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三我七。”
燕杭懶洋洋地說,“雖然本公子從小就立志做一個非常合格的紈绔子弟,但是投錯了胎,我家裡的親爹不允許啊,必要的時候,還是得討好下這位。”
……
牆上的大鍾指針一圈圈轉動著,隨著時間流逝過去,姜濃卻在傅青淮過分專注的視線下,將唇間無意識地咬成了豔色,輕而勾人的聲音也溢出:“抱歉,我不能在私下跟你籤署契約。“
語聲剛落,她沒忍住抬起垂下的睫毛,看了向傅青淮,發現他的神色未有太多變化。
而傅青淮似察覺到姜濃小心翼翼地窺探,隻是端起玻璃杯,慢條斯理地淺嘗了口涼水。
入喉時。
冷淡鋒利的喉結一上一下地微微滾動著,在燈光下透著股精致的性感,沒等她尷尬地移開目光,薄唇扯動的語調輕描淡寫般將這件事揭過,又透露著許些雪山冷冽的質感:
“我不愛強人所難,姜小姐不必放心上。”
下一秒。
傅青淮長指不輕不重地將玻璃杯放回餐桌,沒有再沾半滴。
與味道濃烈的酒相比,這水,淡而無味。
冰冷華麗的別墅逐漸恢復安靜,姜濃坐在原處看著傅青淮離開的淡漠背影,一時也沒動。
腦海中遊神地想,連續兩次的拒絕,是不是得罪他了?
可惜無人能回答這個難題。
姜濃抬起白皙的手指揉了揉快僵的臉蛋,想起天色逐晚,還得去新聞臺工作,便扶著桌沿起身,就在這時,外面門鈴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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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反應是傅青淮又回來了?
來不及細想,等跑過去將門打開,印入視線的,卻是一身黑色西裝的粱澈:“姜小姐。”
姜濃表情來不及收,尷尬地問:“粱秘書,有什麼事嗎?”
粱澈將手中的精致禮品袋遞到她手上,露出白牙:“今晚實在是辛苦姜小姐下廚了,這是傅總吩咐我給你的謝禮。”
明明禮品袋輕到仿佛沒有重量,姜濃卻覺得手指間格外的重,連同胸口的心尖也一起被拽著墜下。
沒等回過神,粱澈就已經功成身退的離開。
望著外面潮湿的雨夜,姜濃也不好追上去,便慢慢轉身進了客廳。
她邊走邊想起了傅青淮上次自己送的那盒雪梨糖,眼睫下的眸子有些飄忽,無意識猜測這次是不是又是什麼潤喉的東西,剛走到沙發處,雪白的腳被地毯絆了一下。
驀地。
指尖那極輕的袋子摔了出去。
從裡面骨碌碌滾出一盒——
色澤鮮豔的小盒子。
映在性冷淡的幾何地毯上,格外灼眼。
計、計生用品?
還是情趣版本?
姜濃臉頰瞬間浮上了一層薄薄的薄櫻色:
他不是,隻想要她的聲音嗎?
第6章
回到臺裡的時候秋雨未歇,姜濃一出電梯,就看到冷光燈下的走廊處聚集了不少值班的同事,也不知竊竊私語八卦著什麼,襯得原本冷清的夜間格外熱鬧。
姜濃腳下的高跟鞋發出簌簌輕音,還沒走近,左側的化妝間先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響,震得空氣都安靜了半瞬。
有人迅速地反應說:
“領導召集所有主持人的聲音,活像是三宮六院遞綠頭牌似的給路大明星挑選,這不就是當眾打了柳臺花的臉,難怪她會咽不下這口氣。”
“但也不能砸化妝臺撒氣吧……”
話聲剛落地,眾人的目光意外瞥見姜濃的身影,瞬間都止住了話頭。
姜濃或多或少從大家微妙反應裡,猜到了什麼,她臉蛋的表情冷淡,沒有一絲遲疑地,走到化妝間的門口。
順著半敞開的透明玻璃門往裡,滿地一片狼藉,私人物品灑的到處都是。
而某個罪魁禍首,正懶洋洋地坐在黑色旋轉椅上,頭頂映射著的光線在妝容精致的臉上泛著冷白色的光,氣勢足的像是能壓倒眾生般。
視線往下移,她紅底高跟鞋旁,姜濃最喜愛的白釉瓷瓶已經碎成無數片。
“不好意思啊,手滑了。”
柳思悠看到是姜濃來了,卻跟不放眼裡似的,涼幽幽的聲音回蕩在空氣中。
要換別人看到屬於自己的化妝臺無端端被砸,怕是要鬧上天討個說法。
反觀姜濃的表情淡到猶如初寒欲雪,彎腰將地上散落的新聞稿一張張撿起,就當柳思悠冷眼看她這副清柔冷靜的模樣什麼時候不裝時。
姜濃將極薄的新聞稿紙往臺面上一放,夾帶的風仿佛狠狠地扇過柳思悠的面。
她眼底掠過怒意,未等發作。
耳邊,先聽見姜濃音色透著清泠泠的質感,字字清晰地溢出唇:“讓開,這是我位置。”
柳思悠幾乎很快捕捉到了她情緒,但是又如何,挑釁地勾起嫵媚諷刺的笑容,說:“不就是砸了姜主播一些不值錢的東西,大不了我賠就是了,何必生氣呢?”
她那高高在上的高貴姿態像足了是要賞姜濃一點東西,實在不想誠心賠禮道歉。
化妝間內僵持的冰冷氣氛靜了半響。
姜濃沒有接過這話的意思,卷翹的眼睫毛微微垂落,不言不語地等她騰位置的清豔模樣。
這讓柳思悠想起了姜濃沒進新聞臺前,兩人就有過的一面之緣。
是很多年前了。
她當初剛剛入新聞播音這行,就因為主持節目時念錯了贊助商品牌,將要被辭退。
父親隻好親自領她到領導家認錯,商議著如何善後臺裡這次的巨額損失。
柳思悠一進中式的林園別墅,遠遠地就看到在樓上露天陽臺處有個女孩兒垂眼安靜站著,淡淡晨曦折射的柔光襯著她潔瑩如玉的纖弱身影。
莫名的,讓人聯想到了寒冬時分,開在積雪院子裡的純白山茶花,看似柔枝嫩葉的,很輕易就能被折斷,卻彌散著一股脫離世俗的高傲幽香,既脆弱又堅強。
……
可惜就算姜濃天生有一把音色清絕的好嗓子又怎樣,最後還不是被折進了淤泥裡。
柳思悠想到這,心底得到了莫大的滿足,連帶被當眾嫌棄聲音難聽的恥辱感也消散了大半,她堅信認為自始至終都壓了姜濃的風頭,也就沒有興趣繼續找茬。
從椅子慢悠悠站起身,踩著紅底高跟鞋要離開時,故意停了下。
柳思悠轉過濃妝豔抹的臉,在她耳邊,極輕地嘲譏了一句旁人都聽不見的話:“你不過區區是一個養女啊。”
隨著鬧事者一離開,外頭的吃瓜群眾還舍不得散去,看著姜濃在凌亂的化妝間站了會,繼而坐在化妝臺前,纖弱的背是一貫的很直,微微垂下眼,逐字逐句的翻閱起了午夜要直播的新聞稿。
與此同時,林笑晏忽而出現在走廊,語調溫和卻透著不容置喙的威嚴:“都聚在這裡,不上班了麼?”
要知道連續整整十年都手握兩檔黃金節目的林笑晏,在臺裡的地位至今無人能超越,他一出現,眾人也不敢在圍觀看戲,紛紛地散去。
“姜濃。”
林笑晏這一聲,讓姜濃轉過了身,她極美的側顏被冷光燈照著是很微茫蒼白,除了那隻拿新聞稿的指尖悄然地握緊,又被理智給壓制在了下去。
“林老師。”
“你這化妝間等會叫個人來打掃,離直播還有半個鍾頭,先去我那邊上妝。”
顯而易見林笑晏也知道了柳思悠大鬧這裡的事,說話時,還留意了下姜濃的表情。
姜濃略有些意外,原因無它,林笑晏這種前輩的化妝間是臺裡就是個神秘傳說,從不外借的:“林老師,我。”
“還記得入職新聞臺時,我跟你說過的第一句話是什麼?”
“老師說過。”姜濃秋水似的眼彎起,眉眼間有一份倔強,輕聲落下:
“做播新聞的,無論發生什麼天大的事,都要記得笑。”
……
午夜的直播整個過程都順順利利的,姜濃並沒有被這場鬧劇影響到分毫。
玻璃窗外日光入侵,無聲地潑灑在姜濃烏錦般的發間,她從臺裡回到別墅,才睡下不到三小時,臉貼在雪白枕頭處,緊閉的眼睫毛末端隨呼吸輕微地顫著。
驀地。
“叮——” 手機的一聲刺耳地震動,讓她本能地,伸出白皙的手去摸索過來。
一不小心劃開了屏幕的接通按鍵。
冬至忿忿不平的聲音,不帶歇氣地傳出來:
“啊啊啊我氣死了,柳臺花發什麼瘋啊,她被嫌聲音難聽就來找你晦氣……有這麼欺負新人的麼?”
“姜主播,真的!我要不是這周被調了白天上班,昨晚在場的話,絕對脫下鞋狠狠地照她臉扇幾巴掌!”
“姜主播?”
“姜主播?你有在聽……嗎?”
“在聽。”姜濃啟唇的聲音有些淡啞,隨即裹著雪白的被子緩緩坐起身,不等冬至繼續怒噴柳思悠,又說:“冬至,你幫我辦件事,把路央演藝生涯所有資料和她經紀人的聯系方式,發我郵箱。”
“現在就要嗎?”
“嗯。”
……
五六分鍾後,冬至找新聞臺的同事要了一份詳細資料,沒有推延半秒就發了過來。
此刻姜濃已經起床,身上隨意地將披了件薄綢的睡袍坐在客廳的沙發處,點著屏幕往下滑,亮光將她的指尖襯得格外透白,最後停留在了資料的照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