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淮被她抱了會,低淡好聽的聲音才重新響起:“三哥給你變個魔術。”
姜濃茫然抬起頭,恰好與他含笑的視線對上,被哄著,伸出纖細白皙的手去他的褲袋裡找東西,西裝褲的面料很薄,緊貼著男人過高的大腿體溫,仿佛會燙人。
她指尖摸索了一會兒,忽然停下。
有個硬物,還帶著溫度,無法忽視。
傅青淮黑如鴉羽的眼睫下視線緊盯著她側顏,壓著聲:“猜到是什麼了嗎?”
姜濃頓了幾秒,才將指尖的這枚鑽戒拿了出來。
在偏暗的燈下閃爍著細碎光芒,又格外精美,適合她戴。
傅青淮明顯是拿這個來哄她的,續上了前半秒的話:“前幾日三哥看你悶悶不樂,原是讓秘書專門訂制好了,想在今晚回家時送給你的。”
怎料中途意外發生,這枚戒指也一直藏在了褲袋裡。
姜濃盯著看了會,也知道傅青淮為何送自己這個。
傅家主母戒太貴重,也就重要場合偶爾能拿出來佩戴,平時去新聞臺工作,就不方便了,她纖纖十指空空的,沒個戒指也不太像話。
她略微調整了下呼吸,唇對著傅青淮揚起笑:“我喜歡,這枚紅色的鑽戒。”
傅青淮俊美精致的面容難得出現怔了下的神色,繼而問她:“紅色的?”
姜濃散著烏錦的長發坐在被子裡,卷翹的眼睫微微垂落,反復地看了足足一分鍾,觸目所及,確實皆是紅的。
……
十分鍾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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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的家庭醫生連夜被喊了過來,隻因姜濃把粉色鑽戒看成了紅色鑽戒,傅青淮後面又拿了許些的書紙給她辨認:
稍微淺一點的顏色,在她眼裡就是紅的。
深一點的,也是紅,隻是偏暗些的紅。
經過醫生小心翼翼地檢查,才得知這是先前被傅青淮肩膀的鮮血給激的,不過沒大礙,過幾日應該就能恢復正常視線了。
對於姜濃而言,依舊是能看物的。
用門外天生樂觀派的粱澈來說,就是看的喜慶了一點,跟大過年似的,什麼都是紅。
傅青淮不放心,又叫來老中醫來看,隔著扇虛掩的門。
姜濃裹著被子就坐在長形寬大的沙發上,乖乖地配合著,一邊聽到外面,粱澈在匯報事情,說是傅錦明癱瘓了,已經叫了人看過,是治不好的。
他身體雖然無病無災,卻眼看著就要到手的權……讓一母同胞的傅秋生硬生生給攪黃了,一激動,沒了桎梏傅青淮的籌碼,整個人氣到腦充血,倒在了地上。
等再次醒來,左邊身軀就怎麼都動彈不了,用刀子割都沒了痛覺。
後來傅秋生瞧著情況不對,請來醫生看,才知道是腦梗引起的偏癱,無藥可醫了。
發生的這些事都被嚴禁封鎖了,傳不出傅家老宅外去,也都瞞著老太太。
粱澈說到最後,悄悄地看了眼室內,又說:“大爺怕傅錦明想不開尋死路,拖著病體守著呢,派人過來問,傅總能不能念在太太最後安然無恙被放出來的份上,別趕盡殺絕……他會帶著傅錦明搬離傅家,日後除非老祖宗去了回來吊唁外,不會踏入這裡半步。”
傅家這棟老宅,意味著的是家族傳承,是後代子孫成長的地方。
傅秋生對這裡,是有深厚感情的。
但是他活到這把年紀也懂得取舍,更是知道傅青淮不會再讓企圖傷害姜濃的人,繼續住在同一個屋檐下。
搬走是最好的選擇,也能讓傅錦明徹底脫離傅家的欲望。
走廊上的燈光偏黃,照著傅青淮俊美的臉龐上卻格外清冷異常,他未出聲,倒是門邊,姜濃已經看完老中醫緩緩走了出來。
啟唇說:“讓大哥帶著他走吧。”
她能安全出來,確實是最後關頭傅秋生動搖了立場,將自己咳出血,用命去威脅守在外面的人放行的。
倘若沒有這樣做,傅錦明被欲望徹底燻了心,依舊能繼續以她威脅傅青淮,要廢手臂,要權……
粱澈看了眼傅青淮的神色,才對姜濃恭恭敬敬鞠了個躬,退了出去。
他去通知傅秋生連夜帶著人搬走,老中醫也沒查出問題,便收拾好東西也走了,院裡沒了闲雜人等,裡外都變得很安靜。
姜濃討好似的,主動牽著傅青淮未受傷的右手回到主臥。
她語氣輕聲細語的說起被迷暈的事,也沒回避林不語的存在,重新坐回床沿邊時,睡裙的白嫩腳尖稍微縮了一下,說:“林不語對你,倒是有幾分真情。”
傅青淮帶傷不方便解衣服,隻能穿著躺她旁邊,還未熄燈,聞言挑眉:“濃濃吃醋了?”
林不語已經被送回了林家,她雖然已經是名義上的傅二太太,不過這些兄弟間的恩怨,傅青淮並沒有牽扯到她身上來,是當外人對待的。
姜濃搖搖頭,主動將自己依偎過去,嗅著男人肩膀帶著藥味的氣息,小聲說著心底的想法:“如果不是林不語來喊大哥出去主持局面,我可能一直被關著,都不知道你來了……三哥,讓這些人都走吧,遠離我們的生活。”
她孤苦伶仃了半生,隻想珍惜來之不易的幸福,不想去怨誰,恨誰。
傅青淮指腹的溫暖落在她眉尖,慢慢去撫平,才低低應了一句:“今夜你做主。”
姜濃能感受到傅青淮袒露出的愛意,臉是紅的,好在終於熄了燈,看什麼都烏漆嘛黑的,她心滿意足,自然也不忘記哄他心情:“我看這鑽戒,好像有一點粉了。”
傅青淮低眸凝視著她手指纖細,白裡透著潤,被鑽戒的光襯得極美:“哦,不是綠色?”
姜濃聽出他故意戲弄自己,默默地把手放下。
傅青淮低笑,扯過被子裹住她:“睡吧,明天就粉了。”
第62章
隔天早上, 室內的華麗古董擺鍾指向五點半,就有暗黃的光落在了姜濃睫毛上。她稍睜開看,許是怕刺眼, 燈是亮在屏風那邊的, 傅青淮則是坐在床沿上藥, 黑綢緞的襯衫解開, 隨意脫下來扔在床尾時,先露出一截瘦勁的腰,線條分明性感的腹肌輪廓也清晰的印入視線。
姜濃沒出聲, 趴在柔軟的枕上看著他上藥步驟, 左臂的那道疤如今又留了一道, 更深,當傅青淮神色沉靜,用藥膏貼在正繃得極緊的肩背肌肉上後。
她才悄然貼近,伸出一隻白皙的手環抱住他腰身,力氣極柔。
傅青淮淡色的眼瞳往下看,恰好她也抬起了卷翹纖長的眼尾, 弧度彎起得很柔美。
對視了短短一瞬, 她手指是沒停的, 沿著肌肉線條往上移, 不過很快又停了, 讓皮膚透來的一絲灼人滾燙的熱意纏綿住了指尖。
傅青淮讓她就這麼摸了會,都看到了, 也不急於穿衣:“把手給我。”
姜濃視線在他褲腰上, 起先是沒懂的, 真把手伸過去了,等觸及到綢緞的布料, 往裡,溫度就更明顯些,她臉頰頃刻就浮上了一層薄薄的薄櫻色,又顧著他傷,沒敢去掙扎。
整個過程,都是傅青淮喉嚨低啞著聲線,在引導她說話:
“眼睛還是紅麼?”
“嗯,好像比昨晚好些了。”
“早上想吃什麼,三哥讓人給你備。”
這時候提起吃的,姜濃喜甜,腦海中的專注力被分散了些,盡量不去管手心,指尖卻又是一顫:“想吃八珍糕,用茯苓跟蓮子肉做的,放點果醬會更甜。”
傅青淮說好,等會就讓粱澈去買最正宗的。
為何要等會,姜濃後知後覺的想,他還沒好,倒是漸漸的,連她雪白的背部都多了一層的熱意。
玻璃窗外的天光亮起,庭院裡也有人走動了。
室內很靜,淡黃的燈顯得薄弱許些,傅青淮拿沾了水的手帕給她擦手,很仔細地那種,沿著根根白嫩的指尖一路劃過到了手心,這兒的肌膚透紅,是被溫度燙出來的。
姜濃將半張臉都埋在枕頭上,過會兒露出眉眼:“三哥。”
傅青淮將帶著湿氣的手帕扔在床頭櫃,黑如鴉羽的睫毛下,視線潮湿又性感的落了過來。
姜濃纖白的手腕還打在他肌肉結實的腿上,輕聲說:“你有想、去找她嗎?”
這個她,指的極為隱晦,沒有點名道姓。
姜濃是從傅秋生口中得知一些內情的,也知道傅青淮的生母還在人世,以傅家權勢,想去茫茫人海裡找個人,倒不是很難。
何況如今再也沒有人能輕易,壓制他了。
傅青淮俊美的臉龐微側,被透著靡麗的昏黃光暈襯得輪廓模糊,靜半響,話說的淺:“那女人拿了傅家的錢財,足夠在國外榮華富貴一生,她履行合約那刻起,就斷了跟三哥的母子緣。”
傅青淮話裡,是已經得知了親生母親生活在何處,他沒去見,是已經放下了年少的執念。
姜濃見他不避諱談這個,有些好奇:“那她是什麼樣的人?”
“很溫柔。”傅青淮記憶中的母親很年輕,不喜穿旗袍,卻被迫於舊式的傳統規矩,待在老宅時經常一身白黃色的茉莉刺繡旗袍,改良過的款式,愛拿珍珠鑲邊,也愛往脖子戴三層珍珠項鏈。
那時他尚且年幼,見母親喜歡珍珠,就經常變著法子送給她。
姜濃聽了想,清柔的音色輕輕說:“原來三哥送過我珍珠耳墜,是從這裡學來哄人的。”
傅青淮低頭盯著她,眸色被照得明淨,像覆了極淺一層淡笑:“那時沒想哄你,隻是覺得你像極了藏在高閣中的珍寶,讓三哥見了,情難自控的想把你如珍似寶捧在手掌心。”
他想送姜濃禮物,就聯想到了白玉珍珠耳墜,莫名覺得很配她的臉。
姜濃耳根子瞬間發紅,也盯住傅青淮看,心想他這人,隻要願意的話,是真能憑幾句情話就讓女人毫無抵抗去痴迷到他身上的。
俯身靠近些,左臂的藥膏味道融在空氣裡。
傅青淮親著她耳朵和後脖了一會兒,才拿起搭在床沿的襯衫重新穿上,從下方將紐扣一顆顆系緊,布料的皺痕也被撫平,隨即起了身,跟繼續趴在軟軟大枕頭上的姜濃低語道:“還早,再睡一會,三哥去給你買八珍糕吃。”
說好是讓粱澈去的,卻臨時改變了主意。
外面春寒,傅青淮披著件羊絨料子的黑色大衣就出了門,隨行的也就幾位秘書,其中粱澈自告奮勇的領著路,他曾經為買正宗的雪梨糖,連夜冒雨跑遍北城三條街。
所以,對這些老字號店鋪熟的很,路線都記爛在了心裡。
清晨的寒霧未散,北城區的一家糕點齋店剛開門,就來了個貴客。
老板娘是個高挑中年女人,通過玻璃門先看到街道旁停了一輛豪華的黑色車子,以為是路過,誰知就有人下來了,秘書替後坐開了車門。
遠遠地,她就看到有個身形料峭挺拔的男人走下來,步子很慢,晨霧淡淡籠著面容有些朦朧不清,直到走近些,才發現是那種罕見的俊美,叫人看了就想多看兩眼。
而他也沒避著人視線,如玉修長的手指毫不在意一拂肩上被門上方滴落的水,走到玻璃窗口前問:“用茯苓跟蓮子肉做的有八珍糕?”
老板娘半天才回過神,手忙腳亂地點頭:“有的。”
“來一份。”淡而清冽的音色落地,繼而掃到擺放在鋪子裡別的新鮮老式糕點,又慢條斯理的照著上面的名字,讓老板娘照著每一樣都拿份。
他要的都是口味綿軟甜嫩,老板娘也是女人,很容易就猜出多半是給女孩子買的。
於是快速地裝好,又熱情推薦道:“要桂花糕嗎?我家的是拿糯米粉和山裡採來的純天然蜂蜜做的,吃起來不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