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濃是播音界出了名的仙級美人音,冷顏系臉蛋美得清冷淡雅,似柔嫩易碎的白茶花,在某次《早間新聞》的直播現場意外露臉走紅網絡。
被媒體公開評為:不染世事的人間仙子,沒有任何男人配得上。
直到姜濃某次活動結束,纖白如玉的無名指根一顆粉色鑽戒閃閃發光,引來記者爭相採訪。
姜濃含笑看著鏡頭:“已婚,我們很般配。”
第1章
瀝城是冷秋,霜寒露冷。
尤其晚間。
設計極簡的新聞中心大樓屹立在暗夜之中,月光如皎白綢緞流瀉而下,折射出冰冷的弧度,唯獨透明的方格玻璃窗晃動著燈光。
化妝間。
姜濃剛下播,端坐在化妝椅上,看著寬幅的鏡子裡映出自己那張妝容精致的臉,睫毛微垂,蔥白纖細的手指拿起卸妝湿巾,仔細地擦掉皮膚上過濃的妝,慢慢的——
女人藏在妝下過分清麗的容貌展露無疑。
如枝頭含苞待放的白山茶,嫩生生的花瓣邊緣被露水浸得湿潤迷離,顫巍巍地浮上了一抹薄櫻色。
這時,外面的實習助理冬至推門進來,聲音帶點急促:“姜、姜主播。”
見他喘的兇。
姜濃湿潤的眼尾微微一顫,聲音卻輕輕的,音色透著清柔的質感:“慢慢說。”
Advertisement
話音落地,起身緩緩往洗手間走去。
隨手將用過的卸妝湿巾扔進垃圾桶,在燈光下劃出一道完美半弧。
“今晚、你來午夜直播間的第一場,有好多網友都在看,不過——”
在臺裡,冬至向來自稱是姜濃的報喜鳥。現如今要說的話,卻叫他鬧紅了個臉,亦趨亦步地跟在她身後告狀:“有同事聽到柳臺花跟主任提建議,讓臺裡後期不要給你太多鏡頭,叫你聲音出鏡就行。”
就著細細的水流聲,姜濃捕捉到一個熟悉名字,語調疑惑:“柳思悠?”
說到的這位,正是手握新聞聯播黃金時間的當家花旦。
按道理姜濃這樣的新人跟柳思悠沒什麼衝突,不過姜濃自從被聘進新聞臺後,因為她生得極美,又譽為天賜般的美人音,早前在一場《早間新聞》的直播現場走紅後,就被全網粉絲追捧成是不染世事的人間仙子。
在私下,大家都覺得她遲早會動搖柳思悠的地位,成為臺柱子。
然而,誰也沒想到新任的康臺長上位,重新調整臺裡的工作職位,姜濃莫名地被調到了午夜的垃圾時間。
冬至稍稍歪過頭,從他的視線角度下看到姜濃稍側過臉,連低垂著卷翹睫毛的柔和弧度都異常清晰,像是在認真地思考這件事。
於是,他抓緊機會進言:
“柳臺花肯定是嫉妒你的好嗓子,她平時最看不慣天賦好的新人,所以想變著法子壓你風頭……”
畢竟播音圈的都知道,臺花是出了名的嗓子條件一般,靠熬了多年才成功擠入新聞臺當家主持人。
聽著自家助理絮叨,姜濃慢慢地用紙巾將指尖上欲滴未滴的水珠拭去,輕彎了下唇角,笑得很淺:“這樣呀。”
冬至看她像是沒放心上,語頓了幾秒。
當初他進新聞臺實習時,非常看好這位美名遠播的美人主播。
但是接觸久了,他發現姜濃凡事都不爭不搶的,跟沒有事業心般,讓他忍不住著急道:“姜主播!你再這樣沒有危機感,就真要被柳思悠一剪沒了……”
“噓。”
輕飄飄的話,如同一抹繚繞仙音,泛著清泠泠的幽靜。
冬至本能噤聲。
姜濃轉身朝外面的化妝臺走去,將驀地“叮——”一聲響的手機拿起看了眼,屏幕上顯示著[季如琢]三個字。
她指尖輕輕滑開,隨即,看到了新的消息:
[地址盛西路518號藏月拍賣會所……]
[秋至桂花開,夜更香,出門小心哮喘。]
過片刻。
姜濃微停在上方,抬臉望著窗外猶如濃稠水墨的夜色,不知時間流淌了多久,墨跡越發淺淡,天邊隱隱浮出一抹白。
天快亮了。
-
拂曉時分,姜濃從街邊打了個車,直接開進了那間會所外的老別墅區入口處。
剛準備下車,卻被撲面而來的濃鬱桂花香迷了眼睛。
眼尾處頃刻間便浸上一抹淡淡的胭脂色。
她下意識退了回去,睫毛顫了幾下,半晌,才緩緩睜開。
隔著車窗玻璃,石山邊那棵莖脈錯經復雜的古桂花樹首先撞入姜濃眸底,頓時了然。
略略側眸,入目是镌刻著歲月痕跡的牌匾,上書‘藏月’二字,原本的緋紅色字跡,略有點斑駁掉漆,細碎橙黃的桂花飄飄散散,似是不經意般落在木質的廊檐上,古樸韻味應運而生。
半分鍾後,姜濃才用一潔白手帕捂住口鼻重新下車。
等她足音極輕地走上臺階,還沒敲門,面前別墅的大門先從裡面被打開了。
一個穿著旗袍的接待小姐露出腦袋,看到姜濃,就仿佛看到了活菩薩般,朝姜濃恭恭敬敬鞠了個躬:“姜小姐,小季先生說您會在拍賣之前趕到,他說的真準。”
“今晚拍賣還有十五分鍾要開場。”
姜濃收起手帕,啟唇說得確切,跟著她繞過靜謐的大堂一角,緩步上樓梯時,又提醒了另一句:“先領我去更衣室。”
這次過來,是因為古玩行內最盛名的古董鑑定師季如琢有事纏身,隻能委託姜濃臨時救場,幫他拍賣掉一個古董。接待小姐引她進更衣室,將備好的旗袍遞上:“小季先生說您穿不慣這裡的旗袍,這是他專門為您挑的。”
姜濃接過,抬腕把墨綠色的天鵝絨簾子拉攏上。
隨著她換衣動作,將自身長裙滑脫至細白腳踝處,輕柔的聲音也淺淺透出:“名冊呢。”
接待小姐把名冊從簾下遞進去,同時說起:“拍賣的文物是清朝鴛鴦枕,到場的也就十幾位,都是藏月的貴客……”
過了片刻。
窗簾驀然被一隻白淨纖細的手挑開,姜濃走了出來。
她著了身清雅如水的白緞旗袍,綢滑布料裹著纖妙至極的身段,腰線一側的開衩位置勾描出的精致纏枝紋,越發襯得細腰不盈一握。
隨著走動,纖細的腿若隱若現,微微露出一點雪色肌膚,透著幾分柔嫩易碎的美感。
接待小姐話頓了頓,又認真端詳起這位新聞臺的主持人。
的確,這張美人臉非常上鏡。
美得猶如清純畫皮,骨子裡勾人,讓人一見了就忍不住想多瞧上兩眼。
姜濃已經快速看完拍賣文物的冊子。
繼而,又翻看了貴客名單,瑩潤的指在上面一掃而過,停留在康巖朔這三個字上。
接待小姐看她表情,遲疑問道:“是、有問題嗎?”
姜濃合上,清水似的笑:“沒問題。”
入場後。
拍賣廳內的所有燈光同時亮起,一片璀璨。
姜濃走近臺上的玻璃展臺旁,眼睫垂落著,下意識地掃向貴賓席,受邀前來的…………幾乎都是名流圈子地位顯赫的大人物。
幾秒過去,她不露痕跡地收回視線。
貴客名單上那位半年前成功調任到瀝城新聞臺,私下最愛混跡於古董拍賣圈的康巖朔。
——康臺長。
並未在現場。
姜濃紅唇微微抿起,心想著季如琢的情報不該有誤。
忽而卷長眼尾的餘光掃到古董鍾表上懸掛著的時間。
她定了定神,強迫自己壓下疑惑的思緒,清靈音色介紹起了拍品資料。
隨著到了拍賣環節。
姜濃對臺下微笑,啟唇念出:“起拍價,一千萬。”
“兩千五百萬!”
“四千萬!”
“……六千萬!”
場內,競價迅速更新。
當有人喊出六千萬時,不少收藏家都瞬間停了下來,將目光望向了展臺的拍品上,那是一尊清朝鴛鴦枕,材質是上好又珍稀的整塊羊脂玉,通體雪白剔透,釉面均淨細膩,收藏價值可見一斑。
六千萬這個價,恰好是古玩界的市場價,再高就不值了。
姜濃唇間又重復著六千萬這個數字,才朝向最前排中間剛才舉牌的089號:“恭喜您拍到清朝鴛鴦枕。”
下一秒。
她要落槌的時候——
“一億。”
一道極淡而好聽的聲線,泠泠如寒霜般響透在靜得落針可聞的拍賣廳。
而這兩個字,也像是陡然砸在了姜濃心髒上,僵在原地,近乎本能地循聲望去。
一身矜貴西服的男人被簇擁著出現在門口處,熨帖雅致的剪裁襯得他料峭挺拔,在人群中格外灼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