薄荷糖:“伸手。”
夏桑乖乖伸出白皙的手掌。
周擒倒了兩顆薄荷糖給她,夏桑搖搖頭:“還要。”
他又添了兩顆,一共四顆,夏桑一口吞進嘴裡,這才稍稍好些。
周擒說:“現在能講話了?”
“嗯,你要講什麼?”
“你偶像包袱還挺重的。”
“不應該嗎。”夏桑覺得這是出於禮貌。
他推著車,走在她身邊,懶散地說道:“應該,當然應該,誰讓你是…”
她下意識覺得他又要損人,不客氣地打斷他:“我是什麼!”
周擒笑了下,用輕佻的調子道:“是美人。”
39. 回信 【三更】你不會…給我發了表白短……
冬日的寒風瑟瑟地刮著臉, 小姑娘白皙的臉蛋卻掛了紅。
不是沒有人誇過她漂亮,但第一次有人用“美人”來形容她。
夏桑低著頭,明顯感覺到耳根子發燙, 她將衣領拉到了嘴邊,悶聲說:“你跟個流氓似的。”
周擒推著車走在她身邊, 淡淡道:“流氓不會動嘴, 流氓直接動手。”
說完,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把她的頭發揉的很亂。
以前夏桑會躲開,但是現在她沒有。不知道為什麼, 她一點也不反感周擒這樣做。
不僅不反感,她私心裡,反而喜歡他這樣對她, 仿佛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曬著太陽,暖意融融的。
周擒沒想到她會忽然這麼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揉了一下便抽回了手。
夏桑看到天際漸漸有了微光, 路邊不少早餐店這時候才剛剛開門:“你也這麼早去學校嗎?”
周擒淡淡“嗯”了聲,說道:“我也要加緊訓練, 寒假代表學校,去東海市參加一個比賽。”
“什麼比賽啊, 籃球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