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腳踝最細的那圈可能和镯子吻合,可是想要將镯子套進去,首先要穿過腳掌。
這怎麼進得去?想想都要疼死。
庚溪繾綣又深沉的目光從腳上收了回來,他抬起眼,露出了一個短暫的笑,“可惜很難戴進去。”
唐寧有點發慌,他不敢和庚溪對視,轉而看向杜風,發現杜風居然也在低頭看著他的腳。
這讓原本腳尖無意識朝向杜風那邊的唐寧又小幅度退了一下。
兩個人都看向了唐寧。
唐寧窘迫地笑了一下,他飛快打字岔開話題:“我呆會兒要去洗澡,你們兩個可以都站在門口嗎?人多陽氣重,我有安全感一點。”
這句話庚溪說給了杜風聽,兩個人都沒什麼異議。
唐寧抱著換洗的衣物進了浴室,他不敢照鏡子,不敢久呆,花了三分鍾就迅速完成了衝澡,他驟然打開了房門,緊張不安地看向門外的兩個人是否還在。
外面的人也在看著唐寧,唐寧身上的水珠沒仔細擦,白裡透紅的肌膚繚繞著淡淡的白霧,那剔透的眸子也是霧蒙蒙的,剛洗完澡的唐寧讓人很想掐一把,看看能不能掐出水來。
“怎麼洗得這麼快?”庚溪拿起了早早準備好的大毛巾,將湿漉漉的唐寧包住,吝嗇到不肯給旁人看任何一眼。
唐寧的心髒還在砰砰直跳,對他來說剛剛一個人在浴室就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他喉嚨受傷說不了話,唐寧就怕自己萬一遇害,連個救命都說不出來。
他現在說不了話,庚溪也可以一個人將天完整地聊下去,“頭發一定要記得擦幹,不然很容易頭疼......”
他一邊說一邊拿大毛巾將唐寧包得嚴嚴實實,帶著唐寧往主臥走。
唐寧回過頭看了杜風一眼,剛才杜風的制止讓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直到現在那股不安都沒有減弱。
杜風到底為什麼要阻止他戴手镯?戴了手镯是會對他不好嗎?那如果這樣的話,庚溪會不會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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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寧有點不敢和庚溪獨處了,可是杜風能睡在他們的客房已經是庚溪的讓步,如果他真的讓杜風在他們房間打地鋪,那庚溪一定會生氣的。
雖然庚溪對唐寧一直都很溫和,但一旦想到庚溪有可能會生氣,唐寧心中連綿的不安甚至滋生了一絲恐懼。
修長的手摟住他的腰,庚溪低沉的嗓音貼著唐寧耳朵響起:“走路又不看路。”
唐寧連忙轉回頭。
杜風直直望著唐寧和庚溪離去的背影,直至房門徹底關上。
主臥很大,床很軟,唐寧被推到在床上時,整個人都在大床上微微彈了一下,裹在他身上的毛巾散開,他出來得匆忙,浴袍沒有系緊,現在這樣的大動作後,那松松垮垮的浴袍下滑,露出了一處雪白的肩膀。
暖黃色的燈光照耀下,那處圓潤的肩頭白到晃人眼。
唐寧有點倉皇地整理浴袍,沒辦法被遮住的雙腿交疊在一起。
庚溪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他的眸色漸深,聲音越發溫柔道:“別穿上,就剛剛那樣,我喜歡看。”
唐寧呆了一下,正準備將滑落到肩頭的浴袍提上去的手僵住了,庚溪這個要求作為情侶來說一點也不過分,他甚至想不到用什麼理由來拒絕對方。
說怕冷?可房間早早就打好了空調。
唐寧茫然地將手放在肩頭,怯怯地看著庚溪,想要知道對方下一步會提出什麼要求。
“腳也給我看看好不好?”庚溪的語氣很柔和,眼神也是溫柔的,那種琥珀色的眸色會讓人聯想到凝固的蜂蜜,“好久沒有看到小寧的腳了。”
這個要求似乎也不過分。
唐寧猶豫了一會兒,他小心翼翼將藏在毛巾下的雙足露了出來,唐寧的足底泛著粉色,每一個指甲都和貝殼一樣,在庚溪沉沉的注視下,唐寧的腳趾忍不住蜷縮了起來。
他其實不太清楚腳又什麼好看的。
但是......
湿漉漉的雙眸怯生生地望著庚溪,好像在說“我已經很聽話了,不要傷害我”,庚溪的喉頭聳動了一下。
房間靜極了。
“小寧,躺下。”庚溪站著俯視著唐寧,他這個角度是背光的,臉上都是濃鬱的陰影,看不清那張被柔和神情籠罩的臉,那危險的氣息就再難遮掩地散發出來。
其實庚溪的身材也很高大。
甚至和杜風不相上下,隻是他的模樣俊美文雅,總會讓人下意識忽視這一點。
唐寧不知道自己要不要順從地躺下來,他的心跳得厲害,甚至有點後悔自己剛剛太順從了,好像給了對方得寸進尺的機會。
“我要給你塗藥膏,你脖子上的傷還沒處理呢。”庚溪低下頭,一點微光跳躍在了他的琥珀色眼眸上,“塗藥膏可能有點痛,我怕你坐不穩。”
唐寧的胸口小幅度起伏了一下,他遲疑著躺了下去。
庚溪果然去拿藥膏了,床很軟,躺著很舒服,唐寧乖乖躺了一會兒,看到庚溪拿了一盒藥膏回來。
那看起來是庚溪自己做的藥膏,沒有商標。
本來這個傷庚溪是打算帶他去醫院的,隻是從警局出來實在太晚,唐寧困得不行,再加上杜風說過這種傷去醫院沒用後,庚溪就沒提去醫院的事情。
唐寧嗅到了好聞的藥香。
那膏體落在庚溪的指腹,即使庚溪已經很輕柔的上藥了,唐寧在身嬌體弱的設定下依然痛出了冷汗。
纖細的手指攥緊了被褥,不斷顫動的睫羽就像蝴蝶翅膀,唐寧不想塗藥了,可是他一時間發不出聲音。
“再忍一下,很快的。”庚溪的指腹揉著唐寧的脖頸,那被掐出的痕跡已經從紅痕變成帶紫青的顏色,格外駭人。
一隻腿也難耐地屈起。
手上的動作並未停下,那低沉輕柔的聲音卻充滿了憐惜,“好可憐,痛了也叫不出來。”
唐寧偏過頭,半張臉埋進了枕頭裡,生理性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掉落,把枕頭浸出一小塊水漬。
最後一點部分也被抹上了藥膏,庚溪俯身低頭,親了親唐寧眼角被逼出的淚痕。
“沒事了,乖。”
殘留著藥膏氣息的手關掉了燈,庚溪抱住了仍在微微顫抖的唐寧,他撫摸著唐寧的脊背,一下又一下安撫著唐寧。
唐寧想要推開庚溪,可他實在沒多少力氣,而庚溪又摟得太緊了,強勢的,不容掙脫的擁抱。
這個晚上,唐寧做了一個夢。
他夢到有一條毒蛇纏繞在他的身上,輕吐蛇信,從他身上不斷遊走,像是要挑選下口的位置——
那尖銳的沁著毒液的獠牙沒入了他的後腰。
第二天早上醒來,唐寧仍然記得這個噩夢,他的心髒在劇烈跳動,恐懼如毒蛇般死死纏繞著他,讓他的腰都在發軟,又軟又酸,難受得唐寧蹙起了眉頭,他下意識伸手去摸後腰。
唐寧摸到了一個小傷口。
第143章鬼蠱
唐寧渾身一震,不敢相信自己摸到了什麼。
腰上有傷口?
他還想再確認一下,一隻修長的手摟住了他的腰,低沉又悅耳的嗓音響起:“醒了?”說話時溫熱的氣息撲在唐寧的肩頭,讓唐寧顫了一下。
唐寧的心裡有掩飾不住的恐懼,那張漂亮蒼白的臉上一半是汗,一半是夢中哭出來的淚。
那可怕的噩夢片段在他腦海中不斷閃現,黑底白紋的蛇,爬行在地上的蛇,直立起身子要攻擊的蛇……身旁躺著的人坐起了起來,那聲音從最開始的耳畔低語變成了從頭頂傳來,好像一條蛇逐漸向上盤旋,“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差?”
別過來。
別過來......
別過來!!!
唐寧想要說話,但他仍舊發不出聲音,吐出來的都是支離破碎的嗚咽,渙散的瞳孔對上了那琥珀色的雙眸。
他看到了庚溪的眼裡是濃濃的擔憂和心疼,這個人是在擔心他嗎?是真的在擔心他,還是裝出來的?
他是蛇嗎?
——它蘇醒後會一口咬死你,但同樣的,它也會咬死其他想要攻擊你的人。
庚溪湊上去吻著他眼角的淚,薄唇在唐寧眼皮上摩挲,唐寧下意識眨了一下眼,蹭到庚溪的那簇睫毛就被含住。
似乎隨時都要舔進眼睛。
唐寧的頭皮在一瞬間發麻,那種麻意密布後腦勺,又爬上了後頸,從頭頂直接炸到了脊椎,唐寧慌張地偏了一下頭,像是懼寒一樣將被褥裹在身上,隻露出了一雙倉皇的眼睛,宛如躲在叢林裡的小鹿。
庚溪像是看不懂唐寧的恐懼源於他,“做噩夢了嗎?”
唐寧的心髒跳得厲害,他現在很想一個人呆在角落裡緩緩,但庚溪卻直直地盯著他,用戴著素圈銀镯的手溫柔地撫摸過他的臉側,“別怕,夢和現實都是相反的。”
他俯下身,安慰般吻了吻唐寧的發頂。
“早上好,小寧。”
庚溪起身拉開了房間的窗簾,這是一個陰天,沒有光。
唐寧趁庚溪去做飯的功夫,他找出了一面鏡子努力去照自己的後腰,調整了半天角度,唐寧終於看清了他腰上的傷口是什麼。
很小的一個傷口,最中央是紅紅的,周圍一圈淤青,小到像是抽血後留下的針眼處紅點,對正常人來說很快就會愈合,但是在唐寧極致脆弱的肌膚上就留下了觸目驚心的痕跡。
這是什麼?