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之前的糾結統統放下了。
隻不過端了幾天剩菜剩飯,補了一段時間的課而已,哪裡就值得別人牢記於心了?
是我自作多情了。
所以迎新晚會,我主持完下臺,她上臺表演,我也目不斜視,與她擦身而過。
因為一場完美的鋼琴彈唱,南宮離在學校名聲大噪。
我以為像陌生人一樣擦肩而過就是我們的結局。
寢室長組織了一場男寢和女寢的聯誼。
2.
我們打扮得自認為帥氣無比到了自助餐廳。
位置上那個青澀又清瘦的女孩子,讓我一下子停住了。
南宮離。
我認識的那個南宮離。
「幹嗎,被美色迷住了?」
我搖頭。
「學校的女神,怎樣樣?拐了幾道彎才約到的。」
我不置可否。
Advertisement
推門而入時,那幾個女生抬頭看到了我們。
眼眸中閃過驚豔。
南宮離掃了一眼垂下頭,沒有什麼情緒。
看到我沒有驚訝,也沒有別的。
或許在她眼裡,我隻是個陌生人。
挺好。
互不打擾。
周濤這小子直接站在南宮離對面,「你們好,我是周濤,這是王成宇,聶清辭,劉翼。」
我對著一個黑長直,笑得有些腼腆的女生。
其他室友也分別站好。
幾個女生氣質不一,姿容上佳。
南宮離尤為突出。
我瞟著南宮離的神色,以為她會在聽到我的名字時有什麼變化。
她沉靜清冷,沒有變化。
我也不在意了,隻打量面前的女生。
她見我看他,腼腆一笑。
我回以溫然一笑。
砰——
看向聲音來處,南宮離面前的杯子倒了,水流了一桌子。
鄰近的幾個人手忙腳亂地扯紙巾幫她擦桌子。
周濤還關心地問她身上有沒有打湿。
南宮離搖搖頭,飄過來的眼神對上我的眼睛。
我衝他點點頭,挪開視線。
處理好小意外。
男生開始介紹。
「學長們好,這是南宮離,我是許言,這是.
互相握手,坐下。
手機突然一震。
王成宇艾特周濤:「我要和你換,女神你拿不下,換我來。」
劉翼:「還是換我吧..」
室友們討論起來,我默默關上手機。
3.
上個廁所出來,我對面的人換成了南宮離。
我望望南宮離,又望望其他人。
搞什麼?
這些禽獸還真就明目張膽地換位置了?
我望著對面的南宮離,她正低頭吃東西,劉海擋住額頭眉毛。
睫毛纖長濃密,顫顫似蝶翅輕展。
「.
就是撲面而來的一種乖巧懂事的好孩子氣息,會不會有點……奇怪?
剛剛還清冷疏離讓人覺得不好接近,現在這副溫順好欺負的樣子..
臭Y頭,這十年裡修了變臉這門技術嗎?
總覺得她沒安什麼好心,要鬧什麼幺蛾子。
我什麼也沒說,全程低頭幹飯。
手機震動,劉翼艾特我:「人家小女生看你好幾眼了,越看越委屈,眼睛都要紅了。你好歹抬頭望人家一眼啊!跟人家說幾話啊!渣男!」
我抬頭。
她頭埋得更低了,隻能看到鼻梁秀美,鼻尖微紅,像是哭過。
晃眼而過的眼角發紅。
一副被人拋棄的小可憐,委屈得不得了的樣子。
我大為震撼。
這不是我認識的南宮離!
小時候她是冷漠兇狠,委屈可憐都是克制而隱忍的,給人一種倔強感。
所以,還是男主調教得好,如今這副乖巧懂事又純真無辜的少女模樣?
我是男配,謹記身份。
我抿抿嘴,還是選擇幹飯。
嗯,我是鐵石心腸的渣男。
遠離女主,走向美好的明天。
所以飯後我直接揮手說拜拜。
「哥哥..!
南宮離上前半步,眼中小心翼翼地露出幾分期盼。
雖然小心翼翼,但她的心思昭然若揭。
她想接近我。
但我不知道是哪一種接近。
是因為十年前的友情,還是因為今天的初識。
所以我拒絕。
「我要回去趕作業啦,拜拜!」
最後大家都沒去看電影,回去路上,周濤問我對那個學妹沒感覺嗎?
我沒轉臉,隻把眼珠子斜過去看他:「你以為我跟你一樣飢不擇食嗎?」
「是是是,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是人人都愛的好哥哥,當不成男朋友也要當你的好妹妹,你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
我還想懟幾句,手機突然彈出加好友的請求:「我是南宮離。」
頭像是一片山巒。
水墨畫一樣,一半是濃墨的山,一半是淺淡的天。
景致有點熟悉,但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昵稱:離。
我猶豫不決。
周濤按住我的手,王成宇伸出手指,下手幫我同意了。
「我不允許你拒絕當禽獸。」
「我也不同意。」
「我謝謝你們。」
「不客氣。」
4.
周問和學妹發展到什麼地步了?
我說:「沒聊,當不了這個禽獸。」
也不是完全沒聊。
簡單聊了幾句。
她問:哥哥在幹什麼?
我回:準備睡覺,勿擾。
她說:哥哥,我請你喝奶茶吧。
我:減肥,勿擾。
她:哥哥很討厭我嗎?
我:上課,勿擾。
她:哥哥打遊戲嗎?
我:趕作業,勿擾。
然後,有一天周濤在群裡罵我渣男:「渣男!小學妹在寢室都要哭了!你就不能好好回消息嗎!」
我有點摸不著頭腦:「你怎麼知道她要哭了?」
他甩了一張照片在群裡。
隻見她雙手捧著手機頹唐地靠在床架上,微垂腦袋,眉毛微蹙,眼圈緋紅,眼睛裡水光晶瑩,鼻頭發紅,扁著嘴,苦惱又可憐。
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我被這張照片鎮住了。
我拒絕她的時候,她就這麼委屈巴巴地看著手機?
這個南宮離是被人奪舍了吧?!
還是說,這就是長大後的南宮離?
我是記錯了書還是穿錯了書?
我在發怔。
王成宇艾特我:「渣男!你怎麼忍心的!!」
劉翼:「渣男!快點給人家打電話!!說你愛他!!!」
周濤:「許言說,每次南宮離小朋友鼓起勇氣發消息,小心翼翼又期待地等你回復,然後小朋友肉眼可見地蔫兒了,精神奕奕到垂頭喪氣再到委屈巴巴、泫然欲泣。人家那麼乖,渣男,你怎麼舍得!!」
我被一連串的指責轟得腦殼發昏。
然後在他們的催促裡,咬牙回復了南宮離約我散步的消息:追劇中,勿擾。
我就是這麼始終如一,鐵石心腸!
這個不真不假真真假假的南宮離,我惹不起。
我總覺得她下一刻就要發瘋。
我躲還來不及,周濤他們又約了一起燒烤了。
我到了地方才知道還有南宮離她們。
南宮離怯生生地坐在椅子上,看到我立刻手足無措地站了起來。
「哥哥…..」就喊了一聲,抿嘴不說了,隻望著地面。
周濤一個勁兒推我。
他是女主啊。
是要折磨我關我進監獄的女主啊。
雖然小時候我沒有欺負他,甚至對他多有照顧,但是誰知道他是記恩還是記仇?
誰能懂我的苦啊。
唉。
明知不應該被她這副模樣欺騙,還是忍不住心軟。
我坐到她旁邊。
她眼中一瞬間迸發出驚喜來,眼圈兒逐漸變紅,眼眶裡緩緩聚集水霧,凝成淚珠。
然後,淚汪汪地望著我。
心髒仿佛被重重捶了一拳。
我做了什麼孽喲……
「哥哥..
我渾身打了個激靈。
這軟軟的,可憐兮兮的聲音簡直是暴擊。
「我聽你的話,哥哥你不要不理我,求你。」
「...」
這雙懵懵的眼睛,純真無邪地望著我,低聲哀求…
心軟也很正常,是吧?
5.
平常的一天,平常的下課。
南宮離突然冒出來,站在教室門口期待又小心翼翼地望著坐在門口第二排的我,喊:「清辭哥哥。」
兩手抓著裙子,站得筆直。
頭發松軟,額發遮住額頭。
眼睛望著我,垂眼,又抬眼。
顯出幾分局促。
乖巧得令人心疼。
人來人往的教室此刻似乎都靜止了,紛紛瞧著她。
我在大家豔羨的目光中走到她面前。
小女生的眼睛肉眼可見地變亮。
亮若晨星。
有被萌到,但是還在可控範圍內。
我牽住她的袖子將他帶到隔壁空教室。
「怎麼了?有事嗎?」
她低著頭,一隻腳蹭地,聲音很低:「哥哥,我今天過生日….…
她抬頭,雙眼水光潋滟帶著期盼,「哥哥可以陪我過生日嗎?」
我:「...」
一次心軟,次次心軟。
這是病。得治。
我立刻掏出手機給她轉了二百八。
「蛋糕自己去買啊,哥哥要上課,乖。」
我硬著心腸回教室了。
剛坐下,王成宇結結實實給了我一肘子,撞得我肚子生疼。
「你這個禽獸!禽獸!」
周濤扳著我的臉,讓我看教室門口:「看到沒有,禽獸!小學妹委屈得眼睛都紅了!你幹什麼了!」
劉翼三兩下把我的東西一收,把包往我脖子上一掛,提我起來往外面推:「去!禽獸!去安慰女神!」
我狼狽地再次杵在南宮離面前。
我努力平復自己的惱怒。
理了理頭發,把脖子上的包斜挎好:「走吧。」
「哥哥不願意也沒關系的,我自己一個人過生日也習慣了。」
哥哥被推出來,你以為還進得去嗎?
我走在前面:「走吧,你想怎麼過生日?」
「我是不是惹哥哥不高興了?」
「沒有。」
「哥哥,我可以牽你的手嗎,女朋友不都是要牽著男朋友的手嗎?」
我怔住了。
什麼男朋友….
這Y頭是不是魔怔了?
還是這十年裡出了意外傷了頭了?
她還真的伸手來牽我的手..
我一下子後撤半步:「小朋友,咱們就是普通朋友,OK?」
小朋友腦袋一歪,一臉純潔:「哥哥你不是男生嗎?男生就是男朋友啊。」
我:「...」
真離譜!
我艱難地扯嘴尬笑兩聲、
接下來就是旋轉木馬,棉花糖,迪斯科轉盤,冰淇淋,摩天輪…..
可憐我一把老骨頭….…
下了出租車,面前是四星級酒店。
我整個人都要炸了!
我擔心是我齷齪了,哆哆嗦嗦問,「小、小朋友……這這這是什麼意思?」
南宮離扭頭來,低眉順眼,「網上不是說,十八歲以後就可以..」
她不好意思地咬著下唇,羞怯瞥我一眼,一臉羞澀。
「再見!」
我扭頭就跑,鑽回出租車,喊得撕心裂肺:「司機!快走!」
司機一腳油門,車子一下子蹿出去老遠。
逃命要緊,逃命要緊。
6.
我特別認真地給南宮離發了一條信息。
「學妹,你還小,好好學習才是正理。不慌找男朋友。我隻是你學長,普通學長。如果你不能分清楚我們的關系,那我們就不要聯系了。」
剛發出去,她立刻彈了視頻過來。
就跟一直守著手機等消息一樣。我手忙腳亂掛斷,關機。
小小一個動作,搞得像跑了三千米,心髒砰砰砰地狂跳,直大喘氣兒。
哎喲,嚇死個人!
我睡得很安心。
夢裡還在迪斯科轉盤上救了一個被顛得七葷八素的女生。
南宮離緊緊摟著我的脖子,笑意冰涼:「哥哥,你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