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猶豫了一下,他緩緩趴了下來,地板上並不髒,不會弄髒媽媽的旗袍,隻是穿旗袍做事有許多不便,唐寧連倒地這個動作都花了好一些功夫。
如果有人站在床上朝下看去,就會發現旗袍勾勒出的好看的背部線條,先是很低,到腰那一部分後,又驟然抬高,漂亮的線條讓人有些目眩神迷。
如果說這身旗袍是價值不菲的藍釉花瓶一樣,那旗袍包裹著的便是脆弱的瓶中美人,“她”倒在冰冷的地上,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光朝床底下望去。
由於床底難打掃的性質,床底下的地板總是積著一層灰塵,此時唐寧就看到灰塵上有一條條蜿蜒的痕跡,交錯縱橫,似乎是一條蛇曾經爬行過床底的各個角落。
即使睡在這張床上的人不是唐寧,看到這一幕的唐寧都渾身不適。
在這一刻,又是一聲悶響從唐寧的頭頂響起。
唐寧一個激靈,他下意識翻滾著身子朝天花板看去,什麼東西都沒有,應該是樓上住的那位鄰居正好又走到了這個位置。
真的是正好嗎?
唐寧艱難地起身,在行動間膝蓋露了出來,唐寧發現他這具身子實在脆弱,剛剛在客廳跪著看了一會兒沙發,現在膝蓋上就起了淤青。
他忍著痛站了起來,又跑去拉了拉窗簾,想要看看牆角有沒有蛇,但仍舊空無一物。
接下來該去哪裡?
唐寧想到了那個燒焦了的診斷書,上面寫過姜眠眠的媽媽曾經在浴室病發。
不如去浴室看看吧?
唐寧朝門外走去,這一次,他的頭頂再一次響起了聲音,是連綿的腳步聲。
似乎那位鄰居也和他一樣要往門外走。
第215章鬼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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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寧愣了一下,他停下腳步,樓上的聲音也跟著停止。
屋子裡很安靜,靜到可以聽到唐寧的呼吸聲,這種詭異的寂靜更讓人覺得慌張。
為什麼樓上的鄰居恰巧就停下來了?
唐寧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掃視四周,那黏膩的視線還纏繞著他,可偏偏他卻看不到躲在暗中觀察的家伙。
是在......頭頂嗎?
唐寧的心髒在劇烈跳動,胸膛緊張到發緊發熱,恐懼讓他的身軀在不斷流逝力氣,他緩緩仰起頭朝上看去。
慘白的天花板。
唐寧在房間一動不動站了三秒,沒有等到其他詭異的動靜,唐寧裝作若無其事地朝門外走去。
那樓上的聲音依舊沒有響起,似乎剛才隻是一個巧合。
可在卡牌世界絕對沒有這麼多的巧合,他在拉床頭櫃的抽屜時,那聲音出現了一次,他趴床底觀察時,那聲音又出現了,在他決定離開屋子時,第三次在他頭頂響起。
每一次都在他移動位置時出現,就像在肆無忌憚向他宣示“我對你的位置了如指掌”。
他飛快走出房門,一出去就和迎面而來的姜眠眠撞了個正著,見到是姜眠眠,唐寧的心情稍稍安定了一些。
“你有什麼發現嗎?”姜眠眠看見了唐寧不太好的臉色。
那股窺探感還是沒有消失,唐寧想拿手機打字,可在拿起手機的那一刻,他無端覺得那惱人的注視感更為強烈了。
如果躲在暗處的東西能發出聲音的話。
那此刻應該有怪異的嬉笑聲響起。
唐寧拉著姜眠眠換了一個地方,他走得很快,卻怎麼也無法甩開那道視線,因為整個屋子都布滿了這種惡心的東西。
唐寧深吸一口氣,停了下來,他索性湊到姜眠眠耳邊,壓低聲音把自己的發現告訴姜眠眠。
在唐寧說到蛇爬行的痕跡時姜眠眠的神情還算淡然,可當唐寧說感覺樓上有人在跟著他時,側臉朝著唐寧的姜眠眠一瞬間轉過頭,直直盯著唐寧。
唐寧呆了一下。
因為此刻姜眠眠的視線極其專注。
“你真的覺得樓上有人跟著你?”姜眠眠一字一句問。
唐寧點點頭,他遲疑道:“......難道你之前沒有這種感覺嗎?”
姜眠眠說出了一番讓唐寧意想不到的話,“我的媽媽之前有過這樣子的感覺。”
唐寧的腦海不禁浮現出的那張被燒到一半的診斷書。
姜眠眠沒有再提及關於她媽媽的事情,她拉著唐寧走到衛生間,對唐寧說:“你能在這裡感受到什麼嗎?”
姜眠眠家的衛生間有常見的洗漱臺、很大的一面鏡子,外加一個浴缸。
衛生間和其他房間不一樣,即使是在正常的房子裡,剛進入衛生間都能感受到一種從四面八方、從每個牆角裡滲透出來的寒冷,而唐寧走進這間衛生間後,他所感受到的那股冷意更加明顯,似乎在他們看不見的角落裡有陰暗的東西在其中藏匿著,時時刻刻窺視著他。
唐寧想到診斷書上姜眠眠的母親似乎就是在衛生間裡病情加重。
這裡有什麼東西?當年姜眠眠的母親真的是因為被害妄想症才被送進醫院嗎?還是說家裡真的有些什麼?唐寧不能確定。
他簡單環視了一下這間衛生間,在寬大的鏡子前看到了自己穿著藍色旗袍的身影。
其實唐寧到現在為止還沒仔細看過自己穿旗袍是什麼樣子的,他對著鏡子多看了幾眼,鏡中的“她”也看著唐寧。
“她”很美麗。
站在鏡框裡,就像一幅動人的畫。
在姜眠眠家中,唐寧不吝嗇用最壞的猜想去揣測這個家的各個布置,關於鏡子很容易就能讓人聯想到雙面鏡。
雙面鏡,在鏡子裡的人看不到外面,外面的人卻能看到裡面。
網上流傳的一個關於雙面鏡的判斷方法是,將手放在鏡子上,如果指尖和鏡子裡的指尖有間隙那就是普通鏡子,如果手可以直接觸及到鏡子中的指尖,那就是雙面鏡。
唐寧緩緩走近這面鏡子,隨著他的靠近,那張令人驚豔的面容也不斷拉向鏡子,如果說遠處看唐寧,這位旗袍美人像一團散發出淡淡花香,抓不住也看不透的煙霧。
那麼當唐寧不斷靠近鏡子時,那琢磨不透的煙霧緩緩散去,流露出的美麗愈發令人屏住呼吸。
纖細修長的手指輕輕落在鏡子上,像一根翎羽要落在一個人的心弦,鏡中的美人神情是那樣的專注,在確認指尖和鏡子裡的圖像有間隙後,唐寧有點失望地收回手。
這隻是一面普通的鏡子,不是什麼雙面鏡,那麼衛生間裡無處不在的窺探感從何而來?
那令人厭惡的窺探感越來越強烈了,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唐寧伸出手捂住自己的雙臂。
這個簡單的動作由“她”做出來格外讓人憐惜,姜眠眠忍不住問道;“你很冷嗎?”
唐寧看向姜眠眠,對方和他一樣能夠感覺到窺探,唐寧小聲道:“難道你不覺得這個衛生間的窺探感越來越強了嗎?”
唐寧說完後,卻沒有得到姜眠眠的認同。
他們相互對視,姜眠眠有些詫異道:“你現在一直能感受到那股窺探嗎?”
唐寧愣了一下。
姜眠眠又說:“從客廳到我房間,再到現在的衛生間,那種窺探感都沒有中斷嗎?”
唐寧這個時候心裡已經感受到了不對勁了,他又點了一下頭,姜眠眠看向唐寧,說出了讓唐寧毛骨悚然的話:“其實,我隻在客廳的一開始感受到了那股窺探,後來那種感覺消失不見了,我以為是它又中途離開了,所以......”
所以她才用電鋸割了沙發。
“可我現在才發現,它好像沒有離開。”
不僅沒有理解,還對唐寧異常感興趣,興致勃勃到根本沒時間去關注姜眠眠。
怎麼會這樣?那個怪物怎麼會一直關注他?
唐寧握住了手裡的瓷娃娃,他努力想要汲取一點安全感,但瓷娃娃已經被他摔了三遍了,唐寧不確定如果這一次他摔一下瓷娃娃,會不會導致瓷娃娃的徹底破碎。
和唐寧的驚懼不同,姜眠眠的神情雖然驚訝,但更多的卻是興奮。
她輕聲道:“你覺得它在哪裡?”
她說這番話時,態度就像是之前提著電鋸站在沙發前問唐寧蛇在哪裡。
也像她每次和白無良合作時,由白無良告訴她方位,她來一槍解決怪物。
唐寧與姜眠眠對視,他從姜眠眠的眼中看到了渴望和信任,姜眠眠把他當成了值得信任的隊友,像信任白無良一樣相信他。
現在這間屋子,隻有他能感受到那窺探感,也很可能他是唯一一個能感受到這種強烈窺探感和腳步聲的玩家,如果他無法向姜眠眠提供具體的方位,姜眠眠接下來就如同瞎子生活在危機四伏的陷阱裡。
唐寧握緊了手中的瓷娃娃,他對姜眠眠低聲道:“給我一點時間。”
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想一想......
這個家伙膽子並不大,一開始他坐在沙發上的時候,可能是蛇的東西碰了一下他,在他主動尋找它的時候,它又藏起來了。
在他一個人進入姜眠眠的臥室時,它發出了詭異的腳步聲,不停跟著他,當他走出臥室遇到姜眠眠的時候,它又重新藏起來。
要找到它的具體位置,其實更適合唐寧一個人呆在某個地方。
唐寧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姜眠眠,姜眠眠聽完後壓低聲音道:“你一個人獨處可以應對嗎?”
唐寧點了點頭,他有瓷娃娃當底牌。
“那問題變成了要怎麼傳遞消息。”姜眠眠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