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進來前先敲門?滾出去。」
少女明顯一愣,下意識退了回去。
「那什麼,我太著急給忘了。」
然後關上門,輕叩三下。
我隨手將蘋果核扔進三米外的垃圾桶。
輕描淡寫。
「進來。」
她重新揚起下巴,為自己造勢。
「藺哥哥的傷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因為你?」
哦,確認身份了。
書裡的惡毒女二,向君如。
一個刁蠻的千金大小姐,家世僅次於藺家。
偏偏對霸總一片痴情,明明是他的訂婚對象,卻最不受他待見。
後期帶著她的姐妹團瘋狂針對女主,給她使絆子。
不僅沒成功,反而成為男女主感情的催化劑,最後霸總為了給女主出氣,弄得向家家破人亡。
簡而言之,妥妥的戀愛腦+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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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知道?」
她點頭。
「這樣吧,你去給我買包辣條,我就告訴你。」
因為霸總胃不好,這幾天的飯清淡無比,狗都不吃。
我嘴裡快淡出鳥了。
想點外賣又沒錢,實慘。
她抿抿唇,遲疑道:
「真的?沒耍我?」
「再墨跡就當我沒說。」
她二話不說,轉頭跑得高跟鞋噠噠響。
沒到五分鍾就拎著一大包辣條回來,氣喘籲籲的。
我吃得香得很。
戀愛腦也是有好處的。
「這回可以告訴我了吧?」
她雙手抱臂,趾高氣揚。
我又拆了一袋新的。
「你怎麼不直接去問他?」
她臉上滑過一抹委屈。
「問了,他說是摔的。我不信,他讓我帶著我的雞湯一起滾。」
我簡直要笑出聲。
你這不是往他心窩裡戳刀子嗎?
他那麼要面子的人,寧願說自己是摔的也不可能說實話。
看她這可憐巴巴的樣子。
我淡淡勾唇。
「行吧,其實是我打的。」
誰知她上下打量我一眼。
語氣不屑。
「就你?」
「風一吹就倒了,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我這人有一個毛病,最討厭別人看不起我。
眯起眼睛,右手搭在桌角蓄力。
咔嚓一聲,實木桌角直接被掰了下來。
...
她傻眼了。
我覆在她耳邊,輕聲低語。
「我不僅能揍他,不高興了我還能揍你,你信不信?」
面前的人臉色發白,鼻尖冒出一層汗珠。
我正欣賞著她的神色。
結果陌生又熟悉的電流感直衝腦門。
整個人控制不住抽搐。
系統:【宿主您違背人設了,比起她,您此時更像惡毒女配。】
我:「關你吊事,去你爹的!」
本來打算裝杯,結果成了裝瘋。
馬德,傻逼系統就是故意的。
老娘遲早有一天整死你。
向君如張大了嘴巴。
拎起包轉身就跑。
還不忘死鴨子嘴硬。
「你,你神經病,你這種女人,藺哥哥是不會喜歡的!」
走得太急,連保溫桶都忘了帶走。
6.
這人挺客氣。
來都來了,還留桶雞湯給我。
我端著香噴噴的雞湯,邊喝邊溜到隔壁霸總房間。
男人躺在床上,動也不動。
見我走進來,臉轉了過來。
通紅的眼裡滿是血絲,眼周一片青黑,胡子拉碴。
表情麻木,隻有偶爾轉動的眼珠子表明是個活物。
诶呦我去。
我嚇得碗差點沒端穩。
還以為看見我太奶了。
他看著我,眸光幽深。
「女人,給我喝口。」
我沉下臉,飛快地騰出一隻手。
電光石火之間,霸總的臉上出現五道鮮明的指痕,嘴角也緩緩滲出血跡。
他閉了閉眼,咬牙切齒道:
「本來就是送給我的雞湯,我喝一口有錯嗎?」
我一愣。
原來你指的雞湯啊。
我聽成了「給我口」。
沒辦法,誰讓你有前車之鑑。
我不緊不慢又喝了口湯。
「你不要的東西憑什麼認為還歸你?錯過就是錯過!」
書裡女二給他送了無數次湯、飯。
最後的結局無一例外不是進垃圾桶。
他明明可以直接說他不吃以後別送了,卻偏偏選擇當個啞巴,把對方捧著的一顆真心放在腳下蹂躪,以此滿足自己病態的心理。
哦。
他還有嚴重的施虐欲,最喜歡看別人拋下尊嚴,哭著求他,把他當成黑暗裡唯一的希望。
然後再當面踩碎它,欣賞他們眼底的絕望。
即使是他深愛的女主,也不例外。
他可以眼睜睜地看著女主在鱷魚池裡掙扎,一邊在岸上優雅地品著紅酒。
他前腳嘴裡喊著寶貝,後腳就可以把寶貝扔給十幾個男人糟蹋,自己在那舉著相機拍攝。
他可以一面嘴上說著愛,一面把女主綁在椅子上,強迫她看著他是如何睡別的女人。
他甚至可以動情地親吻著她,然後讓她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如何慘死。
可笑的是。
這種以愛為名的傷害,竟然可以洗白。
明明做錯事的人是他,最後反而反咬一口。
他說,如果你乖一點,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因為隻有把受害者指點得不幹淨了,施害者才能推卸全部的責任。
於是女主從此被套上了「不乖」的枷鎖,為所有的不幸承擔後果。
最後的圓滿結局,是多麼諷刺。
頓時覺得手裡的雞湯都乏味了起來。
有些人是注定沒辦法被原諒的。
7.
夜裡十二點。
隔壁咚咚的響聲,吵得我耳鳴。
我二話不說,一腳踹開霸總房門。
男人維持著砸牆的姿勢。
見我進來,眸光閃了閃。
我剛想抬手揍他,餘光卻無意間掃到他上揚的嘴角。
不對勁。
他怎麼一副很期待的模樣。
書裡對霸總悲慘的童年遭遇一筆帶過,隻說他有個變態程度旗鼓相當的父親,並且有家暴的習慣。
他自幼起,身上就全是傷痕。
心念電轉之間。
想起之前每次打他,他總會流露出詭異的興奮,即使隱藏得很好。
我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忍著被電擊的疼痛,我猛地甩了他一巴掌。
男人悶哼出聲。
眸底翻湧著迷離的神色。
哦豁。
雖然很離譜,但不得不承認。
我貌似解鎖了霸總的隱藏屬性——他有嚴重的受虐傾向。
並且這種暴力毆打可以緩解他的失眠。
霸總該有的毛病他都有,不該有的他也有。
怪不得被打從來不還手,也不生氣。
敢情是樂在其中啊。
詭計多端的賤男人。
我抱臂勾唇。
「睡不著是不是?想讓我打你是不是?忍得很難受吧,畢竟每次被打都很爽。」
心思被戳穿,男人的神色一下子變得極為難看。
「可是,我憑什麼要滿足你呢?」
看著他逐漸僵硬的表情。
我慢慢補充:
「這可是個體力活,總不能白幹。」
霸總不愧是霸總,一秒悟出言外之意。
「女人,你想要多少?」我伸出五個手指。
「一次五.」
「五萬?可以。」
我默默把話咽了下去。
其實我想說五千來著。
「籤勞務合同,稅你交。」
走了合同,既可以拿錢,又不用被電。
畢竟我隻是在打工而已。
「可以。」
霸總立刻拿起手機,給秘書打電話,讓他半小時之內按要求送份合同過來。
不愧是金牌秘書。
不出二十分鍾,就已經全副武裝出現在病房。
男人身形挺拔,戴著副金絲邊眼鏡,整個人看上去清冷漠然。
季文禮,霸總最得力的助手。
能力出眾,身世悲慘。
看上去清冷禁欲,實則腹黑記仇。
他暗戀女二向君如。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向君如對藺觀棋一片痴情。
書裡描述,他距離心上人最近的一次,可能就是給她收屍的時候。
嗯,實慘。
季秘書:「二位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我:「工資要按次結。」
霸總:「給我買份保險。」籤完合同。
我握緊拳頭,躍躍欲試。
霸總變了變臉色:
「季秘書,再補充一點,她把我打死,工資全扣。」
8.
失去系統的限制後。
優點是,揍得很爽。
缺點是,把控不好尺度。
半個月下來,霸總被揍暈過去是常事。
連ICU都去了好幾次。
院長老頭私下找過我。
目光復雜,語重心長。
「小姑娘,你們年輕人處對象,玩歸玩,但是注意點尺度。別把我老板玩沒了,我這快退休的年紀可不好找工作啊。」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他也是我老板。
這天中午,霸總想睡午覺。
於是我拿出新發明的降龍十八掌和旋風三連踢。
打得他風度盡失,嗷嗷叫。
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倒吸涼氣的聲音。
我轉頭看去。
向君如站在門口,拎著保溫桶,滿眼驚恐。
哦豁,忘記關門了。
視線對上,她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你,你打了他,就不能再打我了。」
我故意嚇唬她:
「沒關系,順手的事。」
她杏眸微動,咽了下口水,硬氣道:
「我知道湯都是你喝的,你要是打我,我以後不送湯過來了。」
那可不行。
有錢的戀愛腦可不好找,那湯別提有多鮮補了。
給霸總喝浪費。
應該炫我嘴裡。
我屈服:
「明天換個種類,天天喝雞湯有些膩。」
她想了想,試探道:
「人參枸杞排骨湯行不行?我爸保險箱裡有幾支百年野山參。」
我默默吞了吞口水,說了句「行」。
她走後。
霸總下颌微微揚起,薄唇輕挑:「女人,你喜歡吃人參?」
「那種不值錢的東西我有很多。」
「你求我,我都給你。」
話音剛落,發出一陣慘叫。
馬德,最討厭有人裝逼。
我捏緊拳頭。
假笑道:「你先求求我下手輕點。」
那天,整個醫院都在傳院長要提前退休了。
9.
把握一個人最大的弱點就可以控制他。
而控制一個人最好的方式是從精神入手。
現在霸總的弱點明晃晃擺在我眼前。
他不僅得花錢僱我打他,還得看我臉色。
我心情好,就打他。
心情不好,理也不理。
一個星期下來。他失眠到抓狂。
「我付了高額報酬的!」
我側眸瞥他,語氣嗤笑。
「怎麼,不許罷工?」
「你以為打你是什麼容易的事情嗎?既要讓你爽,又不能把你打死,每天還得更新手法,除了我,有誰受得了你。」
「天天累死累活。」
我隨意靠在沙發上,目光上下打量他,眼裡盛滿譏諷。
「別忘了,你可是個強奸犯,我的道德每分每秒都在遭受煎熬。」
「當然,你要是乖一點,我也不至於這麼生氣。」
有時候,目光可以是控制人的武器,話語可以是奴役人的枷鎖。
他怔然。
隨後閉上眼,聲音帶著一絲絲的哀求。
「對不起。」
「為什麼而道歉?」
他說:「我不該管你抽不抽煙。」
我很喜歡尼古丁的味道,它會讓我著迷。
所以我從不避諱自己抽煙的事實。
拿到工資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買煙。
在我買煙被霸總撞個正著時,他的臉黑得像鍋底。
他說的第一句話是:
「女人怎麼能抽煙?」
第二句話是:
「趕快戒掉,我不喜歡抽煙的女人。」
憑什麼他可以抽,我不可以?
他明明可以說抽煙對身體不好,卻偏偏選擇定義女性不能抽煙。
煙盒上並沒有寫著「男士專用」四個字。
但「女士禁用」成了一種約定俗成。
人的成見就像一座大山。
他現在的道歉是不是發自內心的,我並不在乎。
我的目的並不在於教導他,這不是我的義務,他也不配。
我想看見的,是他向自己的成見低頭。
我掏出煙盒,修長的指尖夾出精巧的女士煙。
他識相地拿起一邊的打火機。
低頭為我點火。
我淺淺咬著煙蒂,翻湧的煙雲繚繞在口唇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