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一切,我在暗處支了一臺舊手機,與我的微信撥通視頻。
這麼精彩的一幕,我可不想錯過。
於是。
那天晚上,我躺在沙發床上,看著鏡頭裡的劉茵趴在垃圾桶前吐的死去活來——
她發現飯裡有蟲時,那隻死蟲子隻剩下一半了。
吐夠了,劉茵在餐廳砸東西泄憤,然後,便看見了被我支在暗處的手機。
她愣了兩秒,跑過來拿起手機。
「劉甄一?!」
接著,便是她一連串的怒罵聲。
我拿著手機笑,「怎麼樣,剛剛的蛋白質好吃嗎?」
提起那半條蟲子,劉茵又是一陣幹嘔。
然後怒氣衝衝地砸了手機。
視頻被迫中斷,我卻笑了。
看著鏡頭那邊的劉茵生吃死蟲,就….
還挺爽的。
第二天,中午。
Advertisement
我對食堂飯菜有了些陰影,準備去買校門口的麻辣燙。
然而,剛出校門,便見著來往路過的同學們,都盯著路邊瞧著。
出於好奇,我也看了一眼——
傅尋?
再仔細瞧瞧,還真是。
豪車與成熟西裝男人的標配,引得過往同學都駐足觀望。
我正愣神,便看見傅尋招了招手。
朝著我的方向。
這人隨意抬了下手臂,動作漫不經心,卻引得不少目光朝我這邊看來。
我臉一紅,這人搞什麼。
躊躇幾秒,我還是選擇過去。
「傅總,你找我?」
脫離了老劉那個圈子,我又瞬間恢復了學生身份,再見傅尋,怎麼都有些沒底氣,說話便不自覺的客氣了些。
傅尋微微挑眉。
「上車。」
我原本想拒絕,可周遭路人投來的目光實在太多。
怕久了引人誤會,我便同他上了停在路邊的車。
傅尋帶我去了附近一家咖啡廳。
點了兩杯咖啡,他開門見山——
「我想讓你幫我設計一款項鏈。」
我?設計項鏈?
我雖然是珠寶設計專業的,但以傅尋的身價,隻要他招招手,大把的名牌設計師上趕著過來,怎麼也不該用我這個大三學生才對。
許是看出我的疑惑,傅尋淡淡開口。
「很多知名設計師心思太過浮躁,有時設計靈感反倒不如學生好,你們心思簡單,也許更適合。」
「這款項鏈對我很重要,設計過程中我可能會提很多意見或想法,有些成名已久的設計師很介意這點。」
說著,傅尋給我出了個讓我心動的價格。
我連聲同意了。
不同意是傻子。
傅尋人傻錢多,給出的價格足以讓我下半輩子都吃喝不愁。
當然。
難度肯定也是極高的。
但誘惑在前,總是要試一試的。
16
我上傅尋車的那天,謠言四起。
有人拍了照片傳到表白牆,將我描述的分外不堪。
評論區更是把我身份名字扒了個底朝天。
不用想,能出頭引領這些輿論風向的,肯定是劉茵找的人。
我掃了幾眼,退出了手機。
不用理會。
我越是去澄清,越是會被人說是狗急跳牆,是被戳中了痛點。
反倒是不加理會,幾天過去,大家自然便忘了這碼事,除了同班同學,誰還記得我是誰呢。
不過,兩天過後,我卻忽然收到輔導員的消息
因為寢室調動,我所有的室友都被換走了。
留我一個人,同其他系的三個女生共宿一寢。
多麼稀奇的調動,不用想也知道,又是劉大小姐的手筆。
這幾天,她接連不斷的小動作也一直在向我說明,在很多事情上,有錢的確是可以為所欲為的。
聽說,當初劉茵大一來校報到時,老劉送她來學校,嫌學校住宿條件太差,直接大手一揮捐了兩棟宿舍樓。
調換個寢室,對劉茵而已當然不是什麼難事。
說起來,我現在住著的女寢,還是我親爹出資建的。
我知道,劉茵費力氣把三個小太妹打扮的女生塞進我寢室,就是為了找我麻煩的。
所以,隔天中午回寢室,發現自己所有東西都被清空時,我一點也不覺驚訝。
我的床鋪上空落落,什麼都沒了。
打開櫃子——
裡面也是空空如也。
寢室角落裡,響起了她們三人的笑聲。
我掃去一眼,轉身出了門。
果然。
樓下的垃圾桶內,我找到了自己那些失蹤了的行李。
那天中午,來往路過的學生們,都好奇地打量著那個彎身在垃圾桶裡翻來找去的女生。
也就是我。
一堆行李,扔的扔,洗的洗,我又去校門口重新買了一些日用品。自始至終,我都沒和那三人說一句話。
哪怕,我明知事情是她們做的。
寢室的另一端,時不時地響起她們的低語和哄笑聲,中途,不知是誰聲音拔高了幾分,我聽見了三個字:
「窩囊廢。」
很顯然,這三個字是在說我。
可我還是沒有回應。
於是,她們笑得更歡了。
下午,我沒課,於是躺在床上睡了一下午。
同寢的三人不是我們系的,課程不同步,她們下課後又一同去吃了飯,回來時天色已暗。
開門時才發現,門被我反鎖了。
砸門聲很響。
床上,我舒服地翻了個身,沒理會。
我們宿舍走廊是半封閉陽臺,今晚風大,讓她們再多吹一會。
過了十幾分鍾,敲門聲再度響起,隨之而來的,還有宿管阿姨的聲音。
我這才慢悠悠地坐起身,下床開門。
面對宿管阿姨的責問,我隻說是感冒了在睡覺,沒聽見。
三位室友埋怨著朝宿舍裡走,卻同時愣住—
她們三個的床鋪上,也同樣隻有光露露的床板。
空空如也。
我倚著牆,笑的很開心,這個時間點,學校附近能賣床墊被褥的商家應該都關門了。
而我們學校管的很嚴,每晚準時查寢,她們出去住一晚酒店也不太現實。所以.
她們今晚,可能要睡床板了呢。
17
「劉甄一,你!」
我聳聳肩,「你們扔我一次,我也扔了回來。」
「扯平。」
說著,看向門口同樣有些回不過神的宿管阿姨,吸了吸鼻涕,故作可憐,
「阿姨,是她們中午先把我的所有行李扔去了樓下垃圾桶,我沒被子蓋著涼了,所以剛剛才睡的那麼沉的。」
關於我扔她們行李的事,我是隻字未提。
阿姨一副了然的表情,「我說怎麼今天看垃圾桶裡有那麼多新被褥,怪不得。」
說著,阿姨搖搖頭,「你們室友之間小矛盾就自己解決吧,我要去查寢了。」
寢室門重重關上。
我看向面前三張憤怒的臉,輕笑。
「對了,怕你們看了糟心,我專門扔的很遠,你們估計是撿不回來了。」
一下午,我都在搬運行李,可是累壞了。
說完,我準備上床繼續睡覺。
剛到床邊,便被人攔了下來。
三人攔著我,吵著嚷著要讓我賠她們的行李錢。
「賠錢?」
我笑,「好啊,我還擔心你們不提這個呢。」
說著,我從櫃子裡拿出一隻被劃破了的愛馬仕,「來吧,商量一下該怎麼賠?」
「我在垃圾桶裡撿回來時,它就已經被劃破了。」
一邊說,我一邊去官網找了同款式的包,連圖片帶價格拍在了她們面前。
三人瞬間沉默了。
半晌,還有人嘴硬說我這是假包。
我拿起手機,「不如這樣,我報警,讓警察來鑑別一下這包的價值,順便再理一下你們私自破壞我的物品,需要照價賠償多少錢吧?」
出於心虛,三人連忙拒絕,一改之前的態度,笑著說我們扔了彼此的行李,就扯平了,誰都不再計較了。
我笑笑,也沒再為難她們。
因為——
這包我從老劉那裡拿來裝東西時,它就是破了的。
不過是拿來嚇唬她們一下而已。
二十來歲的姑娘,一聽見要報警和賠錢,瞬間便慌了神,甚至都沒敢細究包究竟是不是在被她們丟進垃圾桶後被劃破的。
鬧劇徹底收尾,我安心地上床睡覺,而我的三位室友—_
蓋著外套在光禿禿的床板上睡了一夜。
也不知是她們沒有朋友,還是太過死腦筋,竟都沒有去找其他寢室的朋友床上擠一夜。
這一夜,難得的做了個好夢。
倒是我的室友們,時不時地翻個身,吸吸鼻涕。
似乎睡得特別不踏實。
18
傅尋說得沒錯。
他這生意的確是不好接。
自我接下他的這個設計單,幾乎每一天都要和傅尋見面。
對於這條項鏈,傅尋似乎有無數個設計靈感,今天講講他偶然發現的故事,明天說說他乍現的靈感。
但偏偏他做事滴水不漏,又讓人挑不出毛病——
每次見面,他都會提前約我,問好時間。
用他的話說,為了讓我的靈感不枯竭,每次見面他都會帶我去不同的餐廳,美其名日要讓我始終維持新鮮感,才能更好的創作。
而且。
為了彌補我每天出來傾聽他的靈感,不停地修改樣稿,幾乎每次見面,傅尋都會給我帶一份小禮物。
比如。
雨天時做工精致的雨傘,晴天時小瓶的防曬霜,冷天時的暖手寶….
價格不算昂貴,但都很貼心。
所以,哪怕傅尋如此事多,卻還是讓人厭煩不起來。
而且。
一段時間的「飯搭子」後,我與傅尋之間的關系也親近了許多。
我發現——
這個身價不菲,傳言中性子狠戾的男人,實際上還真沒什麼架子,出門吃飯時,對待服務員也都是輕聲說話,緩聲道謝。
有時和他吃飯到一半,我甚至都有種恍惚感,似乎..
我們更像是在戀愛。
可這個想法很快又被我拋在腦後。
傅尋和我?
怎麼可能。
這天中午,傅尋照例帶我在學校附近的餐廳吃了飯,又提出了兩點樣稿的修改意見。
臨別前,他還送了我一瓶秋梨膏。
最近正值秋季,天氣幹燥,我有些上火,嗓子也咳的啞了些。
不得不說,傅尋的小禮物永遠能夠送到人心坎上,讓人無從拒絕。
我準備下車時,他將秋梨膏遞給我,淡聲道:
「純手工制作的,效果應該還不錯。」
「回去記得喝。」
我攥著那瓶秋梨膏走出很遠,一回身,還能看見傅尋停在路邊的車。
那次過後,為了避嫌,傅尋從來都是將車停在距離學校一條街的地方。
而每次,我走過一條街,回身再看。
他的車都還沒走。
走到學校門口時,忽然發現前方圍了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