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緩緩跪倒在了在地上,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滴落而下,【我對她說了我愛你媽媽,我還擁抱了她。】
【很多時候,我都覺得,我們之間就差那麼一個擁抱,和一句我愛你。】
唐寧吃力地抬起頭,睜開眼,看向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同樣蹲下來的“他”。
【不要再這麼痛苦啦,】
那些熊熊烈火似乎將“他”的還有一些痛苦模模糊糊地表達給了他。
也是長長久久困擾著唐寧的東西。
於是唐寧看向鏡子裡那個淚流滿面的“他”說:【唐寧,我希望你記住,哪怕媽媽離開你,哪怕這個世界上所有愛你的人都消失不見了,也永遠有一個人會愛你。】
【我愛你。】
【現在的我,永遠永遠,都愛著過去的你。】
他這句話是對“他”說的,也是對無數個過去的“他”,那從一出生就在拖累著媽媽的“他”,上學成績總是不好的“他”,和人吵架時笨嘴拙舌的“他”,害死了媽媽的“他”,一個人獨自生活時束手無策的“他”,拍戲總是被導演罵的“他”……
無數個無數個,被他曾經深深厭棄著的“他”,似乎都低著頭,好像做錯了事情一樣站在他的面前。
他總是可以輕而易舉去厭棄著他自己。
可是當這個被討厭的“他”真正出現在他面前時,唐寧才發現,他其實也可以選擇去擁抱“他”。
其實,“他”已經做得很好了。
已經是“他”能力範圍內的最好了,他為什麼還要去痛恨著“他”呢?
唐寧抱住了這面冰冷的鏡子。
Advertisement
熊熊的烈火在這一刻緩緩熄滅。
那些巨大的痛苦,都再一次重新回到了唐寧的身上,他曾經擺脫掉這些痛苦時無比輕松,可是當痛苦兜兜轉轉再一次來臨時,好像也沒有讓他立刻死去。
【系統,讓“他”取代我吧。】唐寧沒有了站起來的力氣,他閉著眼,輕聲道。
從聽到系統方案的那一刻,唐寧就做好了選擇。
他們不需要融合。
因為他實在是太沒用了,他們兩個在一起,並不是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唐寧覺得即使他們融合了,即使他有了“他”的力量,也一定不會比現在的“他”強。
卡牌遊戲裡,每一份實力都很重要,上一次的“他”既然可以通關遊戲,那麼這一次,“他”一定也可以的。
所以就把那些脆弱的痛苦的無用的部分全都留給他,這樣“他”就可以無堅不摧地前往下一個副本了,“他”很厲害,如果是“他”的話,“他”一定會贏的。
鏡內鏡外,跪著兩道幾乎一模一樣的身影,隻不過一個是白發黑袍,另外一個是黑發白袍,他們的額頭都抵著鏡面,嘴唇都吐出了放棄的字眼。
這一次,是系統沉默地看著它從未預想到的這一幕。
……
天完全暗了下來,魔鏡所在的屋子裡彌漫著濃鬱的痛苦氣息,沒有玩家和NPC敢輕易靠近,因為一旦有人往屋子裡前進哪怕一步,都會陷入古怪的幻境中,回想起這一生無數痛苦的回憶。
而此刻,禁忌之地上的一道黑影卻在近乎無邊無際地蔓延自己的力量。
那道黑影在肆意擴散力量的時候,無法維持自己作為人形的虛影,他膨脹地無比厲害,好像一座恐怖的肉山,在這座讓人看一眼就心生壓抑的小山上,開著一朵很容易被忽略的光明之花。
那朵散發出微弱光亮的小花在艱難地和已經沒有人形的小山交流著:“不要……失控……”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不會再來的!!!”
“他…會的……”
“隻有汙染才能讓他回來。”那小山一樣的黑影格外陰冷:“才能讓我的他回來。”
“不……你不該失控……”
“你已經死了,我的祭司大人,你有什麼資格阻止我?你到底有什麼資格阻止我去見他?我知道你喜歡他的任何模樣,可是一開始,就是我先愛上的他,是我先愛上的他,是我先愛上他的這一面!!!我隻是想再看看他這一面!!!”
……
在這個副本裡,有兩種汙染,一種是系統規則所說的古堡內的詛咒。
另外一種,則是公爵所說的怪物襲擊。
玩家們認為公爵所說的怪物襲擊是謊言,是被汙染後扭曲了認知的公爵給出的錯誤信息。
其實,這兩種汙染在很久之前都真正存在過,甚至是先出現的公爵口中的怪物襲擊。
而關於古堡的詛咒,則是當初那位光明祭司帶來的。
是那位扮演光明祭司的玩家從另外一個副本世界中帶來的新汙染。
他在那個副本被汙染得很重。
他真正的性格有多麼光明,在那個副本世界中,他產生的怪物面就有多陰暗。
陰暗的變成怪物的他,在那個副本中正好遇到了一個據說極其唯利是圖冷酷無情又極為強大的隊友,那個隊友的名字,叫做唐寧。
唐寧也很不巧受到了詛咒的影響。
他變成了一個卡牌世界打著燈籠都難見到的“傻白甜”。
他們相遇了。
然後相愛了。
更準確的說,是那個被詛咒的怪物單方面愛上了蠢兮兮的唐寧,而很是膽小的唐寧,一直都很害怕它。
這才是最初的故事。
……
巨大的黑影再一次碾碎了微弱的光明。
接著他帶著洶湧的鋪天蓋地的黑暗,湧向了那一座寂靜的古堡。
第354章1更2更
汙染鋪天蓋地湧來。
從遼闊的荒原奔騰而過,漫過寂寥的湖泊,穿過茂密的叢林,籠罩住了整座古堡。
當小山一樣的黑暗跨進古堡時,那吊燈被擠壓到搖晃了起來,猩紅的地毯變成墨染一般的黑,黑暗艱難地把自己塞進狹長的樓道裡,一層一層向上前進。
多出來的部分樓道無法承受住,大片大片的黑暗往樓梯意外的地方延伸。
吃下光明之源的人在被黑暗汙染時還能勉強掙扎片刻,僧人手持著一根燃燒著蠟燭,不斷低聲誦經,司泰吃力地舉著一面盾牌,李豪淵拿著法杖……
可是下一秒,當龐大到佔據壓倒性的黑暗湧現時,那一點點微弱的光明一瞬間就淹沒在黑暗中。
黑暗一路向上蔓延,不一會兒就蔓延到了第三層。
第三層的房門幾乎都是緊閉著的,隻有一扇房門打開。
在即將要抵達目的地時,一路都在飛速前行的黑暗反而慢了下來,似乎在猶豫著什麼。
隻不過再慢的速度,以黑暗的巨大體量,他的一小步都是一大步,沒多久就來到了擺放著魔鏡的房間。
這座房間彌漫著濃鬱的痛苦氣息,黑暗在房門前扭曲了一下,他在這一刻也不受控制地回憶起了痛苦的過往。
他是一個玩家的汙染體,是被詛咒的那一面,他真正的本體善良強大無私,那麼他作為相反面便是是邪惡弱小充滿欲望。
他從誕生的那一刻起,就是一個錯誤。
在屬於狼人殺的副本,他抽到的身份牌是一位狼人。
弱小的他可以通過殺死玩家來獲得力量,說是殺死玩家,但卡牌遊戲禁止玩家間相互殺戮,殺人者和被殺者都是每一個玩家的汙染面,也就是每一個玩家身上的怪物。
當怪物被殺死後,玩家反而蘇醒了。
他過於弱小,在殺死一個玩家的怪物後身負重傷,甚至沒有力氣離開現場,而那位玩家的怪物被殺死後很快本體就要蘇醒。
在這個時候,一個穿著女巫袍的漂亮玩家出現了。
他同樣是一位玩家被詛咒後的產物,他看起來膽子很小,見到鮮血淋漓的畫面後嚇得快要哭了。
他欺騙了對方,告訴這個小女巫他是被狼人重傷過的好人。
小女巫相信了他,拖著他進入了小木屋,為重傷的他熬制魔藥,並且告訴了他自己的身份牌。
外面有狼人變身時發出的兇狠嚎叫。
這個小女巫膽子很小,聽到外面有狼出沒的聲音後,臉都發白了,眼睛和鼻尖都是紅彤彤的,還對他說,你不要怕,我是很厲害的女巫,我還有一瓶毒藥,要是狼真的進來了,我就毒死它。
他作為狼就躺在小女巫親手鋪好的床上。
小木屋裡隻有一張床。
小女巫很善良,認為他受傷了,應該躺在床上,自己反而主動打地鋪。
可是對方實在是太嬌氣了,地板上都是粗糙的木頭,他翻來覆去都睡不著。
最後他們兩個人擠在一張小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