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在身側的指尖無聲地掐緊了白嫩肌膚,盡管這樣,纖弱的背依舊是直的。
溫禮則很是喜愛她懂得審時度勢的清麗乖巧模樣,即便從不被美色引誘,也覺得姜濃甚是讓人賞心悅目,長指漫不經心整理了下寶石袖扣,走到她身旁略停幾秒:
“濃濃,陪我應酬,這是你遲早要適應的。”
來參加頂級富豪圈宴會的,都會攜帶個盛裝打扮的美貌女伴出席。
而溫禮則孤身慣了,在圈內的人都有所耳聞,所以他身邊沒有人還好,當站著一個旗袍美人兒時,反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暗暗關注。
他帶姜濃去樓上另一處宴會廳,這裡明顯是比樓下的人身份更顯赫些。
進去後。
姜濃垂下眼睫毛,無心去看四周環境,拿手機通知季如琢十萬火急也得趕過來解圍。
這時突然有位穿暗綠色西裝的年輕男人問溫禮則:“這位是?”
溫禮則輕輕用銳利明晰的兩指虛扶姜濃纖薄肩膀,淡淡一笑:“我未過門的小妻子。”
話聲落地。
姜濃下意識去避開,也冷了柔和眉眼,還未出言,就先怔住了。
樓上的小型宴會廳裝修奢侈卻不大,四周也靜,方才溫禮則不打招呼就當眾介紹的那句話,在場身份不低的貴公子們都聽得清清楚楚。
而水晶吊燈那邊的豪華黑色沙發處,坐著一人。
冷光透著靡麗之色灑在了傅青淮線條冷冽的俊美面容上,不言笑時,忽而遙遙望過來,無聲透出了雪山高嶺般的壓迫感。
是瞬間,落了姜濃一身。
Advertisement
第18章
姜濃一身旗袍站在寒冷的門外, 纖細的頸下卻已經浮了層細汗。
還來不及上樓,就看著傅青淮將西裝外套扔給閻寧,交代句要酒, 修長淡漠的身影轉而消失在樓梯, 偌大華美的客廳也隨之變得沒了聲響。
不同於粱澈愛八卦。
閻寧即便察覺到氣氛不對,也能面不改色地從酒櫃裡拿一瓶最烈的, 路過低頭走進來的姜濃, 步伐沉著從容給送上樓。
姜濃站在原地猶豫了會, 彎腰將細高跟鞋脫下, 光著腳往樓梯走。
恰好閻寧從書房送完酒出來,門還沒關嚴,透過暗光, 她看到傅青淮就坐在奢靡的真皮沙發處,骨節分明的指骨嫻熟地將端正的領帶扯松,從薄薄的襯衣露出了鋒利輪廓,隨即,拿起一本佛經在漫不經心地翻著玩。
四周安靜極了。
姜濃罰站似的,珍珠般的腳趾無意識蜷縮了下, 手指扶著門把遲遲未進去。
直到傅青淮長指翻了一頁佛經, 低淡的聲線跟著不輕不重地響起:“怎麼?十分鍾了還沒想好借口?”
被他直言點破, 姜濃不再裝聾作啞。
一路上從宴會廳回來,她就猜到這男人是動了肝火的,足音極輕走過去,看了圈也沒地方坐, 更不好繼續罰站似的晾在他面前。
如秋水般清透的眼眸輕眨, 暴露出了心思。
倒是讓傅青淮停下看佛經, 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下一步舉動。
姜濃垂下了卷翹的眼尾, 落在他西裝褲上:“可以坐麼?”
那聲音從雙唇問出來,又滑又軟的,竟能有種無辜感。
傅青淮將佛經隨意扔在了遠處淺灰色地毯上,長指攥著她細嫩的腕骨拉近,在抱到人時,嗓音也低問她:“江南的水是怎麼養出你的?”
姜濃睫毛被他熱息浸染得微微湿潤,略有點緊張扣緊了近在咫尺的男人襯衫領口,沒開始親之前,先啟唇柔聲說:“我跟溫禮則,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傅青淮眸色沉靜盯著她微低頭,似有點難以啟齒,習慣去咬唇。
挽起的絨花發簪被他不打招呼扯下,烏錦般的長發也一瞬間散下來,也襯得姜濃那張臉更小了,都沒他巴掌大:“不繼續說麼,今晚接下來就沒機會了。”
姜濃從他隻言片語間的曖昧暗示裡,被激得一時沒多想就開口說:“他跟我養父姜岑有口頭約定的親事,沒經過我同意的。”
傅青淮聽她說,長指卻繼續徐徐往下,碰到她旗袍領子,就跟解自己領帶一般嫻熟地去解開,滑如凝脂的脖頸逐漸露出來,很快姜濃被分散注意力時,又聽見他問:“你想嫁給溫禮則?”
她緊繃的後頸跟僵硬似的,半響,眼尾有點酸熱。
“想還是不想?”
傅青淮耐心有點喪失,長指修長,將她一顆顆系緊的衣領盤扣解的幹淨。
姜濃本能地覺得此刻被故意欺負了,捂著胸,想起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奈何傅青淮壓根沒打算放人,手掌扣著她腰側,憑借著身形高大的優勢,以一種強勢又不會傷害到她的方式,西裝褲薄涼的面料貼著她的膝上,壓著,越是反抗的話,倒是讓彼此頗有種廝磨的錯覺。
姜濃額頭貼緊真皮的沙發背,額頭出細小汗珠的緣故,滑過一道明顯的痕跡。
她呼吸不穩,感覺到男人冰冷的長指像折柳般撫弄自己,蜷起的指尖下意識揪緊他的襯衫,離的近,嗅到了股絲絲烈酒的香味:“傅青淮。”
明明做了過分的事,他倒是貼著她耳廓,說得很正經:“還不到時候,我不會酒後亂性。”
……
凌晨時分,窗外的夜色濃得像是墨汁染黑的,裡面有雪亮的燈光晃動,就襯得極寬
幅的透明玻璃像是面鏡子。
姜濃整個人恍惚被鏡子倒影了進去,被攝了魂魄,困在另一個世界。
不知過去多久,驀地從這場要命的旖旎中驚醒過來。
她聽到傅青淮語調極為冷靜,氣息卻熱烘烘的纏繞在她唇齒間說:“你與姓溫的這門親事,我會給你退了。”
姜濃抬臉去貼他稜角清晰的下颌線,聲音很輕:“嗯。”
隨後,傅青淮又問了一句,使得她更加清醒的話:“今晚你怎麼會來參加這場晚宴?”
姜濃從事新聞行業,不會無端地出席大佬雲集的晚宴。
所以她編造的謊言,是騙不了眼前這個城府極深的男人,如實說的話,又比跟溫禮則的親事更難以啟齒。
她缺一筆巨額贊助費。
區區幾個字,卻極難說出口,靜了半響。
傅青淮長指依舊是冰冷的,將她湿垂黏在脖側的烏黑發絲拂去:“這麼難開口?”
姜濃抿了紅唇,不願意開這個口的原因無它。
隻是她喜歡傅青淮是一件很純粹的事,無關攀附權貴,利益和任何目的性,下意識地不願意將感情的事,去跟這種金錢交易掛鉤。
何況她很清楚,連送她首飾品,都要強勢去控股珠寶公司的傅青淮。
絕對在聽見她缺錢時,會大大方方給一筆。
書房內沉默許久,連帶曖昧的氛圍都逐漸清冷下來。
傅青淮凝視著她似乎遇到了什麼難解的問題,柔和眉眼是皺起的,最後松了力度,懶散地坐在旁邊:“很晚了去睡吧。”
姜濃從沙發離開,精致白皙的腳下地,卻沒走:“你生我氣了?”
傅青淮唇畔有淡笑弧度,隻是分不清是真是假,說的話也輕挑多一些:“在你這,我向來是美人至上主義,又怎麼會生你氣。”
姜濃對視著他,最終還是沒開口求人。
微微低頭,要將松垮滑至肩側的旗袍穿好,而傅青淮卻將身上襯衫扔給她:“穿這個。”
姜濃看他毫不避諱地裸著線條結實的性感胸膛,隻是光偏暗,襯得膚色冷白又精致,其他地方,她也不敢亂看,指尖揪緊這件餘留體溫的襯衫,匆忙穿好便出去。
細碎的步聲徹底從近到遠消失,連門都給體貼關好。
傅青淮姿態懶散地靠在真皮沙發上很長時間,待那股邪火壓下,才起身,長指端起一旁玻璃杯晃動的烈酒,緩步站在了落地窗前。
看著無邊夜色,眉目似覆上寒霜般的冷冽,將烈酒一飲而盡。
-
姜濃逃回主臥的時候,恰好季如琢也打電話過來問她情況。
畢竟溫禮則今晚在京圈眾人的面先一步佔了正牌名分,不知情的還好,知一點內情的,都跟看戲似的,饒有興致看傅青淮這種無悲無喜的男人也淪為這種下場。
尋了多年。
千挑萬選了個合心意的美人音,結果是別人家未過門的未婚妻。
她跑進寬敞明亮的浴室,沿著旁邊浴缸坐下,抿了抿紅色的唇:“他說會幫我退了這門親事。”
至於怎麼退,姜濃沒有問到底。
季如琢那邊語調溫和道:“濃濃,你真想好了不按部就班的回聯播組?”
“我回不去的。”姜濃輕聲說,指甲無意識地去刮襯衫上的一枚精致紐扣,眼下的局勢比誰都看得通透。當初姜岑不僅是因病退隱,還有一點是他即便拖著病體守在這個位子上不退,也無法熬到姜湛羽翼豐滿時。
所以姜岑選擇退下來養老。
但是呢,又跟溫禮則那邊徹底捆綁在了一起,有名無權地當任起溫氏集團的副總職位。
自古以來聯姻是最能穩固雙方利益的,姜岑怕
往後十年、乃至二十年後,溫禮則會不在念昔日這點舊情,從而把她嫁過去,為兒子鋪路是最保險的方法。
……
姜濃太了解自己身處什麼困境,下垂的眼睫毛劃過微弱波動:“如琢,岑叔將我從聯播組調離出去,無非就是不願讓不聽從安排的我太出名,所以我沒有想回去。”
隻有在新聞臺另謀一條生路出來,才能徹底掌握自己處處受人掣肘的命運。
季如琢沉默了半響,說:“商樂行那邊的贊助,我會替你打聽情況。”
除去商樂行外,姜濃還有臺裡經常合作的兩名贊助商聯系方式。
她約了一位下周末吃晚餐,接下來這幾日忙,經常都會忘記回山頂別墅,有時人累倦起來,迷迷糊糊的憑著身體記憶回到還沒有退租的公寓。
剛進門,看到空蕩蕩的冷清客廳,才記起沒住這了。
姜濃也不想來回折騰,就從櫃子裡翻出幹淨的被單,往身上一裹就躺在了單人沙發上睡。
隻是睡之前,忘了問下商樂行那邊贊助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