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啊。”夏桑有些置氣地說:“我好好一女孩,不能被人追嗎!誰規定長得漂亮才可以綠茶,我不可以嗎!”
周擒聽著她坦率的自白,忽然覺得有點意思。
“你對自己有什麼誤解?”
夏桑不解地望著他:“什麼?”
周擒伸手,很不客氣地挑起了她的下颌,打量著她明豔的臉龐:“你如果真要當綠茶,天底下,隻怕沒幾個男人逃得出你的手掌心。”
他也一樣。
“……”
夏桑知道這是恭維的話,但他的動作卻很冒犯。
她退後了兩步,避開了他。
心髒宛若風箱,鼓噪著…呼呼作響。
周擒眼角噙了笑,說道:“把手伸出來。”
“幹嘛?”
“讓你伸出來就伸出來,費什麼話。”
夏桑撇撇嘴,伸出了左手。
他不客氣地拍開她的左手:“另一隻。”
她右手伸出來,便被周擒一把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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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桑本能地想要縮回來,卻沒想到,他用力一翻,然後將剛剛撕開的創可貼,貼在了她右手腕破皮的傷口處。
剛剛混亂中,夏桑阻攔十三中的男生,無意間,手腕也不知道被他們身上什麼鋒利的東西給硌著了。
女孩皮膚白皙嬌嫩,輕擦而過便破了皮,混亂中沒什麼感覺,走出校門才覺得隱隱的刺疼。
周擒給她的擦傷處貼了創可貼,還用手摁了一下,確保妥當。
“走了。”
他果真說到做到,買了創可貼,就不再跟著她,轉身離開,很快便消失在了霓虹閃爍的街盡頭。
夏桑的手腕處,還殘留著他最後按壓那一下的觸感,像一道影子,印在了她的皮膚上。
她手腕的傷,剛剛就連祁逍都沒注意到,她不知道周擒是怎樣看到的。
更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看到。
*
祁逍還是天真了,以為隻要隊友不說,他們在十三中打籃球的事情就不會被老師知道。
而事實上,老師們總有自己的渠道。
教務處辦公室,覃女士拉開了厚重的鵝黃窗簾,讓陽光透過樹梢照射進來。
回身倚在桌邊,她拿出手機刷了起來,泡好了枸杞紅棗茶,隻喝了一口,水杯便被她重重嗑在桌上。
辦公室裡另一個幫著整理資料的女同學頭皮一緊,不動聲色地挪著步子,準備離開。
“你去幫我把夏桑叫過來。”覃女士的嗓音就像蒙了一層冰碴子。
“好。”女生戰戰兢兢地出了門,禮貌地將門帶上。
“等下。”覃女士又叫住了她,似乎平復了一下心緒,說道:“你幫我把1班的班主任何老師叫過來。”
……
下課後,作為學習委員的夏桑挨桌收取了隨堂考試卷,收到祁逍桌邊的時候,祁逍揚了揚卷子,笑著說:“把你的卷子給我。”
“不能抄。”夏桑義正嚴詞道:“不會做的,我可以給你講。”
“不抄。”祁逍對她張開腿,大咧咧地坐著:“把你的卷子給我吧。”
夏桑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於是將自己的試卷遞給了他。
祁逍將她的試卷展開,然後將自己的試卷和她的放在了一起,折疊好之後交給她。
“……”
夏桑說道:“你是小朋友嗎?”
“我倒希望快點長大……”
話音未落,有男生將半個腦袋伸進窗戶,衝祁逍喊了句:“逍哥,老何讓你去辦公室!”
“快上課了,課間我再去。”
“老何說,立刻!馬上,now!”男生露出恬不知恥的壞笑:“這一波至少八級憤怒,你要有心理準備。”
祁逍懶洋洋地走出了教室,下節課是英語,整整一節課,他都沒有回來。
夏桑不禁有些忐忑。
終於,在課間時分,祁逍沉著臉走進了教室,看著臉色非常鬱悶。
都不用夏桑去問他,身邊就有一幫籃球隊的哥們擁了上來,追問道——
“逍哥,怎麼了?”
“老何找你說了這麼久,什麼事啊?”
“不嚴重吧。”
祁逍沉聲道:“籃球隊禁了,接下來大半年,別想打球了。”
“草!怎麼會這樣!”
“他怎麼說禁就禁啊!”
“總得有個理由吧!”
便在這時,許茜她們拉拉隊也是聞風來到了一班教室門口:“怎麼回事兒啊?聽說逍哥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訓了一節課。”
祁逍出門接水,回來之後倚在走廊邊,冷聲道:“十三中打球的事被知道了。”
“難怪呢。”許茜高聲道:“我聽說,今天女魔頭在辦公室大發雷霆,把老何叫去訓了好一頓,多半就是為這事兒。”
說著,她目光有意無意地掃了眼坐在窗邊的夏桑——
“女魔頭這消息…未免太靈通了吧,這肯定是有人通風報信啊。”
胖子徐銘摸摸後腦勺:“這次比賽瞞得很緊啊!除了隊裡的幾個人,就隻有…”
說著,他也看了夏桑一眼,不過馬上就移開了,對祁逍說:“逍哥,何老師有沒有說他是怎麼知道的?”
“鬼曉得。”祁逍翻了個白眼,顯然是動了肝火。
許茜趁此機會,索性徑直走到窗邊,很不客氣地敲了敲。
夏桑打開了教室窗戶,隔著防盜欄,坦坦蕩蕩與她對視。
“夏桑,我們和十三中籃球賽的事,除了隊裡的人,現場就隻有你去了,這才過一兩天呢,老師就知道了,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夏桑眸光清澈:“我不清楚何老師為什麼會知道。”
“這很難讓人信服啊。”許茜抱著手臂,陰陽怪氣地說道:“自從你和籃球隊走近之後,隊裡什麼事兒,你媽媽都了如指掌。”
“夠了!”
祁逍走過來,很不客氣拉開了許茜:“你亂猜什麼,這件事跟夏桑沒關系。”
“你怎麼知道就沒關系!她媽媽就是教務主任,肯定是她告的密!像她這種人畜無害的小綿羊,是最有可能反咬一口的!”
許茜話音未落,祁逍手裡的保溫杯已經砸在了她腳邊,濺出來的沸水,讓許茜踉跄著後退,險些摔跤。
她難以置信地望向祁逍。
祁逍從來雲淡風輕,對什麼都不放在心上,這讓周圍的朋友差點忘記了,祁逍的脾氣…其實並不好。
“我最後說一句,這事跟夏桑沒關系。”祁逍冷著臉,每一個字都像是被利斧鑿出來的:“你再敢這樣對她這樣不客氣,我讓你滾出南溪一中。”
這句話說出來,周圍人都被震悚到了,包括夏桑。
她看到祁逍的表情,眼神裡是非常篤定的威懾,沒有絕對的自信是說不出這句話的。
他讓許茜滾出南溪一中,他有這麼大的能量嗎?
夏桑不知道。
但許茜顯然是被他的表情嚇到了,從來沒有被男生兇過,更沒在同學面前這般丟過人,她眼睛紅了一圈,轉身跑下了樓梯。
夏桑看著祁逍冷戾的眼神,隻覺得陌生,像太陽收斂了照在他身上的光,漸漸露出了晦暗的底色。
9. 附近 【我拍了拍“周擒”。】……
夏桑和祁逍順著放學的人流,走在出校門的林蔭道上。
祁逍推著Nicolai的藍色山地車,夏桑則步行在他身邊。
其實他們可以像朋友一樣隨意地聊天說話,但今天,夏桑忽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仿佛一切都無從說起。
祁逍打破了沉默,說道:“你要是討厭許茜的話,以後我們少和拉拉隊接觸,反正籃球隊也禁賽了,以後沒太多機會一起玩。”
“不喜歡她,也談不上討厭。”夏桑拎著書包肩帶,低頭看著他自行車的鋁合金泛著很有質感的光:“沒必要影響你的圈子,徐銘他們挺喜歡和許茜玩。”
“那你別生我的氣。”
“沒有啊,你想多了。”
祁逍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從剛剛到現在,短短不過幾個小時,他感覺自己和夏桑之間好像籠上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陰影。
“你覺得會是誰說的呢?”夏桑問他:“我真的誰也沒告訴,段時音和蓁蓁她們,我都沒講。”
祁逍臉色沉了沉,幾乎是不經考慮地說出兩個字:“周擒。”
夏桑微微一驚。
這個名字是他絕對沒想到的,更沒想到的是,祁逍會如此篤定這件事是周擒做的。
“為什麼你覺得是他?”
祁逍推著車,視線下移,落在自行車把手上,久久不語,似乎想到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除了他,還能有誰,他恨不得我…”
話音未落,仿佛是覺察到不合適,他及時收住了話頭,含糊地說道:“那天我們都打起來了,他出於報復的心理,讓人把這件事告訴了老師,也有可能。”
夏桑其實不太認同他的話,悶悶說:“其實哪有不透風的牆,即便籃球隊的人不說,當時現場還有那麼多觀眾呢,所以這件事就當一個教訓吧,以後別再違紀了。”
“嗯,聽你的。”祁逍又變回了溫順的小奶狗模樣,對夏桑道:“禁半年籃球賽還算寬大處理了,就怕老何讓我離開1班,轉別的班去。”
夏桑驚呼:“這麼嚴重嗎?”
“他之前說過,要是我們和十三中的人接觸,就離開他的班級。”
夏桑面露憂色:“應該隻是嚇唬大家的吧。”
“誰知道,不過也沒什麼。”祁逍輕松地聳聳肩:“隻要我不想走,就算是老何,也沒有辦法。”
夏桑知道祁逍家世很好,甚至可以說,他和學校裡絕大多數同學…都不是一個階層的人。
大概這也是他有恃無恐的原因吧。
走出校門,人群漸漸散了,夏桑跟祁逍道了別,兩人走相反的方向回家。
夏桑思緒有些紛亂,經過熱鬧的小吃街,徑直走進了街口那家生意很好的奶茶店,找到牆角的位置坐下來。
她打開手機微信,下滑了幾列之後找到了周擒的微信。
想問問他,是否知道這件事。
信息編輯了很久,都找不到合適的語句。
其實一切都隻是祁逍的猜測,沒有真憑實據,不能一口咬定就是他告的密。
退一萬步講,即便是他,又能怎樣呢。
夏桑去問了也沒用,告都告了,不管他承不承認,都沒有實際的意義了。
夏桑叼著吸管,喝了一口冰奶茶,然後刪掉了剛剛準備詢問的文字。
便在這時,她耳邊出現一道低沉有磁性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