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擒默了幾秒,然後低吼了一聲,開始發狠地運球了。
他衝擊力和爆發力相當強,在規則允許的範圍之內,幾乎沒有任何人能夠攔得住他。
進球!進球!進球!
場館裡,觀眾們的嗓子都快要喊啞了!
和現在的他比起來,剛剛上場那十多分鍾,簡直就跟玩兒似的。
現在他才真正開始發揮水平了!
他打球非常狠,力道也很大,又一波起跳的大灌籃,把籃板扣得哐哐作響。
鮮活恣肆的青春,伴隨著少年不加掩飾的怒意,將整個場子都燃了起來!
連場下的李訣都感覺到不對勁了。
他很少看到周擒有這樣的爆發時刻,一場連教練都沒有的野生籃球賽。
至於嗎!?
後半場的比分差距,被周擒一己之力拉到了四十分,簡直可以說是把一中按在地上摩擦吊打。
祁逍筋疲力盡、大口地喘息著,感覺到了深深的無力。
不僅僅是輸掉一場籃球賽,後面這一輪勢不可擋的碾壓,幾乎直接摧毀了他的自信心。
他甚至都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會不會打籃球了。
結束的哨聲響起,兩邊比分差距是63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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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雄性生物之間某種微妙的荷爾蒙感應,在周擒抬著下颌,輕蔑地掃向祁逍的那一刻,祁逍明顯感覺到他根本不是衝籃球賽。
他就是衝他來的!
“媽的!”
祁逍驟然暴怒了起來,衝動之下,手裡的籃球猛地砸向了周擒。
周擒反應迅速,推開了身邊一個湊上來給他送水的拉拉隊妹子,一拳將籃球扣翻在地。
拉拉隊妹子驚恐地捂住嘴,要不是剛剛周擒那一推,飛來的籃球直接能把她撞出腦震蕩吧!
這顆明顯挑架的籃球,瞬間把兩隊剛剛在賽場上積壓的怒氣引了出來,十三中男生們上前推搡起了祁逍——
“小學雞輸了球就打人是吧!”
“你叫誰小學雞!”
“叫你們怎麼了,輸球又輸人,真給你們一中長臉啊,辣雞。”
兩邊沒吵兩句嘴,便撸袖子動手了。
祁逍生生挨了好幾記拳頭,混亂中也不知道是誰揍的,反正亂拳橫飛。
因為這裡是十三中主場,加入“戰局”的男生越來越多,一中籃球隊幾個人根本不可能打得贏他們。
夏桑沒料到會是這樣一個走向,看著眼前這一幕,驚得想摸出手機報警了。
但是即便報警,警察還沒來,估摸著祁逍就會被這幫人給揍出毛病來。
她顧不得什麼,跟著衝進了混亂的人群中,拉扯著勸架——
“不要打了!你們不要打了!”
“教練來了!”
“主任校長來啦!還打!”
“誰讓你過來的!”祁逍見到夏桑衝過來,驚得失了魂,忙不迭地護著她,想把她推出去:“快走開,快退出去啊!”
周擒冷冷地看著他們,擦掉了嘴角的一絲血跡,不覺荒唐地笑了下:“夠了,都他媽給我住手。”
他這一喝,十三中的男生們紛紛停了手,但劍拔弩張的氣氛還在,彼此咒罵著對方。
祁逍緊張地護著夏桑,此刻心裡也升起了幾分懊悔,不該帶了夏桑過來,卻還這麼衝動地首先挑起戰火。
“出了籃球館,這事兒就算完。”周擒不客氣地將腳下的籃球踢出去,籃球滾到了祁逍腳邊:“就算被捅到學校去,嘴巴也給我管嚴實了。”
校內打架,不管是南溪一中,還是十三中,他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尤其是十三中,很有可能會被記過,直接影響未來的體育生涯。
黃毛李訣還有些悻悻的,不太服氣:“明明就是這幫菜雞先動的手!”
“叫誰菜雞呢!”
“說的就是你,以後他媽別來十三中了!”
周擒推開了李訣,抬起頭,略帶嘲諷地望向了祁逍:“你還是一如既往地…輸不起。”
聽到這句話,祁逍猛地望向了周擒,恍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麼,嘴角顫了顫,露出幾分訝異與驚愕。
周擒懶得再接他的視線,最後望了他懷中的夏桑一眼,擦掉嘴角的血跡,轉身離開了籃球場。
他的背影逆著光,走進了大片火燒雲繚繞的夕陽暮色中。
……
從十三中校門走出來,暮色也漸漸沉了下去,華燈初上的大街,車流如織。
夏桑臉色很難看。
祁逍很愧疚,一個勁兒道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明知道你也在,我還沒控制住脾氣。”
“萬一鬧大就完了,老何當初怎麼說的,你有可能會被開除!”
知曉了她原來隻是在擔心這個,祁逍松了口氣,說道:“放心,桑桑,沒人敢開除我,老何也不行。”
“你別太囂張了。”夏桑道:“我媽才不會管你家裡怎樣,她就很嚴厲,誰的面子都不會給的。”
“好好好。”祁逍妥協道:“你也別生氣了。”
夏桑其實有點懊悔和覃槿賭氣跑到十三中來,她望向了等在校門口的籃球隊員們,說道:“你跟他們去吃飯吧。”
“我先送你回去。”
“不了不了不了。”她一鍵三連拒,說道:“你哥們都等著呢,而且你送我回去,太容易被我媽撞見了。”
“那行,我走了!”
“嗯。”
夏桑目送他打車離開了,這才轉身朝麓景臺小區走去。
她不準備打車,步行回去約莫需要半個小時。
她寧可晚點回去。
走過一個街口的轉角,夏桑看到了倚在電線杆邊的周擒。
他還穿著黑色的籃球衫,胳膊肘流暢結實的肌肉線條,很有力量感。
經過剛剛下半場的爆發式比賽,此時他的氣質…不再那麼具有攻擊性,所以即便他就是“周擒”,夏桑也沒有覺得多害怕。
他好像是故意在等她,左手一開一合地扣著打火機蓋。
夏桑腳步頓了頓,還是決定不理他了。
就在她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周擒忽然將那款老式的智能手機提到她面前——
是添加好友的二維碼。
夏桑防備地問:“做什麼?”
周擒帶著淤青的嘴角提了提——
“還錢。”
8. 誤會 周擒笑了,叫出幾分纏綿悱惻的滋……
周擒身旁的霓虹燈閃了兩下,亮了,霓虹光將他側臉輪廓鍍上了一層淡紫的邊。
夏桑視線在他臉上停駐了兩秒,然後不自然地移開,摸出手機,掃了他的二維碼,問道:“我要還你多少錢?”
“衛生巾,三十;水,五塊。”周擒面無表情地報價。
夏桑頓了一下,似乎在等他繼續說下去,但他卻不說了,於是她提醒:“還有一包白兔奶糖。”
“那個,算我的。”
“不用。”
夏桑一共給他轉了四十塊,但他並沒有馬上接收,而是反問道:“怎麼,打了你男朋友,記仇了?”
“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
周擒看著小姑娘冷淡的表情,忽然明白了什麼,拉長了調子:“哦,因為周擒…是流氓。”
說出這句話之後,兩個人都沉默了好一陣。
暮色一點點黯了下去。
“我不知道周擒是什麼人,也無意評判什麼。”夏桑垂著眼睑,說道:“這跟我沒有關系。”
說完,她將手機揣回兜裡,轉身離開了。
周擒隨意踢開了腳下的一顆碎石子。
他想著,這近乎被摧毀殆盡的人生,至少還要贏一把,不僅僅是剛剛那場籃球賽……
他抬眸,目光黏膩在了她纖瘦的背影上。
他還要…贏更多。
夏桑過了一個紅綠燈,回頭望向了一直跟在她身後的周擒:“不要跟著我了,幹嘛跟著呀!”
“送你回去,天都黑了。”周擒的嗓音,宛若一截被風吹散的煙灰。
“才不要你送呢。”夏桑指了指他淤青的嘴角:“你都流血了,自己去買個創可貼吧,別跟著我了!”
周擒淤青的唇角提了提:“陪我去買個創可貼。”
“我不去。”
周擒走到她面前,眼睛沒什麼情緒地掃過她,半開玩笑道:“你不去,我就到你們學校告狀。”
“告什麼狀?”
“我被你們籃球隊打了。”他指了指唇角淤青:“證據都還在,一時半會兒好不了。”
“……”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帶著一股子壞勁兒。
夏桑還是陪著周擒進了一家藥店,嘴裡細聲嘟囔著:“小學生嗎,還告狀,小學生現在都不告狀了。”
周擒也沒回嘴,單手揣兜裡,來到了創可貼藥架前,望著琳琅滿目的創可貼,說道:“桑桑,幫我選一個。”
“你亂叫什麼!”
周擒笑了,舌尖加重了語氣,叫出幾分纏綿悱惻的滋味:“桑桑。”
夏桑的心就像被一片鵝毛輕輕拂過,禁不住地顫慄了一下。
之前也不少次聽到祁逍叫這兩個字,但從未有過這種脊梁骨蹿激靈的感覺。
周擒也是點到即止,手指掃過一排創可貼:“幫我選一盒。”
夏桑也不想跟他爭辯什麼了,隨手拿了一盒雲南白藥的創可貼遞給了他。
周擒拿著創可貼去收銀臺結賬,夏桑忽然打開二維碼搶先付了款,說道:“今天是祁逍先動的手,算我代他道歉了,他在我們學校比賽常贏,沒受過這種挫敗,有點衝動了。”
她眼神很誠懇,也是真心誠意地道歉。
但周擒知道,這樣的道歉,隻是不想讓他把這件事捅出去,讓球隊受處分。
他撕開創可貼,冷笑了一下:“挺心疼你男朋友的。”
“他不是我男朋友。”夏桑一再分辯道:“你別胡說了。”
“都那樣了,還不是男朋友?”
夏桑固執地解釋道:“哪樣啊。”
“你不知道他在追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